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張啟之死
2023-12-22 20:49:43 作者: 乃去
內寨現在太吵了,滿地都是火堆和狂歡的強盜。烤肉的香氣瀰漫在整座寨子裡,取代了不久前空氣中縈繞的荷爾蒙味道。
劉令有些懊惱,自己應該更加警惕才是。
不過沈成似乎並沒有聽清楚兩人在說什麼東西,只是想要湊上來打個招呼的樣子。
唐寧撓撓頭皮道:「我們剛剛在商量讓誰去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麼?」
「張啟剛剛過來,他說他有很要緊的事情找你,讓我們兩個幫忙找一下你。」
「狗日的,找老子做什麼!」一想到張啟,沈成就非常的煩躁。
對這傢伙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沈成的極限。
唐寧和劉令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就跟在王慶後面。等王慶見到了大當家和二當家,把張啟殺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之後,大當家看上去是很想處置張啟的。
雖然南山上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強盜。但內訌這件事情,是韓雄絕對不允許的。即便是內訌,雙方也要找一個不見人的地方偷偷內訌。一旦被韓雄發現,兩邊的人都會面臨非常嚴重的處罰。
重者就會直接被殺,輕者也要遭一頓皮肉之苦,以儆效尤。
然而二當家輕飄飄一番話,就讓張啟繼續逍遙法外:「張啟做事很有分寸,若無其他原因,不會對往日的兄弟痛下殺手。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認為錯不在張啟而在那個被張啟殺掉的人身上。不是說還有人證麼?等慶功宴結束,叫來詢問一番就是了。現在還是暫且放一下吧,慶功宴一年就這麼一次,莫要壞了兄弟們的好心情。」
沈成憤怒極了,為此他一口氣喝了兩罈子的酒。這就是赤裸裸的差別對待啊,這就是赤裸裸的歧視啊。憑什麼別的兄弟稍微犯一些小錯,就要被打的三天下不去床。他張啟當眾殺人,現在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
看著人群當中面紅耳赤的張啟,沈成把拳頭攥的緊緊的,心中極度的想要把張啟當場砍死。
劉令皺著眉頭說道:「就說不要去找他,反正他又不肯去,你跟他說了,又有什麼用?」
「誰說爺爺不肯去?!」沈成的眼珠子瞪的跟牛眼睛一樣大,惡狠狠的盯著唐寧,他大聲道:「誰說爺爺不肯去的?!」
唐寧急忙搖頭,看著這個酒勁上頭的傢伙指指張啟的方向道:「張啟說的,他一開始說讓我們找你,但後來又不讓了。說『這狗日的想來也沒那個膽子來找爺爺,還是算了吧』,說完他就走了。」
「我殺了他!」沈成憤怒的咆哮了一聲後,就大踏步的朝張啟的方向走去。
劉令感慨的道:「你還真是挑了個好日子啊,今天寨子裡的人一般都是沒什麼理智的。只要能出現在內寨的人,哪個不是肚子裡面灌了幾斤酒,腦袋暈乎乎的。一句話就把這個平日裡懦弱如雞的傢伙忽悠的要殺人,不是今天還真的做不到。」
唐寧笑眯眯的又舀了一碗酒,正欲送到嘴邊喝下去,卻被劉令劈手躲過,酒水一下子灑了一地。
「你做什麼!」唐寧氣呼呼的說道。
「剛剛你專門給張啟準備的那個碗,可是在這酒罐子裡面舀過的,你就不怕等一會兒也變成失心瘋?這裡人多,我可壓不住你。」
唐寧撓撓頭皮,有些惋惜的看著剩下的半罐子酒道:「你說的對,但剩下這些酒不能浪費,還是送給兄弟們喝吧!」說完,唐寧就吆喝了一聲,不遠處兩個醉醺醺的嘍囉就嘻嘻哈哈的跑了過來。
唐寧也不多說,拍拍酒罐子,就遞了過去。這倆嘍囉趕忙點頭哈腰的感謝,然後就你一口我一口的開始喝了起來。
……………………
張啟覺得自己的身體很熱,不僅身體熱,腦子也很熱。耳邊人說話的聲音扭曲的像是一頭頭牛不停的哞哞叫,這讓張啟非常的厭煩。
二當家怒氣沖沖的分開牛群,走了進來,抓著自己的脖領子不知道在怒吼些什麼。張啟迷迷糊糊之間看到了二當家青面獠牙的臉,當下就是一個冷顫,怪叫一聲:「妖怪啊!」就狠狠的在二當家胸口搗了一拳。
這不是二當家!這肯定不是!二當家答應過自己,只要自己為他做事,他就會保護自己!
二當家吃痛,抓著張啟的那隻手就鬆開了,捂著心口對張啟怒目而視,張開嘴巴,不停的咆哮。
張啟聽不清二當家在咆哮什麼,他覺得這只是一場夢。
在現實中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二當家的身上,在夢裡,他理所應當的認為他才是君王。
獰笑一聲,張啟大吼道:「趙仁!你去死吧!」
說罷,就從腰間掏出那把鋒利的匕首,咆哮一聲便刺向眼前的二當家。
張啟悲哀的發現二當家竟然會功夫,而且他又很傷感的發現自己在夢裡竟然也會感覺到疼痛。
握著匕首的那隻手被二當家捏在手裡擰了一圈,鑽心的劇痛讓他眼前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境都變得扭曲了。
於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的哭喊道:「二當家!二當家!我錯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您放我一條命吧!我以後……」
「沈成!殺了他!」
「……不敢再私吞……」
視線恢復了清明,張啟驚愕的發現,眼前之人竟不是二當家,而是自己一直看著不爽,看自己也很不爽的沈成。
灰暗的天空沒有出太陽,四面都是用高大的木材製成的寨牆,站在高台上的趙仁對自己怒目直視,張啟發現趙仁的眼中,竟含有一絲恐懼。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張啟扭過頭慘叫道:「二當家!救……我……」
沈成腳尖一挑掉在地上的匕首,那匕首就從地上飛了起來,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中。在張啟救字剛出口的時候,便將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張啟的喉嚨里。
張啟望著趙仁,滿眼的希冀最終化作了一片死灰。
唐寧騎在劉令的脖子上看到這一幕,眉眼間全是笑意。
怪不得趙仁這麼看重張啟,原本以為他是有什麼特殊的本事,沒想到這背後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通過剛剛張啟發狂時說的那些話來判斷,很有可能是趙仁一直指使張啟去做這些事情的。而趙仁又知道張啟貪生怕死的性格,一旦犯了什麼事情被捉住,很有可能會牽連到自己,所以才一直袒護張啟。
可見趙仁的確也是沒別的人選了,才只能將就著用張啟來達到他的目的。
但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唐寧從劉令脖子上跳了下來,看著高台上勸解趙仁不要太傷心的韓雄,唐寧的眉頭便挑了挑。
如果自己的推斷正確,張啟的所作所為便全是受到趙仁指使的。而張啟究竟做了些什麼呢?最主要的便是貪婪,無論什麼東西都要插上一手,任何東西過他的手,就是個金錠也要被他弄幾個齒下去。
由此可見,趙仁是非常需要錢的。而且這些年,他看上去也沒少存錢。
唐寧朝四處望了望,高大的寨牆對他來說就如同參天大樹一樣,只能抬頭仰望。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唐寧嘴裡輕輕的念叨著。
劉令低頭看了眼唐寧,面無表情道:「你也是這麼想的?」
「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唐寧點頭道:「不過他要稱的王,估計和你想的王不太一樣,在我看來,他要稱的,是南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