第一百零四章 長虹鏢局喪天良
2023-12-22 20:49:43 作者: 乃去
即便有一些想要保持冷靜的圍觀群眾,在王志丟出實錘之後,也失去了冷靜。
官府的糧倉一般就是為了逢災之時準備的,一到自然災害來臨,那些沒有錢購買存糧的百姓們就指著這東西過日子呢。
你一把火少了,豈不是跟所有人過不去?
人群之中就有人喊了:「長虹鏢局與奸商勾結,喪盡天良,想要在我們饑寒交迫之時,將糧食高價賣出,好賺一筆大錢。
鄉親們,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啊。長虹鏢局平日裡表現的平易近人,然而最近這幾天,他們是怎麼一副嘴臉我想大家都用自己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吧?
想要買糧,糧店門口有他們的鏢師不讓我們入內。想要去看看有沒有富戶布施,結果又是被他們在富貴街拒之門外。
鄉親們,如今糧倉被燒,明天吃什麼都沒個著落,長虹鏢局這是誠心跟咱們過不去啊,他們是打定了主意把咱們往死坑啊!
不能再這樣了!鄉親們!咱們要去長虹鏢局討個說法!問問長虹鏢局如今的東家,難道他的父親,祖父就是這麼教她的麼?
鄉親們!跟我走!我們這就去找長虹鏢局討個說法!」
群情激奮之下,人群中出現了數人,連聲喊著:「對!討個說法!找他們討個說法!」
民眾從來都是盲從的,就像是遷徙路上的羊群,有了領頭羊在前面帶路,即便是萬丈深淵它們都會一躍而下。
於是這群人便浩浩蕩蕩的走向長虹鏢局。
王志有感而發,衝到最前面,一邊走,一邊喊:「長虹鏢局喪天良!我與百姓共存亡!」
廂兵們一看副將都喊了,自己不喊也不是那回事兒啊。這都頭都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只得跟著一起喊:「長虹鏢局喪天良!我與百姓共存亡!」
這下動靜鬧大了,驚動了附近幾個坊市的百姓出來看熱鬧。一聽個中緣由,心說這還了得,便加入遊行的隊伍中,跟著一起喊口號:「長虹鏢局喪天良,我與鄉親共存亡!」
一時之間萬人空巷,那些睡下的,沒睡下的,睡熟的,沒睡熟的,都被吵的出來看熱鬧。有加入的,也有沒加入的,不過沒加入的還是少數,因為這些不加入的人,門口的唾沫都快成河了。
遊行大軍浩浩蕩蕩的向長虹鏢局前進,自有長虹鏢局的眼線跑去通風報信。
鄭文年正皺著眉頭聽手下的鏢師匯報,說是杭州那邊押送賑災糧餉的軍隊早就出發了,估計兩日之後就要到了。
鄭文年心說這可有點快啊,那豈不是長虹鏢局在這次雪災之中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了?不過撈不到就撈不到吧,從百姓身上發財還是有些太過了。
正揮手遣散那個從杭州押鏢回來的鏢師,門外就有一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失魂落魄的喊道:「鄭姑爺不好啦!不好啦鄭姑爺!外面有一大隊人馬正在往咱們長虹鏢局來呢!」
鄭文年自小就體弱多病,受不得驚也受不得寒。偏偏這一下子驚寒都有了,豁然起身,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臉憋得通紅,好不容易才緩過來。門外何蓉又進來了,皺著眉頭問道:「夫君,怎麼回事?」
鄭文年喘著粗氣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多。」說罷,衝著那報信的人道:「快快說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眼線一開始就在糧倉跟前湊熱鬧,直到白安被綁在一根杆子上挑著,他就覺得事情鬧大了,於是慌慌張張的跑回來報信。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把事情一說,那眼線哭喪著臉道:「姑爺,咱們怎麼辦啊!那幫狗日的廂軍還喊口號,說『長虹鏢局喪天良,我與百姓共存亡』……」
「欺人太甚!」鄭文年怒極,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心說這桌子沒事兒,你可別整出事兒來。
鄭文年咳嗽了兩聲,抓緊披在身上的皮襖對何蓉道:「你有沒有派人去富貴街?」
何蓉搖頭道:「我派人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鄭文年皺著眉頭道:「前日和昨日誰在富貴街,把他們叫來。」
一旁的鏢師聞聲立動,蹭蹭蹭的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人蹭蹭蹭的回來了。
此二人皆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打生下來就是奔著壞蛋那邊長的。進來之後二話不說抖了抖身上橫肉拱手道:「姑爺!東家!不知道深夜找某家過來所為何事!」
鄭文年忙著咳嗽沒有說話,何蓉便冷著臉道:「我問你們,你們兩個昨日和前日,還有大前日,可是一直在富貴街附近。」
兩人齊齊點頭,其中一人中氣十足的道:「二少爺要我們去幫貴人們把門,說保不齊會有別有用心之人趁亂去富貴街上搗亂。
若是讓貴人受了驚,就不好了。若是能防患於未然,貴人還能記得我們長虹鏢局的一份情誼……」
「蠢貨!」鄭文年聲嘶力竭的咆哮,然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何蓉從沒見過自己夫君發這麼大的脾氣,自小體弱多病,再加上又是個倒插門女婿,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是膽戰心驚的。
為了改變他這個毛病,何蓉就把鏢局內務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他打理,也算是幫他找回了一點自信,至少跟人說話的時候能多一分底氣。
但像今天這樣不顧身體發怒的情況,她還從來沒見過。
鏢師們也都沒見過這樣的姑爺,心說你這傢伙走兩步道都喘的不行,也就腦子裡面耍花槍的本事厲害,怎麼今天一反常態了?
在場眾人疑惑者有之,警惕者有之,也有臉上的笑都快憋不住的。
鄭文年坐在地上伸出手,顫顫巍巍的說道:「去……去請二爺過來。」
腳力最快的那個鏢師一聽,應了一句又蹭蹭蹭跑出去了,不一會兒也拉著睡眼朦朧一臉不滿的何玉回來了。
「啥事兒啊姐夫。」
何玉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呢,進屋一見自己派去那兩個惡人模樣的傢伙在這杵著,心裡便很是高興。
心說真是好事傳千里啊,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兜不住了,看給姐夫激動的,想誇我都想到坐地上了。
鄭文年有氣無力的說道:「這兩個人是你派去富貴街的?」
何玉開心的點頭說:「對呀對呀就是我派去富貴街的呀!」
鄭文年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涌,一口老血就想噴出來。強自忍了下去之後,一字一句的道:「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
此時鄭文年的目光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狼,即便是何蓉,都有些懼怕。這樣的鄭文年,她真的一次都沒有見識過,哪怕在床上,鄭文年都總是捂著臉一副經不起折騰的柔弱模樣。
何玉意識到不對勁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咬著嘴唇把嘴閉上了。
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不對啊,這怎麼想都是件好事啊。
鄭文年費力的站起身,走到何玉身前,雙手按在何玉的肩頭。
他是如此的用力,連指節都有些泛白。他盯著何玉那雙不停閃避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的問道:「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
「夫君……」何蓉怕鄭文年傷害到自己寶貝似的弟弟,急忙上前相勸。
結果鄭文年扭頭一句:「閃開!」將何蓉嚇的不輕,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
何玉怕極了,當他再次與鄭文年血紅的雙眼對視時,便帶著哭腔連聲道:「是朱亮!朱亮告訴我的!朱亮讓我這麼做的!
他說這麼做了,如果能抓到幾個別有用心的傢伙,貴人們會感謝長虹鏢局的!
對不起,我只是想為家裡做點事情,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