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魂飛天外

  好似自己的錯覺一般，段綺雲在說出「段嘉月」三個字的時候，好像在紅羅的眸光中看出了滔天的恨意。

  「紅羅，本小姐可不是你的主子，自然是管不了你的。不過，你最好是好自為之！」段綺雲只留下一句話，便是轉身甩手而去。

  ……

  怒不可遏的段綺雲不得不在迴廊的盡頭停下，她連是呼吸了幾口，才將自己心中差點被淹沒的恨意平息。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親切的呼喚聲，「雲妮兒。」

  這一聲熟悉的叫聲讓段綺雲回過頭去。那寬大的額頭，淺淺的皺紋，還有那一雙永遠笑眯眯的眼睛。可正是自己在書房時，站出來為自己撐腰的老嬤嬤嗎。

  不知道為什麼，段綺雲的心弦在微微顫動著，好像在無形之間產生了一種甜絲絲的幸福感。

  她忙是跑過去握住了老嬤嬤的手，對著她是笑靨如花，「老嬤嬤，你怎麼來了？」

  老嬤嬤又是呵呵一笑，「我啊，來看看雲妮兒，再看看你的娘親。還有，還有那李氏糟老婆子！」

  又是佯裝生氣的段綺雲看了老嬤嬤一眼，更是親切，「老嬤嬤既然思念娘親和李婆子，便是過來就是了。若不然還說著兩家話，這該多見外！」

  可是那老嬤嬤卻是長嘆一聲。她抬頭望向天空明月，那目光都是變得飄渺虛空起來。

  「沒時間了啊。」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段綺雲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的內心突然有一絲空落落的慌張，便是連忙拽了拽老嬤嬤的手，讓她回過神來。

  「老嬤嬤，您這話又是什麼意思。若是嬤嬤想來，雲娘自會有辦法的，亦然不會耽擱多久。」

  說著話的段綺雲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她的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可是那老嬤嬤卻是無動於衷，她看著段綺雲的臉龐，像是之前無數次的那樣，只是衝著段綺雲笑了笑。那笑容，溫暖，和藹，而又親切，又好像帶了一種解脫的意味。

  「不用了，老嫗我即使沒有服侍過夫人，卻是見到了這般優秀的大小姐，老嫗也是心滿意足了。若是在黃泉之下遇見了何老夫人，老嫗也是能抬得起頭的了。」

  「您，您在說什麼啊？」段綺雲卻覺得隨著老嬤嬤的話語，周遭都充斥著滿滿的惶惶不安的氣氛。她死死地握住老嬤嬤的手，卻是感覺到好像怎麼抓都抓不住了似的。

  那老嬤嬤的臉上是一直含著笑側著腮，她看著段綺雲的目光都充滿著和藹，「雲妮兒，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怪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老嬤嬤的嗓音好像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她又是極力地睜開雙眼，好像要把段綺雲的模樣深深地刻畫在心頭上。

  「還有，老嫗還是忘不掉何家的那片花叢，和那花叢中雀躍的姑娘啊。」

  「老嬤嬤，你！」

  「大小姐！你竟然站在這裡，可叫奴婢好一頓找您呢！」還沒有等段綺雲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紅蕪的聲音。

  「紅蕪？」段綺雲仿佛痴傻了一般，呆呆地轉過身去，看著紅蕪。

  紅蕪自然被段綺雲的模樣嚇了一跳，她抬起手在段綺雲的眼前好一頓搖晃，才是見段綺雲的眸光中微微泛起了清明。

  「紅蕪！」這回，段綺雲是肯定般地叫出了紅蕪的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

  「奴婢才是想問問大小姐在這裡做什麼才是！」紅蕪一把拉過段綺雲的手，半是擔憂半是生氣地說道。

  「老爺早就離開了書房，可是大小姐又不知道去了哪裡。紅蕪差點是把府上都掀翻了，才是看到大小姐站在這裡出神！幸虧沒讓夫人發現，若不然啊，那夫人不得急暈了去！」

  「我不是，本小姐並非出神，而是因為！」段綺雲卻是掙脫開紅蕪的手，她指了指後面說道，「而是因為本小姐見到了老嬤嬤，正是要與她一齊去見娘親！」

  順著段綺雲手指尖看去的紅蕪看了看段綺雲的身後，又是轉頭看了看段綺雲，繼而把手掌輕輕地放在段綺雲的額頭上。「大小姐，這也沒有感染風寒，怎麼是開始說胡話去了？」

  「本小姐才沒有胡言亂語！方才那個老嬤嬤就站在那裡，是不是，老……」段綺雲的瞳孔里閃著一種亮晶晶的東西，那是激動的光芒。

  只見她亦是轉過身去，卻是哪裡想到她的背後竟然是空無一人。只有風，好似侍女的羽扇，拂著溫暖的和風。

  「……老嬤嬤。」段綺雲錯愕的出聲，她的瞳孔又是猛然間放大，「老嬤嬤！老嬤嬤，你在哪裡，莫要與雲娘玩捉迷藏了去！」

  沒有，周遭沒有任何的聲音，一切都歸於寂靜。

  「哎呀大小姐，我們可是不要再鬧下去了。不然的話，夫人是真該著急了！」

  哪裡知道情況的紅蕪以為段綺雲只不過是愣神出了幻覺，亦是不由分說的要把段綺雲帶走。

  力道之大的紅蕪又哪裡是段綺雲可以招架住的，段綺雲被迫無奈只能跟隨著紅蕪離去。

  可是她依舊不死心的向後望去，期望在不經意間看到老嬤嬤的身影。不過一切，終究是她心中抱有的幻想罷了。

  「不對啊，明明我方才還見到了那位老嬤嬤，怎麼會消失的如此迅速。」萬般無果之下，段綺雲只能搖搖頭，錯以為一切都是她的幻覺罷了。

  殊不知，就在她方才離開的假山後面，那小廝正在勒緊了自己的褲腰帶。

  只見他咧著的嘴巴，露著滿是污垢的牙齒，眯著的眼睛又是色心四起地看著紅羅。他與方才的模樣是截然不相同的，好似在冥冥之中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你一個拉泔水的下賤胚子，有什麼資格看。還不是快做好你眼皮底下的活計，也好回去與主子復命！」那紅羅雖然是嘴上強勢著，可是她終究還是懼怕著。

  尤其是在如此黑燈瞎火的夜晚，這前前後後亦是無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