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雨水救命
2023-12-22 01:48:38 作者: 芸姝
跑去哪兒?
荊棘叢生的叢林之中,刀光劍影,血色瀰漫,她只能盡力的,拼命地往前跑,可出口在哪兒,她全然不知,直到精疲力竭,身心憔悴,身後的那一張大口猛然撲了上來,將她一口吞入腹中。
「啊!」
床上的人慘叫一聲,豁然蹭起來坐著,揪著被子發呆。
她,這是在哪兒?
「你醒了?」慕容羽方才在外面聽到那一聲慘叫,不得已讓人推著輪椅進來屋子,見人失了魂的坐在床上,好心追問了一句,「可有哪兒還覺得不舒服的?」
扶桑聽見身影,惶恐的看了一眼來人,戒備的問道:「我,我這是在哪兒?」
慕容羽:「我的府中。」
「是,你之前救了我?」扶桑遲疑的問道。
她只記得,自己東躲西藏了很多天,眼見著就要被那群人追上,體力不支之下,餓得雙眼昏花,倒在了一個人的面前。
她說:「救救我。」
是這人嗎?
她不確定。
慕容羽點點頭:「說救,也算不上,大夫給你看過了,就是餓狠了點兒,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問題……這塊玉佩,可是你的?」
那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歌」字。
三皇子當時就是看見這塊摔出來的玉佩,心頭一動,才有了救人的打算。
扶桑拿不準他是什麼身份,半真半假的道:「這,這是我家公子賜予我的玉佩。」
公子?
慕容羽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溫和的笑容淺了些,若有所思的捏著玉佩道:「原來是這樣,姑娘好好休息吧,本……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姑娘了。」
他來得快,走得也快,留下了那塊玉佩,扶桑連忙揣進懷中,低喃了一聲:「公子。」
她必須得儘快,想個辦法,將消息傳出去。
奈何天空一聲炸雷,緊隨著就是瓢潑大雨,擋住了她離開的腳步。
這一場雨下得極大,像是要將整個京城一年來積蓄的污垢都洗去,炸雷一聲接著一聲,閃電在雲層裡面遊走,黑雲壓城,天色暗淡,黑夜白晝恍惚分不清楚。
天牢裡面常年都是潮濕的,這會兒邊角出都浸了水,李慕歌裹緊了被子,抵在床腳,舌根底下壓了兩粒藥丸子抿著。
這場雨,把她心頭的不安徹底炸了出來。
外頭沒有熟悉的那隻老鷹盤旋,她沒有收到任何的來信,也不知道,外頭現在究竟是什麼局勢。
遠處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大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來人佩刀,走起路來哐當作響,像是戴了個狗鈴鐺。
那人敲了敲鐵柵欄,「小長公主,別來無恙。」
對方像是熟人一樣打著招呼,李慕歌微微撩開了眼皮,望向來人,沉默著等著對方的下一句話。
趙寒林那一雙吊梢三角眼裡面帶著點兒笑意,不過儼然這笑意中不帶著什麼好意,反而帶著點兒看好戲的意思,他也不急,叫底下人給自己端了張椅子,愜意的坐在鐵柵欄外頭,「今日下雨,臣想著,這牢房裡面水汽重,又沒有火盆子,小長公主又生著病,怕是不好過,去,把火盆子生起來。」
他身邊的人倒是聽話,手腳利索的生了個火盆子,不過沒送進去,就擱在走廊裡面,溫暖的,明艷的火光,在清冷的,陰寒的牢房裡面,就像是一個光源。
這空曠的牢房裡面,已經有幾個麻木的犯人伸長了脖子,伸手,想要去抓住。
趙寒林輕笑了一聲,腳尖抵著柵欄,「聽聞臨王前幾日就被放了出去,德親王這次,可是大功臣吶……我原以為,重情重義的大王爺會讓小長公主先出去,沒想到……真是可惜,可惜了。」
他看向李慕歌的目光裡面都帶著惋惜。
或許是這種真誠的,又帶著算計的語氣終於傳到了李慕歌的耳朵裡面,她的心神從窗外的傾盆大雨重新移回了牢房裡面——那溫暖的火盆子上面去。
這種摸不到溫暖讓她徒增了一種錯覺,牢房裡面似乎乾燥了許多,濕潤的衣袖也不再冰冷,連帶著喉嚨有點兒渴,她忍不住下床喝了口水,連帶著壓在舌根下的藥丸子一起吞了下去,滿口的苦澀幾乎讓她合不上嘴巴。
又連著灌了一口,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啞聲道:「趙侍郎……是這麼稱呼沒錯吧?」牢房裡面待了這麼久,她的記憶都快將這人給摒棄了。
不過沒關係,稱呼不重要,她這樣想著,又繼續道:「你這種,嗯,姑且算是審訊手段吧,對我,沒什麼用處,如果你還有其他的手段的話,乾脆在這個時候,一同用出來吧,今天,是個好日子。」
趙寒林可能還是第一次見著上趕著受刑的犯人,意味不明的悶笑了一聲:「您可真是,我見過的最奇特的人。」
頓了頓,他忽而豁然起身,椅子被人搬了下去,周圍的人也在他的手勢下離去,男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稍稍露出些脖子。
「小長公主殿下。」他的嗓子有些喑啞,「臣知道,您同臨王的關係並沒有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糟糕,我們曾經也試圖,去拉攏他,不過顯然,他並不會為我們所用,而您,應當也是這樣。」
如果不能策反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毀了她。
李慕歌明白了他的意思,見他將自己牢房門的打開,嘴巴里的苦澀又泛了起來,她荒唐的望著門外的道:「你對我出手,就不怕太后找你麻煩?」
趙寒林手掌撫著額頭輕笑了一聲,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殿下,您可真是……算了,殿下,您可知道,我加進去的是什麼香?」
他手指著火盆子:「烈焰,這東西若是沒在二十四時辰內被催發,也就沒什麼事,可您的水裡面,加了引子,兩者相觸,就猶如水火相撞,您會覺得空虛,骨子裡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您,又癢又痛,水緩解不了您的饑渴……只有我。」
趙寒林並不難看,相反的,他年輕,健壯,沒有那些官老爺的大肚子,可以稱得上俊朗,只是那一雙眼睛,常年陰騭,毀了他這一張俊臉,讓人一看就增了反感。
不過現在他笑得開懷,口中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殿下,我會等您,親自出來,求我,您會離不開我,您狼狽的樣子,將會被他們看見,皇上只會視您為恥辱,不會聽你的隻言片語。」
「你廢話可真多。」李慕歌坐在床邊,耳朵動了動,她聽到了其他人的腳步聲,目光跟著掠了過去。
趙寒林倚在對面的柵欄上,冷笑:「殿下,您放心,沒有我的吩咐,他們是不會放任何人進來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有人估計踩出來的腳步聲。
「你說沒人進來就沒人進來,趙寒林,你當自己是金科玉律還是金口玉言?」
說完這句話,趙寒林又看見那個和他官位一樣,近來才升上來的大理寺寺丞故意在地上蹬了兩腳,聲音賊大。
趙寒林一臉被打擾了好事的晦氣樣:「本官記得,皇上說了,不允許隨意探監,大理寺寺丞?你這又是來,做什麼?」
「審問啊。」長澤聳聳肩,側著身體讓出一條路,在趙寒林狂跳的眼皮子底下,後面又走出個人。
魏臨淵!
李慕歌發出一聲和趙侍郎差不多的同款輕笑,估摸著對方懸著心的像巨石落地,砸進了冰窟窿裡面。
他臉色難看得緊。
擰一擰估計能出墨,不過魏臨淵彼時也不呈論好上分毫,他走得不快,有點兒像是獅子在捕獵前的蓄力,人一走到趙侍郎的身邊,一腳就對著這人踹了過去。
趙寒林早有防備,伸手格擋住,可他還是低估了魏臨淵的力道,這一腿幾乎將他的手臂震斷,整個人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一腳踢翻了火盆子,滾燙的碳火將他的衣裳灼燒出一個洞,落在了他的腳後跟上。
就沖趙寒林那臉上克制不住的猙獰,和空氣里一陣一陣焦糊味道,李慕歌就猜測,這人腳後跟起碼燙掉了一層皮。
「臨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趙寒林怒意蓬勃而出。
魏臨淵渾身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反手抽出隨身佩劍,寒光閃過,直接對著趙寒林砍了下去。
「臨淵。」李慕歌袖中藏著的刀下意識的打了出去,擊中了那把劍。
鏗鏘聲音中似乎擦出了火花,本來該落在趙寒林身上的劍,傾斜了半分,擦著肩膀落了空。
李慕歌走到魏臨淵的身邊,撿起自己的短刀,輕輕握住了對方持劍的手,輕聲道:「為了這種人,不值當。」
她取下對方的劍,嘲諷反問:「怎麼,趙侍郎還不走,這是要留下來表演一番不成?」
趙寒林死裡逃生,心中並未有什麼感激之意,只是分外震驚,「你沒有中……為何?」
香是他親手點的,那水,也是他看著對方喝的,究竟是哪兒出了錯?
李慕歌抖了抖衣袖,濕潤的觸感還在,她冷笑道:「本殿下難道沒告訴你,我從不喝外人送進來的水。」
長澤進來的時候會給她帶水,除此之外,她喝的水,全都來自於外頭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