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第一章第十四節 龍驤揚威（二）

  周圍的十幾名夜不收頓時四散奔走，朝著劉良佐三人的大營策馬而去。

  接著，黃得功瞪著遠處越來越近的左良玉大軍鋼牙咬碎，此時再率領大軍退回營壘已經不可能了。黃得功心中十分清楚，一旦在敵軍殺奔過來的時候，下令大軍後撤退回大營的話，自己手下的這四萬大軍十有八九會軍心盡失，到時候就連堅守營盤都不可能了。

  於是，黃得功下定了決心，一面調集了三百名將士趕回大營，準備帶著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名大臣立即離開此處。黃得功此時已經是心中發苦，要是這三位祖宗死在營中，就算是自己沒有死在戰場上，也要被朝中無數文官的悠悠眾口給生剝活吞了！

  「將士們！開戰了，死戰！」

  黃得功深呼一口氣，然後拔出戰刀策馬戰前，奮力鼓舞著大軍將士的士氣，準備和左良玉所部二十萬大軍血戰一場。

  雖然黃得功所部只有四萬大軍，而左良玉所部有二十萬兵馬，但是黃得功卻並沒有感到絕望。畢竟黃得功手下的四萬大軍都是南京城內的京營將士，在江南各省之中也算是精銳之師，論戰力可是南方諸軍之中的翹楚。

  而左良玉所部大軍雖然有二十萬之巨，但是其中充其量也只有數萬兵馬還算是精銳敢戰，其餘的兵馬全都是被裹挾的青壯。這些被裹挾的青壯不但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而且手中的兵器也都是十分殘破的，甚至許多人都拿著木棍、鋤頭，比流賊大軍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黃得功面對左良玉所部二十萬大軍之時，還算是有些底氣的，雖然有些急躁，但是還沒有亂了方寸，還是沉著應戰，準備大戰一場。

  沒過多久，左良玉率領二十萬大軍便開到了跟前，在距離黃得功所部兩里外停了下來，開始整頓軍陣準備作戰。

  此時，左良玉率領左夢庚等十幾員將領在中軍觀察黃得功所部大陣。

  眾人望見黃得功所部大軍陣型嚴整，面對己方二十萬大軍並不慌張，都是感到有些棘手，畢竟在江南各省，黃得功所部大軍的戰力還是比較強大的，左良玉等人的心中還是比較持重的。

  「這個黃闖子還真是有股子闖勁啊，劉良佐、劉澤清、高傑三人都沒有率軍趕來，他竟然還敢率領區區四萬兵馬出營迎戰？」

  一名游擊將軍嗤笑著說道，顯然已經對此戰信心滿滿了。

  左夢庚也是笑著說道：「父帥，以孩兒之見，此戰我軍兵分三路全力攻打黃闖子所部兵馬，爭取一股而下將其一戰聚殲！」

  左良玉沉思了一番，搖了搖頭，說道：「不可，那一萬龍驤鐵騎還在十里之外虎視眈眈，我軍絕不可掉以輕心！此戰中，我軍的勝機還是應該放在劉良佐、劉澤清、高傑三人的身上！」

  眾人聞言都是紛紛稱讚起來，對著左良玉猛拍了一通馬屁。

  「傳本帥命令，立即給劉良佐、劉澤清、高傑三人傳遞消息，半個時辰之後趕來參戰，和我軍一同夾擊黃闖子所部兵馬！」

  「得令！」

  說完之後，左良玉凝視著遠處的黃得功所部大軍，大聲說道：「鄭武！」

  一名游擊將軍聞言大聲說道：「末將在！」

  「率領兩萬大軍攻打黃得功所部，不用著急，只要讓那黃得功不能分心便可！」

  「得令！」

  之後，左良玉便下令全軍雷響戰鼓，那名叫鄭武的游擊將軍很快便點齊了兩萬大軍，在左良玉所部陣前開始集結。

  雖然左良玉一次便投入了兩萬大軍，但是其中的精銳兵馬只有區區三兩千人而已，其餘的兵馬全都是被裹挾而來的青壯。

  這一點，同樣正在觀察戰陣的黃得功自然也看得清楚，便在心中暗道：「看來左良玉並沒有使出全力啊？這就怪了，按理來說，左良玉肯定是想要趕在我軍援兵趕到之前解決戰鬥，怎麼可能還如此慢條斯理的？」

  不過奇怪歸奇怪，黃得功還是下令全軍擂鼓，命令陣前的十三門火炮以及兩千名火銃手、弓箭手做好準備，只待自己一聲令下便給敵軍當頭一棒。

  「給老子沖！」

  游擊將軍鄭武大吼一聲，率領三千名精銳兵馬驅趕著身下的一萬七千名雜兵涌了上去，整個軍陣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模樣，但是只向前走了幾十步便面膜全非了。兩萬大軍已經沒有半點軍伍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兩萬名流民，在喧囂著向前衝去。

  黃得功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臉上閃過了一絲冷笑，然後大吼一聲：「開炮！」

  「轟！轟！轟！」

  中軍號旗劇烈搖晃之後，大軍陣前的十三門火炮依次開火，瞬間就在那兩萬左良玉大軍的人群之中開出了十幾個血胡同，整個大陣為之一震。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一萬多名青壯，只一輪炮擊就讓這些沒經過嚴格訓練的青壯大亂不已，紛紛四散奔逃，將原本就十分雜亂的軍陣衝擊得更加混亂。

  游擊將軍鄭武見狀大怒不已，立即指揮在大軍後面壓陣的三千精銳進行彈壓，將向後逃回來的青壯紛紛砍死在陣前。在一連屠殺了數百人之後，才控制住了大軍的混亂。

  可是就在這時，黃得功所部的第二輪炮擊又來襲了。只見十幾顆炮子再一次狠狠的砸進了大軍陣中，頓時又砸出了十幾個血胡同。鄭武好不容易才穩定住的大軍秩序，瞬間就再次失控了。此時，鄭武所部大軍距離黃得功所部大陣尚有一里多的路程。

  「哼！一群烏合之眾！」

  黃得功見狀心中閃過了一絲笑意，對於眼前的戰局充滿了信心。

  「下令大軍向前推進百步，同時命令火銃手、弓箭手準備作戰！」

  黃得功眼見左良玉大軍如此不堪，準備主動出擊，驅趕著眼前的將近兩萬大軍衝擊左良玉大軍本陣。黃得功料想用不了多久，劉澤清、劉良佐、高傑三人就會率領大軍趕來支援，到時候左良玉大軍混亂無比，自己在和劉澤清三人相互夾擊，則此戰左良玉必敗無疑！

  左良玉望見鄭武所部在承受了兩輪炮擊之後就敗下了陣來，而黃得功又率領四萬大軍乘勝推進，企圖衝擊己方大陣，不但沒有發火反而大笑了起來。

  旁邊的左夢庚和諸將都是疑惑不解，看著左良玉不知該如何是好。

  眾人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左良玉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向後撤退！左夢庚率領一萬精銳斷後！」

  沒過多久，正在率軍不斷前進的黃得功忽然望見左良玉大軍竟然撤退了，以為是敵軍本陣被潰兵衝散了，頓時大笑了起來，直接率領三萬餘名主力大軍越過了火炮陣地和兩千名火銃手、弓箭手，朝著左良玉大軍發起了衝鋒，黃得功自己更是親率三千鐵騎在前開路。

  「將士們！建功立業在此一舉，隨我沖啊！」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在三百名將士的護送下，朝著東面一路疾行。但是眾人在距離龍驤鐵騎大營還有幾里路的時候，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紛紛大叫著停了下來。

  原來三人之前被左良玉的二十萬大軍嚇破了膽，也來不及多想，在黃得功的安排之下急匆匆的就離開了大營。可是此時三人一想起來，便都覺得不妥，畢竟那鎮國公劉雲威此番南下可是打著剷除東林黨的旗號的，雖然三人都已經和王鐸、唐世濟二賊決裂，但是誰知道鎮國公會如何對待三人？

  所以，在經過一番議論之後，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紛紛決定調轉方向，朝著距離最近的劉澤清所部大營趕去，先在那裡靜觀變化好了。

  半個時辰之後，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在三百名兵馬的護送下趕到了劉澤清所部大營。

  眾人剛剛走進大營之中，便被數千名劉澤清所部兵馬圍了起來，那三百名黃得功所部兵馬全都被當場繳械。

  劉宗周見狀大怒，怒吼道：「幹什麼！劉澤清在哪裡，讓他來見我！」

  張慎言也是怒吼道：「我等是南京禮部侍郎姜曰廣、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張慎言，爾等誰敢放肆，不想活了！」

  旁邊的姜曰廣卻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這時，一名劉澤清麾下的游擊將軍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冷笑著說道：「老子管你們是誰？今天既然你們自投羅網過來了，那就別想著走了，把腦袋留下好了！」

  說完，那名游擊將軍一揮手，周圍的數千兵馬紛紛殺了上來，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以及那三百名黃得功所部將士在慘叫聲之中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名游擊將軍將姜曰廣、劉宗周、張慎言三人的首級砍了下來，然後大聲說道：「走！跟著將軍趕去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