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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露出水面

2023-12-22 01:48:38 作者: 芸姝
  趙寒林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會栽在對方一進牢房就生出的防備之上,可他還是不甘心。

  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長公主,可真是厲害,可您這般厲害,仍舊是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您就真的甘心嗎?」他紅著眼,死死的緊盯著李慕歌。

  「有什麼不甘心的?」李慕歌反問,為了避免這人死在魏臨淵首重,她難得好心的提醒,「趙侍郎,我說了,您的這些手段……對我,沒有任何的作用,您還是走吧,這個樣子,太難看了。」

  她的語氣很溫和,這種模樣,讓趙寒林都禁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不清楚自己骯髒的心思,沒聽到那些污言穢語。

  可李慕歌能平淡對他,魏臨淵卻不能,男人一再克制,在他如喪家之犬一般擦肩而過的時候,聲音冰冷道:「趙寒林,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再有下次,本王必取他首級。」

  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下去。

  這已經是他的底線。

  趙寒林腳步更快了一些,身邊的那些人七嘴八舌的簇擁著他離去,唯一來過的痕跡,大概就只有那個火盆子。

  外頭伸進來個腦袋,菜鳥牢頭郭永進,手裡拎著個鉗子,畏畏縮縮的道:「殿,殿下,小人,小人來,來收拾東西。」

  他手指著那堆碳火,牢房裡面鋪床的都是稻草,稍有不慎就可能走水。

  李慕歌微微頷首,退回了牢房裡面,魏臨淵同長澤也跟著進去。

  郭永進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夾著碳火。

  「老師,早知道您是一直接的雨水喝,我就多送些水給您了。」長澤懊惱的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將飯菜一一擺了出來。

  「無礙。」李慕歌伸手將杯子裡的殘渣倒掉,將長澤送的水倒進裡面,問魏臨淵,「你怎麼知道「烈焰」是事兒的?」

  對方一來就不由分說的要砍人,沒道理不知道。

  魏臨淵瞥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菜鳥牢頭,低聲道:「有人看見他拿了東西。」

  李慕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還有其他的事情?」

  「嗯。」魏臨淵頓了頓,「令妃,死了。」

  李慕歌手一抖,放進嘴巴裡面的紅燒獅子頭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追問:「怎麼回事?」

  「都是我的錯。」長澤插嘴道,滿臉自責,「昨日我們守株待兔,將令妃轉移到流霜宮去了,誰料到,今早上天才微亮,流霜宮裡就傳來令妃死了的消息,倒是我們這裡,蒼蠅都沒進來一隻。」

  李慕歌捏緊了杯子問:「鬼面人做的?」

  「應該是。」長澤一臉憂愁,「我檢查了屍體,和前幾件案子都是一樣的死法,脖子,一擊斃命,沒找到兇器,時間估計在四五個時辰,地點是流霜宮寢宮門口,當天晚上,流霜宮都極為安靜……這種情況,不是裡面的人都是共犯,那就是流霜宮的人被下了迷藥。」

  他們猜測是第二種,畢竟背後的人要是有能力控制這麼多心腹,估計他們都得死。

  李慕歌沉吟道:「令妃藏在流霜宮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沒多少人。」長澤掰著手指頭數,「我們說讓令妃去流霜宮藏著,是臨時起意,除了皇上,就只有我同王爺,就連流霜宮裡的心腹太監都不知道裡面是誰。」

  末了他又忍不住抱怨:「我們本來的意思是讓令妃在紫宸殿躲著,皇上身邊有人保護,更安全,誰料皇上竟然不允許……說來也好笑,皇上看著寵愛令妃,卻不准她去紫宸殿躲著,在知道令妃給皇上戴綠帽子後,皇上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直接讓人將令妃的皮給剝了,赤身裸體扔到了亂葬崗。」

  李慕歌被這一個又一個的重磅消息驚得有些發懵,她捏了捏鼻樑,遲疑道:「你說,令妃給皇帝戴綠帽子?」

  長澤點頭:「可不是,長信侯府的小少爺。」

  皇帝不敢拿長信侯府出氣,就只好將氣撒在一具私人的屍體上了。

  李慕歌順著他的話發散思路,很快又扯了回來,低聲道:「不,不對,不止你門知道,我也知道,令妃藏在流霜宮。」

  就在昨日,她在檢查兩位貴妃娘娘的屍體的時候,順道問了長澤一句,「你要將令妃藏在哪裡,才能保障對方的安全?」

  當時長澤想了很久,才想到流霜宮這麼個地方。

  只因為這是死去的湘妃住的地方,隔著令妃住的地方又近,有什麼異動,很快就能察覺。

  長澤下意識的道:「可您也不會……」

  李慕歌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阻止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目光越過他望向了門口。

  郭永進端著火盆子站在門口,畏手畏腳的詢問:「今日,雨大,牢房潮濕,殿下,這火盆子,小人給您放在裡面吧,小人,小人那裡還有些粗炭,也,也一併給殿下。」

  許是受不了這麼多人的目光,他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李慕歌指著邊兒上道:「放那兒吧。」

  「是,是。」牢頭並未因為李慕歌高高在上的語氣而覺得不高興,反而如蒙大赦的將火盆子放下,一溜煙的跑去拿粗炭。

  待他走了,長澤才滿臉猙獰的抱著自己的腳齜牙咧嘴,無聲淚流,「老師,您這下腳,也太狠了些吧。」

  「抱歉,事出緊急。」李慕歌略帶歉意的道,抬了抬下巴,無聲的詢問,「還有他,對嗎?」

  魏臨淵點頭:「我已經差人查過了,他同另外一個常值夜的,都是自我們進來的前一日上任。」

  李慕歌把玩著杯子,輕聲道:「是不是,等會兒試探試探就知道了。」

  被懷疑的對象來得很快,手中拿著一小袋木炭,獻寶似的放在李慕歌腳邊,「殿,殿下,木炭。」

  「多謝了。」

  郭永進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飛快的甩著腦袋道:「不,不,殿下,殿下喜歡就好。」

  李慕歌有一搭沒一搭的用筷子輕輕翹著杯子邊沿,聞言忍不住輕笑道:「當日我就是嚇唬你的,聽聞你的同僚說,你這幾日市場做噩夢,生怕本殿下出去,讓你人頭落地?」

  郭永進臉色一僵,心裏面估摸著把那大嘴巴的同僚罵了一萬遍,連忙搖頭:「小人,小人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你且放心吧,本殿下,沒那麼無聊。」李慕歌臉上帶著一絲調侃,頑皮的衝著對方眨了眨眼睛。

  菜鳥牢頭才發現,這位公主殿下長得是真的好看,五官精緻,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像是清晨的露水,折射出讓人迷惑的光芒。

  那淺淺的笑容讓他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呆愣的望進了那一雙眸子裡面。

  李慕歌的敲著杯子的手不知何時變了,成了敲盤子,敲碗,變幻莫測的手下流淌出奇妙的樂曲。

  他徹底陷在了那一雙眸子裡面。

  李慕歌像是老朋友聊天一樣,隨意詢問:「聽聞你才來沒幾天,我記得,天牢裡面似乎並不缺人?」

  這一點兒並沒有觸及到什麼隱晦,郭永進隨意道:「前段日子,有兩個犯了事,我和朋友就使了點兒銀子,進來了。」

  李慕歌:「牢房裡面可不是什麼好差事,你有錢,怎麼不找一個更好的?」

  「還不是因為那個大肚子。」牢頭眉頭一擰,原本呆滯的臉上露出些不耐煩,「老子本來在順天府幹得好好的,那大肚皮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非得讓我過來幹這個,來的第二天就得罪了王爺和公主,老子魂兒都去了半條。」

  順天府?大肚皮?

  李慕歌幾乎已經猜到了那人是誰,她不動聲色的繼續詢問:「那令妃躲在流霜宮這件事,你告訴了誰?」

  「當然是那個大肚皮。」郭永進毫不猶豫的回答,不過他又有些遲疑,「不過,那個大肚皮的身邊還跟著個年輕的公子,他說是自己人。」

  「那公子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可知道他叫什麼?」

  「長得,很英俊,穿著紫衣,不知道叫什麼。」

  問到這裡,差不多也就是極限了,李慕歌伸手在郭永進的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對方一個激靈,神情迷茫:「殿,殿下?」

  李慕歌故作不愉道:「本殿下方才和你說話,你走什麼神呢,真是的,出去吧出去吧。」

  郭永進並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得對方不高興,只是他現在也不敢去觸李慕歌霉頭,連賠了幾聲不是,才心驚膽戰的離開了。

  良久,李慕歌才對魏臨淵道:「你應該猜到了吧。」

  「嗯。」魏臨淵深吸一口氣。

  順天府大肚皮——陸弼。

  而常年在對方身邊的,身穿紫衣的,無疑只有一個——尤瀾,北嶽質子。

  「當初我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他就幕後之人。」李慕歌低聲道,「可他是北嶽的皇子,你死了的話,確實是對北嶽最有利。」

  雖然這些年來,兩國一直相安無事,可現在邊境那邊傳來的消息,北嶽明顯蠢蠢欲動。

  尤瀾,確實是最有動機。

  可青年爽朗的笑容,猶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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