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五章第八節 血戰渾河（六）

  第五卷 臥薪嘗膽

  第五章 戰遼瀋英雄悲歌

  第八節 血戰渾河（六）

  「嗚~~」低沉的號角聲傳來，建奴兩白旗從北面展開進攻，正紅旗從東面進攻而來，鑲白旗從西面、正藍旗從南面，五旗大軍分頭齊攻；而鑲藍旗和鑲黃旗建奴大軍則是被努爾哈赤留在了陣中，作為最後一擊的決定力量使用。

  眼見建奴一上來就發起了全面進攻，戚家軍將士卻是毫不驚慌，反而是戰意高昂，在總兵陳策、總兵童仲揆、副將戚金、參將張明世等將領沉著的率領下積極布防，誓與建奴大軍決一死戰。

  兩軍對壘，風雲變幻。

  轉眼之間，五旗近五萬建奴大軍便合圍了上來，沖在最前方的建奴鐵騎已經進入了火銃的射程之內，準備要用騎射進攻了。

  此時戚家軍大營中響起了一聲悽厲的天鵝哨聲，戚家軍中的鳥銃手紛紛上前，每一面的鳥銃手都排成了整齊的四排，每一排都有上百名將士。

  「預備！」

  所有的第一排鳥銃手都將烏黑的鳥銃平舉起來，瞄準了正在逼近的建奴大軍。

  「放！」

  「砰！砰！砰！」

  戚家軍大營四周頓時變得煙霧繚繞，無數正在縱馬狂奔的建奴鐵騎伴隨著鳥銃的轟鳴聲跌落馬下，一時間建奴陣營大亂。而戚家軍的鳥銃手依舊沒有停下來，第一排的將士開火之後，馬上就將手中的鳥銃用左手遞給後排的同袍，同時用右手接過後排同袍遞過來的待發狀態的鳥銃；如此，戚家軍四排鳥銃手循環往復，猶如四排不停傳遞鳥銃的機器一般，永不停歇、速度極快！鳥銃的轟鳴一刻都不曾停歇，此起彼伏的鳥銃轟鳴聲迴蕩在整個戰場上空，從開戰的那一刻起，戚家軍的鳥銃就未曾停歇過！

  而進攻的建奴大軍就比較悽慘了，面對戚家軍猶如暴雨驟雨一般的猛烈射擊，拼命衝鋒的建奴大軍可謂是傷亡慘重，到處都是被鉛彈擊中的傷員，到處都是受傷倒地的戰馬，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死屍。

  皇太極和阿濟格率領兩白旗負責北面的主攻方向，看著自己旗中的勇士徒勞的沖向戚家軍，但是根本就無法靠近戚家軍大營三十步之內，而那些沒有重甲防護的弓箭手、跟役、包衣更是死傷慘重，幾乎是伴隨著火銃的轟鳴聲成片的倒下。

  「四貝勒，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勇士們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啊！」阿濟格雙目赤紅的叫道。

  皇太極也是同樣雙眼通紅，惡狠狠地盯著前方的戰場，大叫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辦！這些戚家軍的火器為何如此犀利！」

  「瀋陽城頭的那些火炮呢？汗阿瑪為何不用火炮打，非要讓勇士們用人命填！」

  皇太極聞言也是猛地想了起來，急忙派人向努爾哈赤請求使用火炮支援。沒過多久，皇太極和阿濟格便收到了努爾哈赤的回信：「火炮過於沉重，尚未從渾河北岸運抵這裡。各旗兵馬繼續猛攻，敢觀望、遲疑者，立斬不赦。」

  聽到了這樣的命令，皇太極和阿濟格的心中都是湧起了一絲苦澀。

  皇太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台吉，咱們還是繼續督軍猛攻吧，否則汗阿瑪一旦動怒，咱們可就要遭殃了。」

  就在這時，二人只聽前方戰場傳來了陣陣歡呼聲，只見戚家軍將士歡聲雷動、氣勢如虹，皇太極和阿濟格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二人只見前方的兩白旗大軍頓時發出了一陣哀嚎，接著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來。

  皇太極和阿濟格看著無數從身邊經過的兩白旗勇士，臉上滿是錯愕、不甘、膽怯。阿濟格一把抓住了一個正要逃跑的馬甲，厲聲喝問道：「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臨陣脫逃！」

  那名馬甲失魂落魄的說道：「主子快走啊！那些明軍殺來了，陣前領軍的雅巴海、布哈、孫扎欽三位將軍都已經戰死了！」

  阿濟格聞言頓時惱怒不已，一刀將那名馬甲砍死，然後和皇太極一起率領親兵竭力彈壓潰兵，但是無濟於事。沒過多久，二人就被猶如潮水一般的潰兵捲走了，驚慌的逃向了建奴本陣。

  此時，正在觀戰的努爾哈赤見到兩白旗大軍竟然被戚家軍當面擊潰了，當即暴怒不已，就要命令莽古爾泰率領鑲藍旗大軍前去支援。

  可是，鑲藍旗大軍還沒集結完畢，前方的戰場就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只見進攻戚家軍東、西、南三面的兩紅旗、正藍旗大軍也是紛紛潰散，無數大金的勇士驚慌失措、亡命奔逃。

  而那區區數千人的戚家軍竟然還敢分兵四路，直接殺了出來，只見十名左右戚家軍將士為一隊，組成了眾多十分奇怪的陣型，不斷收割著落在後面的建奴士兵。

  努爾哈赤此時已經極度憤怒，自己怎麼也不能相信，數萬大金勇士一個交鋒就被數千戚家軍擊潰了，這簡直要比噩夢還要驚悚。現在整個戰場上到處都是潰逃的大金勇士，各旗將領、旗主根本就遏制不住大軍的頹勢。

  「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努爾哈赤當機立斷，立即命令莽古爾泰率領鑲藍旗一萬五千大軍出擊，直接從北面趁亂進攻戚家軍大營，以便掩護各旗兵馬撤下來。否則的話，在這樣亂鬨鬨的潰逃下去，此戰大金就要徹底戰敗了！

  莽古爾泰也是看出了形勢的危急，急忙整頓鑲藍旗大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率軍出擊了。一萬五千鑲藍旗大軍列陣衝鋒，朝著戚家軍大營直接殺了上去，莽古爾泰更是沖在了最前面，不斷大聲叫喊著鼓舞大軍士氣。

  正在指揮戚家軍將士追殺建奴潰兵的戚金、陳策等人見到建奴鑲藍旗朝著大營殺來了，擔心出營追擊建奴的將士們有閃失，便急忙下令全軍後撤、謹守大營，準備再次給建奴以致命打擊。

  而正在潰退的兩白旗建奴見到援軍趕到了，紛紛讓出了正面的攻擊道路，在皇太極和阿濟格的指揮下快速退到了努爾哈赤所在的本陣，抓緊時間重新集結陣型；與此同時，阿敏和代善也是趁此時機急匆匆的收攏敗兵、整頓陣型，準備重新投入戰鬥。

  莽古爾泰轉瞬之間便率軍衝到了距離戚家軍大營百步的地方，剛要下令先鋒鐵騎加速衝擊，以弓箭壓制明軍。突然便聽到戚家軍大營響起了暴雷一般的火銃聲，只見無數鉛彈像是暴雨一般射進了自己所在的鐵騎大陣中。

  原來，戚金見到鑲藍旗生力軍趕到的第一時間，便緊急從大營左、右兩翼各調集了三百鳥銃手，連同北面的所有鳥銃手一起，給鑲藍旗建奴來了一次千人大齊射，瞬間就將鑲藍旗建奴給打蒙了。

  「預備！放！」戚金見將士們已經重新填裝完畢，便再次下令射擊。

  「砰！砰！砰！」猛烈的鳥銃再次轟鳴起來，依舊在縱馬衝鋒的鑲藍旗建奴鐵騎頓時便倒下了一大片， 無論鑲藍旗建奴如何勇武、如何衝擊，就是無法接近戚家軍大營二十步之內，反而自身死傷狼藉。

  莽古爾泰此時終於明白了皇太極和阿濟格之前的心情了，那些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精銳勇士，連明軍的面都沒見到就紛紛斃命，一身勇武根本就發揮不出來，這哪裡是打仗啊，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屠殺！

  眼見兩白旗、兩紅旗、正藍旗大軍都已經成功後撤了，莽古爾泰便急忙派人去請命，想要先行後撤。但是卻得到了努爾哈赤的嚴令：「繼續進攻，後退者立斬！」

  莽古爾泰無奈之下，只能是繼續督軍猛攻，鑲藍旗建奴可以說是十分善戰了，面對戚家軍犀利的鳥銃打擊，面對那二十步的死亡地帶，依舊是一批一批的沖了上去，接著便是一批一批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正在督戰的戚金和陳策見狀，心中不但沒有一點欣喜，反而泛起了濃濃的憂慮。

  戚金說道：「總鎮，看樣子奴酋是鐵了心要和咱們打到底了，這樣不計傷亡的打下去，那努爾哈赤也真夠心狠的！」

  陳策點了點頭，也是擔憂的說道：「雖然咱們戚家軍戰力強悍，但是畢竟兵力較少，就算是建奴的傷亡倍於我軍，但是時間一長的話，咱們還是要處於劣勢的。依我看，咱們要早做打算了，雖然此戰已經達到了重創建奴的目的，但是建奴主力尚在，咱們可不能將仗打死了。」

  戚金沉吟了一下，說道：「總鎮，我看咱們還是向袁經略請求援兵吧，如果袁經略能夠調集大軍側擊建奴的話，此戰說不定能夠將建奴大部聚殲在此！」

  陳策聞言不由眼前一亮，說道：「此計甚好！我即刻就派人突圍出去前，前往遼陽求援！」

  話音剛落，陳策和戚金便聽到大營之外又傳來了更加震耳欲聾的鐵蹄聲，心中都是一驚，急忙向外望去，只見鑲藍旗大軍的後面出現了一桿明黃戰旗。

  戚金見狀急忙大吼道：「擂鼓！全軍死戰！奴酋參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