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唐寧是公孫家傳人?
2023-12-22 20:49:43 作者: 乃去
不過細細咂摸一番,卻總覺得有些怪異。
提出這個說法的董仲舒,不正是第一個提出皇帝為天子的人嗎?」
周懷家中,王仲顯正在對自己的好朋友倒苦水。
聽王仲顯說完事情之後,周懷就摸了摸下巴笑道:「維思,後悔沒有?」
王仲顯哀嘆一聲道:「腸子都悔青了。」低頭喝了口茶,便繼續抱怨道:「你說這小子的那個神仙師父不會是公孫家的傳人吧?
你看他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詭辯之術啊。這與白馬非馬有什麼區別?孔聖人說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被他說成先有君君,才有臣臣。先有父父,才有子子。
三綱又被他說成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你看這小子心裡對先賢的學問哪裡有半點敬意?按照他的說法,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同一句話就他長了兩片嘴,正反兩面都能說。最關鍵的是他上課根本就不聽講,要麼就是發呆,要麼就是跟其他的學生交頭接耳。
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蛋,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百口莫辯,這會給其他學生帶來怎樣的壞影響?
瑾瑜兄,你這個二師父可得好好管教一下啊。」
周懷撫須大笑,吩咐在一旁添茶的丫鬟去取紙筆來。拿到紙筆後,便龍飛鳳舞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遞給了王仲顯。
王仲顯伸手接過,低頭一看,不懂何意,便問道:「瑾瑜兄,這是何意啊?」
周懷呵呵一笑道:「前幾天為兄去他家裡,他不在家,卻碰到了出門釣魚的沈夢溪。
為兄便與沈夢溪隨便聊了聊,言語之中,沈夢溪便說唐寧很久之前對他提出了一個說法,叫做什麼標點符號。
你手裡拿的這個,就是他對沈夢溪說這番話時舉的例子。為兄得知之後,這幾日便一直留在家中驗證這說法是否正確。
你還別說,還真有幾分道理在其中。
來,你念念這上面的字。」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王仲顯皺著眉頭說道,難道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還能說出花來不成?
周懷點點頭道:「還有另一種讀法,便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王仲顯長大了嘴巴道:「這也行?」
「而且還不止此兩種讀法,還有一種讀法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與之同理,也能讀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王仲顯嘶了一聲,反覆念叨著這幾個字,眉頭緊鎖,最後才把手裡的紙鄭重的放下。
周懷笑道:「這還沒完,據沈夢溪說,唐寧說這句話共有七種讀法。老夫至今也只是發現了五種,還有兩種無論如何都找不出來。
維思啊,依我看這小子並非是公孫家的傳人。就算是公孫家的傳人,到了他這裡也變了味。
公孫家的白馬非馬,主要是根據人說出來的話來進行詭辯。而這小子的標點符號,則是根據書面語言來進行詭辯。
為兄如今算是知曉,為何一本《春秋經》,會衍生出《左傳》、《公羊傳》、《穀梁傳》、《春秋繁露》等書來了。
究其原因,乃解讀方式與原著不同也。
我也只是把這件事告訴你而已,你跟他之間可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而是學術之爭,我就不插手了。」
王仲顯抿了抿嘴巴道:「想不到此子竟身懷如此異術,卻不知教導他的神仙究竟是何許人也。」
周懷也嘆了口氣道:「先前與他去給他師父掃墓時,提及他師父姓徐。但天下之大,徐姓者何其多也。況且徐姓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
如此一來,這就變成了一樁無頭懸案。
不過這樣也好,徐師兄隱居山野,為的就是過隱姓埋名的日子。你我二人,還是不要去探究了,好好教導唐寧,他成了大才,你我二人不也是能沾上光麼?」
王仲顯一聽這話就把嘴巴撅起來了:「我可不想跟那個臭小子沾上半毛錢的關係!」
周懷打趣道:「我若是你,根本就不會讓他進我家的大門。如花似玉的女兒正是閨中待嫁的年紀,他的性格又是其他同齡人所沒有的,最是獨特。
這樣的人啊,說不準將來就從先生和弟子,變成了岳丈和女婿啊,哈哈哈!」
眼見周懷得意的大笑,王仲顯就拍桌子怒道:「好你個周瑾瑜!果然是賊心不死,一直惦記我家閨女!
十六年前我閨女出生之後,你就一個勁的說周成生早了。好麼,現在收了個徒弟,又打上我閨女的主意了!
告訴你,只要我王仲顯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倆的事情!絕!對!不!會!」
周懷笑眯眯的抿了口茶,悠悠道:「小兒女的事情,就隨他們去嘛,你我這種老人還摻和個什麼勁呢?
矯枉過正,說不定只會適得其反哦?」
王仲顯大怒:「你還說?那個臭小子那天莫名其妙的跑到我家裡來還書,你敢說這不是你刻意為之?」
周懷茫然道:「有這回事?」
王仲顯怒極反笑:「不愧是當過大官的,這臉皮厚的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周懷一聽這個老臉掛不住了,翻了個白眼道:「你管呢,詩兒嫁給唐寧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啊,唐寧將來註定是會大有作為的。就算他不走當官的路子,以他的本領,以後也定是家財萬貫的主兒。
家裡又沒有長輩,只有一個當初收留了他的牛氏。詩兒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一點委屈都受不了,有什麼不好呢?」
王仲顯哼了一聲道:「不好就是不好!此獠不學無術,遊手好閒。到了我家裡,見了詩兒就走不動路,且年輕氣盛,經常因一時的血氣之勇做出衝動的事情來。
比如今天,他大可像那日一般認錯。結果卻偏要與我辯論,雖然最後還是我略高一籌,但他卻也算是得罪了二程門生。
如今洛學中人正愁如何擴大學說的知名度,把他豎起來當靶子是個最簡單不過的選擇。
這個就先不說了,書院建成前他還把刀子架在人何玉的脖子上了。
何玉是誰啊?長虹鏢局的二少爺。長虹鏢局在潤州紮根近百年,他也就弄沒了一個南山盜,賺了點錢財住進了潤州,他憑什麼跟人家叫板啊?腦袋擱在脖子上太累,想拿下來用手捧著?
此子絕非詩兒的良人,我絕對不會同意他跟詩兒的事情的。
況且,詩兒對他也非常的厭惡,老周你還是莫要操那些沒用的心了。」
周懷默默的喝了口茶,哈了一口氣之後,輕笑一聲道:「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不氣盛一些,還算什麼年輕人。
長虹鏢局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不相信一個能將南山盜弄到分崩離析的人,會這點本事都沒有。
至於學術之爭,這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天下可不止洛學一家,有人憂,就定然有人歡喜啊。」
王仲顯還想說話,老吳卻從門外蹭蹭蹭的走進來道:「家主,唐寧來了。」
周懷奇怪道:「他來了就直接讓他進來就是了,不必通報我啊。」
老吳的表情有些扭捏,是一種想笑又不敢笑,憋笑又繃不住的便秘表情。看的周懷和王仲顯大為驚恐,老吳什麼時候跟個娘們似的了?
「他……他……他是被人五花大綁丟在門口的……」
「啊?」王仲顯和周懷都傻了眼,難道剛說長虹鏢局不是他的對手,他就遭了秧?這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
周懷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王仲顯則是著急的道:「還愣著幹嘛啊,快給他弄進來啊!」
老吳哦了一聲就蹭蹭蹭的出去了,過了不一會兒就聽見一陣堪稱慘烈的叫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周懷和王仲顯趕忙出門看過去,只見唐寧雙手雙腿都被綁在一根木棍上,就跟準備放在火上烤的豬一樣。
「快解開快解開!我滴徒兒呦,這是怎麼了!」周懷滿臉的心疼。
「不能解不能解!再掛一會兒……啊啊啊再掛一會兒!快去請公輸歡!快去城裡請木匠!就說我癢!啊啊啊啊!就說我唐寧癢!」唐寧滿臉的悲壯。
聽到外面的動靜,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便從一間後院走到了正廳,到了正廳門口,見狀不由莞爾一笑道:「老爺,您這收的是什麼大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