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一章第四節 西北匪患（三）

  劉雲威領旨謝恩之後，當天便辭別了王承恩和其餘將領、知事，率領漢威軍標兵營和越騎營從通州城出發了，六萬餘名將士浩浩蕩蕩的沿著官道向西行進，旌旗蔽日、塵土揚天，大軍猶如一條鮮紅色的巨龍，在官道上蜿蜒行進著，蔚為壯觀。標兵營的團龍戰旗和越騎營的戰馬長槍戰旗迎風飄揚，猶如一雙巨大的眼睛，戰意昂揚的注視著遠方，為大軍將士指引著前進的道路。

  此番出征，隨同漢威軍將士一同出發的，還有奉命前往陝西、山西賑濟流民的御史吳甡，以及護送吳甡的一隊錦衣衛。

  一路上，吳甡對劉雲威數次提及平定流賊大軍之事。吳甡主張此次平叛重點在於賑濟流民，平叛大軍先不要主動進攻，只守住現有戰線即可，待到賑濟流民、遣散賊眾之後，流賊大軍便可不占自破。如此便可節省大軍開支、減少將士的折損。

  劉雲威對吳甡還是比較尊重的，認為一個御史文官能夠不辭辛苦前往凶戰之地賑濟流民，至少心中是有百姓的，遠比那些眼高手低、毫無實幹的庸才強多了。但是對於吳甡的這番言論，劉雲威則是不予認可的，說道：「吳大人，本督以為剿撫並用不能以撫為主，而是要雙管齊下！如果不將流賊大軍擊敗，不將高迎祥等賊首徹底剷除的話，西北之地將會永無寧日，今日朝廷賑濟了流民，明日流賊大軍就會將已經有衣有食的百姓裹挾而走，重新成為流賊大軍的炮灰！如此一來，朝廷就算是有金山銀山也賑濟不起的，而流民也是永遠賑濟不完的！」

  吳甡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不是很贊同劉雲威所說的話，但不可否認的是，劉雲威提出的主張也有些道理的。於是，吳甡便不再提及這些了，而是轉而和劉雲威討論起賑濟流民的具體事宜，一路上談論下來，吳甡竟然也是收穫頗多，瞬間就對劉雲威刮目相看了，萬萬沒想到一個領軍打仗的武人也對治政之事如此在行。

  就這樣，漢威軍將士朝著山西一路急行，從盧溝橋西進而出，一路經由良鄉、房山進入北直隸的保定府；大軍出發三天之後，劉雲威率軍沿著保定府的拒馬河一路向西，從紫荊關進入了山西境內。

  劉雲威見大軍抵達了山西境內，便下令暫時在山西大同府的廣昌城駐紮，一面廣派夜不收探查敵情、同時休整大軍，一面等候從通州運來的大軍補給，以及探查司收集的相關情報。

  沒過幾日，探查司和夜不收就相繼傳回來了消息：

  「據報：半月之前，流賊首領高迎祥便率領流賊老回回、八金剛、王子順、上天猴等部主力大軍攻進了山西平陽府，流賊大軍兵鋒所向各地官軍皆不能擋。流賊大軍在攻占了平陽府蒲縣之後，高迎祥便分兵兩路，乘勝全線出擊，意圖席捲整個平陽府：流賊東路大軍沿趙城、洪洞、汾城、霍州一線攻城略地，流賊西路大軍沿石樓、永和、吉州、隰縣一線攻伐不斷。各地官軍漸漸抵擋不住，紛紛向朝廷告急。」

  「據報：由於山西境內流民遍地，各地皆有流賊大軍派出的內奸從中響應，流賊李自成所部甚至攻占了晉西北重鎮河曲，控制了進入山西的黃河渡口。現李自成所部在新任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所部的不斷打擊下漸漸抵擋不住，已經主動放棄了河曲城，南下平陽府和高迎祥所部主力大軍會師了。」

  「據報：現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已經率領所部三萬餘大軍尾隨李自成所部南下，即將進入平陽府境內。」

  劉雲威接到這些消息之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一會兒，劉雲威考慮停當，便出派夜不收給洪承疇傳令，命令其率部停止追擊，前往汾州一帶布防，防止流賊大軍從汾州北上。然後，劉雲威便下令漢威軍將士立即南下太原府，帶到了太原府之後再行休整。

  這時，吳甡找到了劉雲威，說道：「督師，朝廷的賑濟錢糧不日就要運到山西了，老夫就不跟著督師一起走了，現在此等候幾日，然後就要著手賑濟流民之事了。」

  劉雲威抱拳說道：「也好，那本督就恭祝老大人萬事順利、馬到成功了！等待平定了流賊之禍，咱們再把酒言歡！」

  和吳甡作別之後，劉雲威便率領漢威軍將士一路南下，從廣昌城出發，經由靈丘、繁峙、振武衛、原平、沂州，最終在十日之後抵達了太原城下。

  太原古稱晉城，也稱龍城，城池堅固、地勢險要，「控帶山河，據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本朝太祖之時，曾冊封三皇子朱惘為晉王，封地就在太原城，太原城也因此得以擴建，成為九邊重鎮之首。太原城作為山西首府可謂是繁華非常，素有「錦繡太原城」的美譽。

  太原城西、北、東三面環山，太行山雄踞於左，呂梁山巍峙於右，雲中、繫舟二山合抱於後；中、南部為平原，汾水自北向南縱貫全境，高大堅固的城池就佇立於此，易守難攻。

  劉雲威望著巍峨的太原城心中感慨不已，安頓好大軍將士之後，便派夜不收前往祁縣、介休、榆次、太谷等地給八大晉商送消息，命令八大晉商的家主在五日之內全部趕到太原府征剿大軍行營聽宣，有朝廷旨意要當面宣讀。

  「現在就看那些漢奸晉商是什麼反應了！待到解決了這些漢奸晉商，大軍糧餉充足之時，本督便即刻進兵剿滅高迎祥所部！」

  與此同時，三邊總督洪承疇接到了劉雲威的命令之後，正率領所部大軍趕往汾州布防。在途中，洪承疇接到了夜不收的急報，得知流賊王嘉胤、張獻忠、李自成、羅汝才等部已經和高迎祥率領的主力大軍成功會師，流賊大軍所到之處數以十萬計的流民被裹挾了進來，成為了流賊大軍的炮灰。現在流賊大軍已經席捲了平陽府全境，除了南面的臨晉、夏縣之外，平陽府各地已經全部陷落了。而且，高迎祥麾下的流賊大軍在吸收了各地流民之後，也已經膨脹到了數十萬之巨，大有席捲全晉之勢。

  「希望此番薊遼督師能夠再續輝煌，能夠率領漢威軍力挽狂瀾！」

  幾日之後，洪承疇率軍抵達了汾州，麾下南山總兵曹文詔、陝西總兵王承恩（和大太監王承恩重名而已）、甘肅總兵楊嘉漠齊聚中軍大帳。

  此時，流賊賊首王嘉胤率眾流竄到了晉東南一帶的沁水、陽城一帶活動，洪承疇擔心王嘉胤所部會流竄到河北、京畿等地，便命令南山總兵曹文詔率領所部四千精銳前往迎擊，自己率領標兵營和陝西總兵王承恩、甘肅總兵楊嘉漠一同在汾州布防。

  曹文詔果然是一員虎將，不到十日就傳來了捷報：曹文詔用計趁著夜色攻破了王嘉胤所部大營，其部數萬人馬連帶十萬隨軍流民一戰覆滅。

  洪承疇聞訊大喜過望，急忙派人向征剿大總管、薊遼督師劉雲威報捷。

  接到捷報之後，劉雲威大笑著對李天昊、周天逸、胡坤說道：「哈哈，太好了！今日可是雙喜臨門啊！」

  李天昊看了看捷報，說道：「督師，那南山總兵曹文詔打了勝仗確實是可喜可賀，但是另外一喜是什麼啊？」

  周天逸和胡坤對視一眼，便笑著說道：「督師所說的另一喜莫不是晉商八大家家主全都沒來，只是派了一些族眾子弟前來的事情？」

  劉雲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此事！」

  「這算是哪門子的喜事啊？」李天昊有些摸不著頭腦，說道：「那些漢奸商人一個都不來，他們又分散在太原府各地，咱們要如何緝拿他們才不會走漏了風聲？」

  劉雲威胸有成竹的說道：「此事不難！只要是他們沒有遵從本督的命令就好，只有這樣本督才有理由出手！明日一早，本督就命令郭毅率領龍驤鐵騎出擊，越騎營下轄的騎兵營也要一同出擊，分兵八路前往各地緝拿八大晉商家主、查抄八大晉商的所有財產！」

  說完之後，劉雲威一臉怒意的說道：「膽敢里通敵國、出賣祖宗，本督看這些奸賊的活的不耐煩了！此次行動，除了那些八大晉商的家主之外，八大晉商族中的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全部押送到太原城來，本督要將這些骯髒的蛀蟲當眾斬盡殺絕！為那些因為晉商出賣消息而慘死在清軍屠刀之下的冤魂報仇雪恨！」

  李天昊、周天逸、胡坤聞言皆是駭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