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二章第十六節 喪子之痛

  「說！遼河之戰到底如何了？漢威軍現在打到哪裡了？肅親王（豪格）、豫親王（多鐸）撤到何處了！」

  面對皇太極一連串的質問，那名滿軍正藍旗士兵已經是渾身發抖，幾乎是說不出話來了。好不容易這個正藍旗士兵緩了緩，才斷斷續續的說道：「啟稟陛下，遼河大戰已經敗了，那劉雲威已經率領三十萬漢威軍強渡遼河，肅親王和漢軍兩藍旗旗主孔有德戰死在了遼河防線，滿軍正藍旗和漢軍兩藍旗全軍覆沒！奴才僥倖才逃了出來，南下的時候，漢威軍已經開始橫掃遼東各地了！」

  聽到這個消息，皇太極只覺得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也不敢相信，豪格擁兵七萬駐守堅固防線，而且還有遼河天險橫在前面，為何這麼快就被漢威軍突破了防線，而且還敗得這麼徹底，數萬大軍全軍覆沒！

  皇太極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賭著一口氣，感到非常的難受，就連呼吸都變得十分的困難。

  此時，皇太極喘著粗氣大聲喝問道：「多鐸呢！他的鑲白旗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去救援朕的兒子！」

  說到這裡，那個正藍旗士兵更是大聲痛哭了起來，趴在地上說道：「陛下啊！那個孔有德就是個廢物，沒過兩個回合就被漢威軍全殲了，隨即肅親王便被數萬漢威軍圍攻。而豫親王非但沒有率軍一同死戰，反而趁著夜色率軍後撤了，滿軍鑲白旗大軍一直撤到了營口城才停下！」

  「什麼！」

  皇太極聞言猛地站了起來，臉色變得十分紅潤，顯得極度不正常。

  「多鐸竟敢如此！朕要殺他滿門！現在鑲白旗大軍在何處！」

  那個正藍旗士兵哭喪著臉，說道：「啟稟陛下，奴才在南下的時候，三十萬漢威軍就已經開始分兵攻取遼東各地了，奴才聽逃難的旗中奴才說道，豫親王率軍撤到營口城不到一天，就被數萬漢威軍團團包圍。鑲白旗大軍沒堅持多久就被漢威軍攻破了城池，豫親王也最終城破身死，滿軍鑲白旗大軍全軍覆沒！」

  「啊！」

  聽到這裡，皇太極只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便吐在了身前的書案上，將那個正藍旗士兵和身旁的太監嚇得面無血色，急忙上前攙扶。

  那名太監和正藍旗士兵又是給皇太極喝水，又是給皇太極順氣，忙活了好半天，皇太極才緩過氣來。

  這也難怪皇太極怒氣攻心，這場關乎滿清國運以及全族生死的大戰打到這個時候，作為大軍最為精銳力量的滿軍旗就已經有正藍旗、鑲白旗兩支兵馬全軍覆沒了，多鐸和自己定為繼承人的豪格身死，這對於皇太極來說可是極其沉重的打擊！

  更何況，戰力極其強悍的漢威軍已經開始收復遼東各地城池，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大清數十萬大軍的退路徹底堵死，甚至遼陽和瀋陽現在是否還在都是個未知數，這怎能讓皇太極不深受打擊呢？

  事到如今，皇太極心中明白，自己要在局勢徹底失控之前做出決斷了！

  「傳朕旨意，命令睿親王多爾袞率領滿軍正白旗大軍會同五萬朝鮮大軍、耿仲明所部漢軍兩紅旗大軍進攻復州衛城，五天之內必須攻下城池，否則提頭來見！此外，兵貴神速，命令睿親王今晚便率軍連夜進軍！」

  那名太監聞言微微一愣，緊接著便應了一聲，低頭前去傳令了。接著，皇太極又將守在門口的兩名兩黃旗親兵叫了進來，命令二人將那個正藍旗士兵帶下去好好照顧。

  但是，在眾人臨走之前，皇太極對其中一個親兵微微搖了搖頭。沒過多久，那兩個親兵便用木托盤呈上了一顆血琳琳的人頭。

  次日一大早，皇太極深色陰霾的走在大營之中，雙眼充滿了血絲。此時，多爾袞已經率領滿軍正白旗、五萬朝鮮大軍以及耿仲明所部漢軍兩紅旗大軍出發了，共計十萬大軍出發之後，整個清軍大營頓時變得有些空蕩蕩的。

  這時，代善和濟爾哈朗聯袂走了過來，二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皇太極為何要命令多爾袞連夜率領十萬大軍出發進攻復州衛城，於是便想要前來詢問一番。

  「奴才參見陛下！」

  代善和濟爾哈朗一齊磕完了頭，然後便站到了一邊。

  代善剛要上前開口詢問一番，卻猛然瞥見皇太極的臉色非常難看，不禁心中一愣，一股極端不祥的預感湧上了代善的心頭。

  皇太極掃了代善和濟爾哈朗一眼，淡淡地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即刻開始集結，一個時辰之後大軍立刻北上，朕要返回盛京！」

  這下，代善和濟爾哈朗頓時便震驚了，二人萬萬沒有想到皇太極竟然在這個時候下令撤軍，而且不是率軍返回遼河前線防禦漢威軍，而是直接撤回盛京，這無異於將整個遼東拱手讓出去了！

  代善和濟爾哈朗對視一眼，正要上前規勸一番，突然二人的心中都冒出了一個驚人的念頭：「該不會是遼河防線被漢威軍突破了吧！」

  皇太極眼見代善和濟爾哈朗臉色巨變，便冷笑一聲，說道：「怎麼？你們想到了？」

  代善急忙上前說道：「陛下！難道真的是遼河防線出了事情？」

  濟爾哈朗也是焦急的看向了皇太極，急切的想要從皇太極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皇太極便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低聲說了一遍，然後低聲說道：「朕的愛子和數萬大清將士都被多鐸這個叛逆害死了，而那個多爾袞也是懷有疑心，所以朕才會派多爾袞率軍出擊復州衛城。遼河戰敗之事，你們二人還要嚴守口風，萬萬不可透漏出去，否則的話朕定然重重懲治！」

  代善和濟爾哈朗急忙連連應是，二人萬萬沒想到此戰已經變得如此兇險了，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亡國滅種的下場！

  二人不禁全身冷汗直下，臉色異常蒼白。

  「還不快去布置!」

  代善和濟爾哈朗頓時嚇得渾身一抖，急忙爬了起來朝著營中跑了進去。

  一個時辰之後，整個清軍大營都沸騰了起來，皇太極率領剩下的三十五萬大軍拔營起行，朝著北面快速行進而去。由於皇太極和代善、濟爾哈朗將遼河大敗的消息全面封鎖住了，對外只是說此次大軍北上是為了轉戰進擊，所以三十五萬清軍士兵的軍心還算穩定，並沒有因為突然北上而產生動盪。

  清軍主力大軍向北行進的時候，皇太極坐在龍輦之中，神色無比悲切，一雙眼淚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的兒子啊！朕可是要將大清國交給你的，你怎麼能就這麼去了！」

  就在皇太極痛惜豪格之死的時候，一隊清軍斥候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就在皇太極的龍輦之外大聲稟報導：「啟稟陛下，在北面的蓋州衛城一帶發現漢威軍的蹤跡，而且從蓋州衛城到石門關一帶，均有漢威軍駐守，已經將我軍北上之路徹底封鎖住了！」

  皇太極聞言頓時一驚，隨手摸了一下眼淚便問道：「漢威軍的兵力有多少？」

  「至少在二十萬以上！」

  「這麼說來，遼東各地已經基本上失守了！就不知道盛京和遼陽現在如何了！」

  正想著，皇太極就看到代善和濟爾哈朗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顯然二人已經知道了漢威軍的動向，特意前來請命的。

  二人趕到龍輦跟前之後，一齊行禮見過皇太極，然後代善便首先說道：「陛下，大軍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須立即就地駐守，待到探得漢威軍的虛實之後再做理會！」

  而後，濟爾哈朗也是說道：「陛下，前方三十萬漢威軍已經做好了準備，我軍現在兵力不足，是無法突破漢威軍防線的！應該儘快讓睿親王率軍北上，和陛下率領的主力大軍匯合，集中我大清的所有兵力突破漢威軍的防線，儘早返回盛京固防。」

  皇太極皺著眉頭說道：「讓睿親王所部也北上？那復州衛的十幾萬明軍怎麼辦？就放任其部肆意從背後進攻我軍？」

  代善回答道：「陛下，那十幾萬明軍雖然兵力不少，但是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已經成不了氣候了；而且其部都是步卒，如何能偷襲我大清的鐵騎大軍？為今之計，還是要集中所有兵力儘快殺回盛京為好。」

  濟爾哈朗也是繼續規勸道：「陛下，此戰關乎我大清國運，和我滿人一族的生死存亡，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二人剛一說完，皇太極便突然爆喝一聲：「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

  代善和濟爾哈朗全都被嚇了一跳，緊接著皇太極便下令大軍前進十里紮營休整，並且廣派斥候探察敵情，準備北上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