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軍第五章第十一節 君臣之爭

  此時，與劉雲威同樣焦急不已的當屬崇禎帝了，畢竟自己剛剛繼位不久，便橫下心來對已經橫行大明數年之久的閹黨動手，崇禎帝的心中還是十分慌張的，這也是執意下令劉雲威率軍進京的一個原因，為自己以壯聲色。

  就在崇禎帝焦躁不已的時候，一名內侍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御書房，跪拜說道：「啟稟陛下，薊遼督師劉雲威正在宮外求見。」

  崇禎帝聞言不禁又驚又喜，急忙問道：「漢威軍可曾出動抓捕閹黨成員？」

  「回陛下，劉督師帶來的一萬鐵騎已經進城，並且分成了數百隊全部散開了，此時正在城內各處抓捕閹黨成員，劉督師只帶了幾名隨從前來覲見。」

  「好！快傳！」

  聽到漢威軍已經出動抓人了，崇禎帝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頭瞬間就落地了，甚至感到歡悅無比，暗道：「既然漢威軍鐵騎已經出動了，那閹黨此番就鐵定完蛋了！朕剛剛登基便一舉覆滅了閹黨，正好可以大漲國人士氣，樹立朕的權威，振興大明就從此開始吧！」

  就在崇禎帝躊躇滿志的時候，劉雲威急匆匆的趕到了御書房，在內侍的引領下走了進來，朝著崇禎帝跪拜在地。

  「臣，薊遼督師、破軍伯劉雲威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帝此時可謂是心情大好，困擾了自己很長時間的閹黨問題，終於在漢威軍的強力介入下得到了徹底的解決，於是便對劉雲威笑著說道：「劉督師遠來辛苦，來人啊，賜座！」

  一名內侍搬來了有一個錦墩，劉雲威再謝隆恩之後，便坐了下來。

  「劉督師，閹黨抓捕得如何了？」

  劉雲威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起身說道：「啟稟陛下，現在臣帶來的一萬龍驤鐵騎正在參將郭毅的指揮下，按照名單分頭捉拿人犯，同時京城九門已經關閉，五城兵馬司也派出了巡城弓兵全城戒嚴，想必魏忠賢一黨是插翅難飛了。」

  「好！」崇禎帝聞言大喜過望，興奮的在御書房內走來走去，對劉雲威大聲說道：「剷除奸閹就是朕振興大明的第一步，而劉督師更是首功一件！」

  劉雲威聞言急忙說道：「陛下過譽了，臣不敢當。陛下，臣還有事需要向陛下奏報。」

  已經滿臉通紅的崇禎帝心情大好，此時看著劉雲威就像是在看心上人一般，怎麼看怎麼順眼，便不假思索的說道：「劉督師有事儘管直說，只要是為國之言，朕必定無事不准！」

  劉雲威見崇禎帝心情不錯，便深呼了一口氣，說道：「啟稟陛下，臣要說的就是此次剷除閹黨之事。」

  「哦？劉督師有什麼想法嗎？」聽到這裡，崇禎帝的臉色變了變，坐了下來看著劉雲威，靜待下文。

  「陛下，臣確實有些想法，主要有三點，如果臣的想法不合陛下的意思，還請陛下贖罪。」

  崇禎帝不禁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說道：「無妨，劉督師有話儘管直說好了。」

  「臣，謝陛下！」劉雲威站在崇禎帝的面前，昂首說道：「臣以為，魏忠賢貪贓枉法、結黨營私、假傳聖旨，確實是罪大惡極，這些罪狀滿朝文武都是知道的，就連京城內的百姓也都知道朝廷之中有一個九千歲。試問，先帝難道就不知道魏忠賢的這些罪責嗎？臣以為，先帝英明非常一定是知道的，那先帝為何還要留著魏忠賢？為何還要給魏忠賢以權柄？」

  崇禎帝聞言陷入了沉思，然後說道：「先帝一定是被魏忠賢給蒙蔽了！」可是說完之後，崇禎帝便突然想起了天啟帝臨終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魏忠賢恪謹忠貞、可計大事，朝政之事吾弟定要多和他商議，如此則國事必不崩壞！」

  先帝這是什麼意思？那魏忠賢明明是一個大奸臣，禍國殃民、無惡不作，先帝為什麼還要我重用他？難道先帝真的是一個昏……

  崇禎帝不敢也不願意再想下去了，於是便問道：「劉督師有什麼話就直說！」

  劉雲威繼續說道：「其實先帝重用魏忠賢並不是不知道其所作所為，而是先帝心中十分明白，魏忠賢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是魏忠賢可以為國分憂，在處理國政大事上遠比那些文臣要強上許多！這就是臣要說的第一點，陛下用人應該用其長處，只要是能夠為己所用、幹練成事，就算是有瑕疵也是可以容忍的。陛下要知道，先帝就是秉著寧願用一個有能力、能夠為國出力的罪臣，也不用十個眼高手低、黨政不已的文臣的道理，才會如此重用魏忠賢的。」

  崇禎帝聽完之後心中便有些不高興，顯然是不太認同劉雲威的說法，但是念在劉雲威立下的功勳，以及還要依仗劉雲威的力量，崇禎帝依舊面帶笑容的說道：「還有呢？」

  「第二點，就是臣以為陛下不應該過分依賴、過分信任朝中的文臣。那些文臣的做派是個什麼樣子，臣體會得太深了！臣不否認文臣之中也有匡世濟民的大才，但是以目前朝廷的狀況，朝中文臣絕大多數都是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自私自利之輩，在爭權奪利方面人人爭先，在為國分憂方面卻是個個退後，甚至是爭相掣肘、拖後腿，以敗壞局勢為能事！如此之臣，陛下怎能傾心相待？如此之臣，陛下怎能依靠其振興大明？」

  聽到這裡，崇禎帝臉上的笑容便完全消失了，劉雲威的話已經觸怒了崇禎帝。畢竟崇禎帝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以文制武、文人治天下，在崇禎帝的心中，只有文臣才是賢良的代名詞，太監和武人都是國家禍亂的根源。今日，劉雲威公然提出朝廷之中的文臣全都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人，甚至還不如魏忠賢這個太監可靠，可以說已經觸及到崇禎帝的逆鱗了。

  崇禎帝見劉雲威竟然發表了這樣一番言論，本來還想著將其喝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忽然回憶起天啟帝在臨終前對自己說的另外一番話：「吾弟千萬要記住：朝中的文官們，特別是東林一黨，皆不可信！書生誤國可是千古警句啊！朝中之事、國政之策決不能聽從他們的胡言亂語，吾弟要有自己的決斷！」

  「先帝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些賢明之臣的話，朕為什麼不能聽從？」

  於是，崇禎帝便強壓住心中的怒意，想要看看劉雲威還有什麼話說，便問道：「劉督師，還有別的話嗎？」

  此時，劉雲威自然也注意到崇禎帝情緒上的變化了，不過事已至此，劉雲威也顧不得其他了，索性便將最後一點也說了出來。

  「啟稟陛下，臣還有最後一點要說！」

  「那就說！」

  「這最後一點，就是陛下一定要保證朝中各方勢力的均衡！臣也已經說過了，魏忠賢罪大惡極，此番陛下將其連根拔起並沒有錯，而且好處多多，不但能顧查抄魏忠賢的家財充盈國庫，還能聚起人心、大漲國人士氣；但是，陛下一定要在朝中扶植起另外一方勢力，以便和文臣勢力相抗衡，以免朝局被文臣所左右，陛下的雄心壯志被腐儒所掣肘！」

  聽到這裡，崇禎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猛然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道：「劉督師，你要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外鎮領兵的武人，朝中之事豈是你能胡言亂語的！」

  劉雲威見狀怡然不懼，只是心中有些嘆息：「陛下確實是一位有志之君，否則也不會急於剷除魏忠賢，但是陛下的手腕還不行啊，而且性子又十分急躁，這樣下去怎麼能行？現在國朝可是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劉雲威先是謝了聲罪，然後便說道：「陛下教訓得是，臣這就率軍返回山海關，繼續為國朝鎮守邊疆。」

  「你！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劉雲威盯著崇禎帝，一字一頓的說道：「啟稟陛下，臣為國征戰已經將近十年了，臣的祖父、父親、妻子全都死於國難，臣對大明、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今日，臣對陛下的一番言語都是出於忠心，如果陛下不願意聽大可治臣的罪。但是，臣還是一句話，朝政必須制衡，決不能讓文臣一家獨大！」

  崇禎帝開始本來十分惱怒，但是現實被劉雲威盯住驚出了一身汗，怒意瞬間便消減了幾分；接著又聽到劉雲威一家多數死於國難，心中不禁十分同情，僅剩的一點怒氣便都消散了。

  於是，崇禎帝便坐了下來，平靜的對劉雲威說道：「那劉督師就說說，剷除了魏忠賢之後，朝中如何制衡，誰來和文臣相互制衡？」

  「武勛！朝中文臣、武勛相互制衡，陛下提領朝綱、乾坤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