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三章第十一節 困局（上）

  第五卷臥薪嘗膽

  第三章 社稷動盪時局亂

  第十一節 困局（上）

  劉雲威聽了李林斌的話之後，不由微微一愣，問道：「李大人，這新任首輔為何對我漢威軍這麼上心啊？我率領將士們已經在這宣武門外駐紮了幾個月了，期間就連軍屯和民屯的秋收我都沒來得及趕回去，現在都已經是寒冬臘月了，到了現在朝廷才想起我們來嗎？」

  李林斌笑著說道：「呵呵，小將軍這是心中有怨氣了啊，不過這也難怪，說起來還真是朝廷冷落了軍中將士們啊。不過，這幾個月朝廷里也確實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滿朝文武都是過得膽戰心驚啊，說句大不敬的話，這段時間光是皇上就換了兩次！方閣老也回鄉養老了，可以說朝堂之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啊。所以，小將軍也要多多理解一下朝廷的苦衷啊。」

  劉雲威也就是為手下的將士們吐吐苦水，聽了李林斌的一番話之後自然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於是便問道：「李大人，剛才您說讓我準備一下是什麼意思？」

  李林斌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將軍，現在新皇剛剛登基，正是對手下的文武官員進行考察的時候。這次劉閣老來漢威軍體察情況，說不準就是陛下授意的，所以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至少要讓劉閣老對你和漢威軍有一個良好的印象，這樣的話將來才好相處啊。」

  劉雲威聽完也是不住的點頭，說道：「李大人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接著，劉雲威又笑著說道：「對了，李大人這麼晚了親自來到營中，該不會就是告訴雲威這些吧？一定還有事情沒說。李大人，雲威和您也算是相交已久了，有什麼話您不妨就直說吧。」

  李林斌嘆了一口氣，說道：「唉，什麼都瞞不過雲威啊。是這樣的，這幾個月以來，朝廷里先後經歷了兩次國喪、兩次新皇登基，再加上河南、陝西的旱災，江南的水災，福建的風災，朝廷的錢糧就像是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昨日戶部尚書李汝華大人已經找到了兵部黃大人，想商議一下動用一部分為遼東戰事及漢威軍練兵預留下來的錢糧救急，不過被黃大人斷然拒絕了。」

  劉雲威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問道：「這才多長時間，朝廷這麼快就沒錢了？之前肅貪收繳上來的錢糧呢？大行皇帝（萬曆帝）的內帑庫銀呢？那麼多錢糧說沒就沒了？都用到哪裡去了！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

  李林斌說道：「小將軍你先別激動，這些錢確實都是用在了正當的地方，只是朝廷內外在這幾個月里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再多的錢也經不住這樣花啊！」

  聽到這裡，劉雲威也是聽明白了，便冷聲說道：「所以這次劉閣老來我漢威軍體察情況，就是為了看看能從我漢威軍將士的嘴裡挖走多少錢糧，是這樣嗎？」

  李林斌聽完之後臉色不由有些尷尬，咳嗽了幾聲，說道：「小將軍，朝廷也是沒有辦法啊，你就多體諒一下吧。我今晚之所以來找小將軍，就是擔心小將軍誤會了朝廷的意思，以為陛下是有意針對漢威軍將士。」

  劉雲威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李大人，我漢威軍是什麼情況想必您也清楚，現在軍中的各方各面都是緊巴巴的。將作司那邊到現在也無法全力打造兵器、裝備，就是因為各種物資都極度缺乏，沒錢啊！而民屯和軍屯那邊更是缺少農具、耕牛，今年為了趕農時，許多將士都是自己套上爬犁去耕地，將人當成牛來用，許多人都活活的累吐血了！還有，我手下共有八個游擊營，到了現在一個裝備齊全的都沒有，許多將士手裡還是燒火棍啊！現在漢威軍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李大人，我只有三年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可是漢威軍依舊是現在這個樣子，您說我該怎麼辦？建奴會乖乖的等我將大軍練好？笑話！現在朝廷不光不應該減少錢糧上的供給，反而還應該加大投入，李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將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國事艱難，咱們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將事情儘量做好罷了。」李林斌耐心的勸解著，說道：「明日劉閣老來的時候，小將軍萬萬不可發脾氣頂撞閣老啊。咱們只能是盡全力為將士們爭取一下，至於成效如何，那就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就在劉雲威和李林斌交談的時候，突然聽到帳外的衛兵說道：「啟稟總鎮，通州大營急報！」

  「拿來！」劉雲威接過急報打開一看，臉色頓時非常的難看。

  一旁的李林斌見狀急忙問道：「小將軍出了什麼事？」

  劉雲威臉色鐵青說道：「劉閣老連夜去了通州大營！」

  「什麼！」李林斌聞言十分震驚，說道：「劉閣老想要幹什麼？」

  劉雲威冷笑著說道：「還能幹什麼，無非就是想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將漢威軍的情況摸清楚，以便在削減漢威軍錢糧的時候能夠占據主動！」

  李林斌眼見如此也是非常的憤懣，說道：「這個劉閣老做事好不知道分寸，陛下只是想節省一點軍資，而不是想鬧得將士們心生怨恨！劉閣老怎麼就不明白啊！」

  劉雲威想了一下，便對李林斌說道：「李大人，我現在就率軍連夜趕回通州大營去，煩勞李大人回京城將此事代為稟告兵部尚書黃大人。」

  李林斌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我這就連夜進城！」

  次日清晨，通州漢威軍大營。

  劉雲威率領五千龍驤鐵騎連夜趕回了通州大營，剛一進中軍大營就迎面見到陸英正陪著一名身穿大紅官袍的男子四處看著什麼。

  劉雲威自然知道那名男子就是新任內閣首輔劉一燝了，於是急忙上前行禮，說道：「通州鎮總兵官劉雲威，見過首輔劉大人！不知劉閣老連夜趕到有失遠迎，還望閣老恕罪！」

  陸英陪同的男子正是新任內閣首輔劉一燝，此時劉一燝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劉雲威，心中暗道：「這個劉雲威回來的好快啊，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哈哈，有勞劉總兵連夜趕回來了，眾將士這一路上可是辛苦了，這寒冬臘月的連夜趕路可是不好受啊。」劉一燝笑著說道。

  劉雲威也是笑了笑，說道：「不知劉閣老此番有何指示？」

  劉一燝說道：「陛下剛剛登基，對於京城周邊的軍鎮還不是十分的熟悉，便派老夫前來看一看，並無什麼大事。」

  劉雲威笑著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由末將引領閣老四處看一看吧。」

  「如此甚好。」

  說完，劉雲威便叫上了袁明軒、孫元化、陸英三人，一起陪著劉一燝在大營之中轉了轉。

  「閣老，我漢威軍自先皇萬曆帝下旨籌建以來，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軍中的各項軍務都已經按照大行皇帝的旨意開展實行了。不過……」

  劉一燝笑著看了看劉雲威，說道：「劉總兵有話儘管直說，此次陛下派老夫前來，就是想看一看漢威軍將士的情況。」

  劉雲威抱拳說道：「那末將就直說了。我漢威軍自籌建以來，由於軍中將士眾多，所需的錢糧補給的數量更是巨大，而且需要裝備的兵器、鎧甲也是不少。不過，朝廷每月撥下的錢糧、物資卻是遠遠不夠的，將作司始終無法打造出足夠的兵備，以至於到了現在軍中將士依然還有許多人沒有兵器、鎧甲；而民屯、軍屯更是缺少大量的屯田物資，耕牛也是差了不少。不知閣老能否代為上奏陛下，幫幫軍中將士籌集一些物資？」

  劉一燝聞言略微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恩，老夫知道了。對了劉總兵，今年軍屯和民屯的收成怎麼樣啊？想必是大豐收吧？」

  劉雲威見劉一燝只是在敷衍自己，見到自己訴苦便轉移了話題，心中便有些不滿。劉雲威微微看了袁明軒一眼，示意其代替自己回答劉一燝的問題，之後便低頭笑著往後閃了閃。

  袁明軒也是心領神會，笑著說道：「閣老，在下袁明軒，漢威軍中的屯田事務都是在下負責照看的，就由在下向閣老稟告好了。」

  「那就有勞袁大人了。」

  袁明軒說道：「閣老，我漢威軍今年軍屯和民屯的收成都不是很好，所產的糧食滿打滿算也就只能保證支撐到明年七、八月份，而剩下的幾個月就只能仰仗朝廷的援助了，否則的話兩萬餘戶軍戶、十萬衛所兵就要斷糧了。」

  劉一燝聽完不由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為何？我聽說漢威軍的軍屯和民屯可是開墾了不少的農田啊，進行屯田的軍戶、將士人數也是不少，為何不能做到自給自足？」

  袁明軒解釋道：「回閣老，是這樣的：一是今年屯田所需的農具、耕牛嚴重缺乏，導致那些軍戶和將士無法對農田進行精耕細作，產量自然是不高；再者，今年夏秋兩季雨水稀少，北直隸普遍大旱，而漢威軍進行屯田的土地普遍缺少灌溉用的溝渠、豎井，這也是糧食減產的一大原因啊。」

  聽到這裡，劉一燝並沒有說什麼，不過其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眾人又看了一會兒，便一同返回了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