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三章第五節 佛郎機炮手

  第五卷臥薪嘗膽

  第三章 社稷動盪時局亂

  第五節 佛郎機炮手

  萬曆四十八年（後金天命五年）六月中旬，通州漢威軍大營。

  這一天，劉雲威正在中軍大營查驗將作司新近出產的一批鳥銃，以及一些斬馬長刀等兵器，忽然見到陸英興匆匆的跑了過來，便大聲問道：「陸英怎麼了？有什麼好事嗎？」

  陸英來到劉雲威的跟前笑著說道：「大哥好消息啊，孫先生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六名佛郎機人，現在就在中軍大帳等著大哥過去呢。」

  劉雲威聞言大喜，說道：「太好了，將作司剛剛鑄造好了三門大佛郎機炮，再加上兵部給咱們劃撥的十門大佛郎機炮，現在咱們已經有十三門火炮了，正好讓這些佛郎機炮手操練起來。」

  一邊說著，劉雲威便和陸英快步朝著中軍大帳走去。沒過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帳中，只見孫元化正在和袁明軒聊著天，旁邊還有六名佛郎機人坐在那裡喝著茶，同時不斷地打量著四周。這六名佛郎機人見到劉雲威進來之後，全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紛紛站了起來。

  孫元化看到劉雲威來了，便笑著說道：「小將軍，我這次去登州可是沒白去啊，為咱們漢威軍招募到了六名佛郎機炮手，就算是交差了，哈哈。」

  劉雲威也是笑著說道：「孫先生辛苦了，多虧了孫先生啊。」接著便打量起了這六名炮手，只見其中一人貌似是幾人之中的頭領，其餘五人都對其十分的恭敬。

  於是，劉雲威便對孫元化問道：「對了孫先生，這六人可會說咱們大明官話？」

  這時，孫元化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名佛郎機頭領便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這位將軍大人，我等都是常年在大明往來的葡萄牙人，我們可以聽、說大明的官話，有什麼需要請您吩咐。」

  聽到這裡，劉雲威和陸英都是感到十分的新奇。劉雲威接著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將軍可以叫我愛德華，我和這五位同伴都是葡萄牙人，哦！也就是佛郎機人。」

  劉雲威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們都願意來我軍中教授火炮技藝嗎？願意的話所求為何？」

  愛德華恭敬地說道：「回將軍的話，我們原先都是葡萄牙海軍的士兵，後來退役之後生活比較拮据，所以才會被孫大人招募了過來。我們都願意幫助將軍訓練炮手，只需要將軍能夠支付給我們足夠生活銀子，以及將來返回祖國的路費就好。」

  聽到這裡，劉雲威看向了孫元化，見其微微點頭，便笑著對愛德華說道：「沒問題！我現在就任命你為我漢威軍中軍炮營代千總，負責訓練炮營之事，你的這五名同伴也全部劃到炮營中擔任代把總。不過，有一點你們要記住，這裡是大明的北直隸，是天子腳下，你們一定要嚴守我大明的律法和我漢威軍的軍律，如果有任何不軌行為，本鎮都必將嚴懲不貸！」

  劉雲威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搏殺，身上早就已經有了濃濃的殺氣和威勢。此時，劉雲威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身上的威勢散發出來，頓時就將愛德華幾人震懾住了，幾人只感覺自己是面對著一頭猛虎一般心驚膽戰，全都是面色慘白。

  「請、請將軍放心，我等一定盡心職守。」愛德華幾人急忙說道。

  劉雲威笑著說道：「那就好。以後愛德華的軍餉按照千總例，其餘幾人的軍餉就按照把總例好了。」

  愛德華幾人聞言都是喜上眉梢、連連道謝，常年在大明討生活，這幾人都對大明的軍制有所了解，知道千總和把總的軍餉已經足夠他們平日裡盡情揮霍的了。

  這時，劉雲威對孫元化說道：「孫先生，現在咱們營中已經有了十三門大佛郎機炮，我看不如就讓愛德華他們去試一試炮好了。從明日開始，孫先生就接替袁大人處理將作司的事情吧，袁大人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此外，各營的炮手也要儘快開始挑選了。」

  孫元化笑著說道：「好的，全憑小將軍做主。」

  於是，眾人便一同朝著營外的荒地走去。路上，孫元化又和劉雲威說起了愛德華這幾人的情況，最後說道：「小將軍，這幾人都是落魄的佛郎機水手，雖說都會火炮技藝，但是水平上肯定是不及那些傳教士一伙人的。但是愛德華這些人好就好在所求單純，這些人只為求財，所以我也只能將他們招募來了。」

  劉雲威笑著說道：「這樣正好，咱們給錢，他們傳藝，咱們雙方各取所需，雙方都不必考慮太多。等到咱們自己的炮手出師之後，愛德華幾人如果願意留下繼續為咱們出力，那我就好好提拔他們一下，要是他們不願意留下來的話，我就給他們回家的路費任其離去好了。」

  說話間，眾人已經策馬來到了營外的一片荒地，中軍炮營的將士們已經將那十三門大佛郎機炮一字排開，炮子、炮藥也都一一堆放擺好。

  劉雲威拉著孫元化和袁明軒仔細看了一遍火炮，說道：「這就是咱們漢威軍炮營的雛形，等到將來我要為咱們漢威軍裝備上百門火炮，要讓一切敵軍都在烈火中化作塵埃！」

  孫元化和袁明軒也是被劉雲威的豪情所感染，對漢威軍的未來更是充滿了期望。

  而愛德華幾人在見到這些火炮的時候，全都暗暗吃了一驚。在來通州之前，他們雖然也都見過大明鑄造的各式火炮，不過那都是一些虎尊炮、子母銃之類的小炮，像是眼前的這種大佛郎機炮已經可以和葡萄牙的二十四磅重炮相提並論了。而且，大明的火炮相較於葡萄牙火炮來說，無論是鑄造工藝還是炮身的重量，都不占下風。

  要知道，在這之前愛德華幾人還對大明的火炮心存輕視，可是在見到了這些大佛郎機炮之後，愛德華幾人全都將心中的輕視收斂了起來。

  這時，劉雲威走到了愛德華的身邊，問道：「怎麼樣？愛德華千總，這些火炮還可以吧？」

  「回總鎮的話，這些火炮都非常的精良，就算是在我的祖國也是不多見的。」愛德華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陸英說起了大明軍中的一些稱謂，於是便改口叫了劉雲威「總鎮」。

  聽了愛德華的話，劉雲威也是十分的高興，說道：「那就好，那就請愛德華千總為我們演示一下火炮技藝吧。」

  愛德華當即學著大明將士的樣子，抱拳說道：「得令！」

  接著，愛德華便挑選了一門漢威軍將作司自行鑄造的大佛郎機炮，同時招呼著五名同伴開始分工填裝火炮，愛德華就站在一邊進行指揮。只見一名佛郎機人拿出了一個分角器在火炮旁邊進行測量，目標就是大約兩百步外的一棵水桶粗細的大樹；另一名佛郎機人正在用抹布擦拭炮筒內壁，另外兩人則是分別清理著炮子和炮藥，等到測量距離的那名同伴得出結論之後，便開始裝填；最後一名佛郎機人則是燃起了一根火把，等候在了一邊。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名測量距離的佛郎機人已經將距離和角度都測量好了，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將距離換算成了大明單位，便大聲說道：「距離目標兩百零九步，炮口抬高四分，裝炮藥八兩七錢，大子封口（一枚大炮彈），準備！」

  只見那兩名準備炮子、炮藥的佛郎機人迅速的準備好了彈藥，先將炮藥稱好重量，再用麻布打成捆從炮口順了進去，接著便將一枚大炮子也捅了進去。

  轉眼之間一切就緒，愛德華便從同伴的手中接過了火把走到了火炮旁邊，先用一根鐵刺從炮孔伸進去刺破了炮藥包，之後將一根引線插了進去，大聲說道：「準備開炮！」話音剛落，愛德華便猛地將火把按在了引線上。

  「絲、絲、絲！」

  剎那間，隨著一聲巨響，炮子便在火光之中飛了出去，精確的命中了目標，將那棵大樹攔腰打斷，頓時激起了一陣煙霧，大樹周圍滿是飛濺的木屑。

  劉雲威見愛德華幾人技藝嫻熟、配合熟練，一看就是擺弄火器的行家裡手，心中十分的高興，說道：「好！愛德華千總果然是技藝精湛，諸位也是十分的熟練。日後，我漢威軍炮營的訓練事務，就完全委託給諸位了。對了，以後諸位直接對我負責，凡是訓練炮營的相關事務，愛德華千總可以隨時向我匯報。」

  愛德華等人見劉雲威肯定了自己的技藝，都知道這份差事算是正式爭取下來了，紛紛抱拳說道：「末將一定盡心盡力！」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雲威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溫破虜帶著一隊人趕了過來。待到近前，溫破虜將劉雲威一人拉到了一邊，小聲說道：「大哥，夜不收接到了李林彬大人傳來的消息，陛下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