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擔保書

2023-12-22 01:48:38 作者: 芸姝
  長澤忍不住抱怨:「若不是上頭還有九卿大人和丞相鎮著,整個朝堂估計得都翻天。」

  他沒敢多說,牢房裡到底不是拉家常的地方,小紙條成功的傳遞出去之後,他又低聲道:「福壽宮的那個內奸已經抓出來了,太后娘娘安然無恙,姐姐讓您放心,只是時間問題。」

  頓了頓,他又為難的看了一眼魏臨淵。

  李慕歌強打起精神聽他說話,逐字逐句都很認真,生怕漏掉了什麼,偶爾點頭應上一聲,也沒放過他一閃而過的欲言又止。

  一般這種表情連帶著的都不是神好事情,可她又不得不去問,就顯得有些滿臉的心力交瘁,有氣無力,「臨淵那邊什麼事,你直說。」

  牢房裡雖然就只剩下了三個人,可長澤還是儘可能的壓低了聲音道:「蕭大人被禁足,是因為他聯合百官,寫了一份擔保書……為的就是擔保王爺出來,皇上不願意,蕭大人把皇上逼急了,聽聞當天下朝之後,御史台的人就被召進了宮,第二天,御史大夫就直接彈劾了蕭大人,罪狀林林總總數十條,雖然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可您也知道,御史台那些人,都是吃銅豌豆長大的,頭鐵得很.」

  越說越來氣,長澤最後到底是沒忍住,把章程給單獨拉出來罵了一頓。

  李慕歌沉思了片刻,問他:「如今那擔保書還差幾個人?」

  能夠在皇帝面前做擔保的,必定都是三品及以上的大官,能夠擔保的人倒是有,可有些人卻不一定會去。

  譬如說章程,譬如說陸弼。

  有的人是巴不得魏臨淵死,有的人則是避之不及,不敢捲入其中。

  長澤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罵人的衝動,繼續說:「還差一人,襄王,還有秦將軍,太子殿下,蕭大人,本來穆大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穆大人還昏迷不醒著,實在不能做擔保人。」

  李慕歌吸了一口冷氣,沁入肺腑,才恍然明白穆長鴛究竟為何會受傷,她雙手都克制的裹在被子裡,明明寒風不侵,卻還是凍得僵硬,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

  她揪著被子,好一會兒才道:「長澤,你去找德親王。」

  「德親王?」長澤扭著頭一臉莫名其妙,「去找德親王做什麼,他又不會在擔保書上簽名。」

  這些人中,和魏臨淵最不對付的就那人了,找他做事,難如登天。

  李慕純屬是被逼急了,不過幸好的是腦袋並沒有氣糊塗,她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低聲道:「去找他,告訴他,邊關岌岌可危,北嶽如今已經有了異動,他若是還想活著,坐在高位上,就明白現在該做什麼。」

  長澤還是覺得有點兒懸。

  李慕歌又俯身貼耳對他說了幾句,長澤眉頭一挑,整個人都來了勁兒,臉上活靈活現的笑意怎麼都克制不住,「這辦法行,老師,您放心,他不會不答應的。」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德親王了。

  盯著他健步如飛的背影,魏臨淵挑眉問:「你沖他說了什麼,上一刻還喪得不行,現在就像是吃了靈丹妙藥似的。」

  「咳咳……慕容行的事兒。」李慕歌病懨懨的臉上帶著點兒笑意,「出去之後,你重點查尤瀾。」

  算來算去,還是那位北嶽的質子最有動機。

  天光乍亮,籠罩在京城上方的烏雲漸漸散開。

  長澤從李慕歌這裡得了消息,又跑了一趟蕭府。

  蕭崇沒有親自出來,是位年輕的夫人將東西送過來的,那位夫人望著門口兩個來自宮中的守衛,低聲道:「大人,我家夫君說,若把握,便算了吧。」

  女子的語氣輕輕的,意味深長的看了長澤一眼,長澤平日裡腦袋不怎麼能轉得過彎來,此刻卻像是讀懂了一樣,身體一震,輕聲道:「您放心吧,是老師讓我過來的。」

  「如此便好。」

  那夫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院子裡,門口兩個侍衛虎視眈眈,長澤沒敢逗留,拿著保證書就去德親王府的路上堵人。

  大街上人來人往,長澤漫無目的的走著,吊兒郎當的樣子讓看著的人都稍稍繞開了些,他走了許久,見著個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蹭蹭蹭的就跑了上去,一陣風一樣同德親王來了個「不經意的相撞」。

  這一撞近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饒是噸位不小的德親王都一屁股坐在地上,怒火沸騰的怒道:「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小子……」

  「誒呀,是德親王啊。」長澤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眯眯的湊過去,打開那個要去扶德親王的小廝的手,「真是對不住對不住,我這見著您,太興奮了,沒剎住,見諒,見諒。」

  長澤扣著德親王的手勁兒很大,老頭臉皮一抽,剛想罵他「發什麼瘋」,就聽到長澤在他耳邊道:「德親王,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唄。」

  德親王心想,我有什麼和你好聊的,這小子故意撞上來套近乎,一看就沒什麼好事。

  他作勢要走,熟料長澤又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老頭臉色一變再變,沒忍住,沖小廝咆哮了一聲:「去,找個酒樓,今日不回去吃了。」

  「是,是。」

  小廝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連忙找了間酒樓,包了一個雅間,德親王臭著一張臉往裡面走,看見小廝也跟在身後,難看的吩咐:「你去外面等著。」

  「是。」

  整個屋子都是飄香的美食佳肴的味道,奈何德親王整顆心都系在了長澤那一句話身上,不高興極了,瓮聲瓮氣的問他:「你究竟想做什麼?」

  長澤夾了一顆花生米往嘴巴裡面扔,想比對面火燒眉毛的親王大人,他不急不緩的樣子就像是個年事已高的老僧,說話都要講究一下前因,後果。

  「老僧」清了一下嗓子,才慢吞吞的道:「親王大人,我從小,就敬仰您,誒,您可別不信,小時候,我去宮中赴宴,那些人都瞧不起我,結果您一來,那些傢伙就跑得賊溜……」

  德親王被他氣得血氣上涌,腦門上青筋都鼓脹了出來,像是一條條肥碩的蚯蚓,他怒道:「你有話就直說,別在這裡扯東扯西的。」

  這都在胡扯什麼東西。

  長澤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行,是這樣的,我呢,就想著請您在這一份擔保書上籤個字。」

  他可沒說謊,商賈輕賤,當初姐姐剛剛入宮為妃的時候,那些人可沒將他放在眼中,大路上就推搡著他,擋了德親王的馬車,這老頭氣得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頓,當然,也包括他。

  這樣想著,長澤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將小冊呈在了對方的面前。

  「擔保書」三個大字赤裸裸的呈現在德親王的面前。

  老頭臉色一垮,嘴皮子耷拉得像一條老鲶魚,「長澤,你別太囂張了。」

  他伸手將冊子打開,冊子差點兒就飛了出去,幸好的長澤眼疾手快,一把將東西捧住,嚇壞了的同德親王互瞪,「王爺,您可小心一些,這小冊子是幾位大人好不容易寫好的,您這樣,我若是再去找幾位大人寫第二遍,惹得大人們不高興了,指不定就要將這消息也給解釋出去了。」

  他若有所指,意味深長。

  德親王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長澤抱著冊子規規矩矩的坐好,「您也知道襄王爺脾氣不好,又在軍營裡面,我這也不敢得罪,他要是知道這是被您……萬一我說漏了嘴,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慕容行那傢伙可真是回來得是時候,若是沒有他,德親王這老匹夫,還不一定能坐在這裡,走都不敢走。

  好歹是獨苗苗,德親王憋屈了半天,屁股也沒敢從椅子上挪開,長澤覺得威脅夠了,又嘆著氣道:「您可能不知道,北嶽那邊有些異動了。」

  「怎麼可能。」老頭下意識的反駁,一臉不相信,臉上就差沒用毛筆將「你在胡說八道」幾個字給寫出來了。

  「當初先……攝政王在的時候,他們可是簽了條約的,後來魏臨淵接手後,一直摁著他們喘不過氣,他們敢」老頭底氣十足,言語間都是對北嶽的輕蔑。

  雖然再怎麼和魏臨淵不對付,他也不得不承認,有這個男人在,北嶽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長澤吊兒郎當的往背後一靠,反問:「他們怎麼不敢,王爺,您可別忘了,臨王爺如今可是在牢裡面,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斬他的頭呢。」

  這老頭活這麼久了,也沒搞清楚局勢,真是老糊塗。

  在心裏面罵了幾句,長澤面上卻又是一副曉之以情動之以禮的憂愁模樣,「您想想,咱們這裡的消息,能這麼快的傳到北嶽去,京中肯定有探子,指不定這事兒,就是他們一手操控的,這臨王爺要是真死了,北嶽大軍壓境,誰去?」

  「秦將軍,還是穆家?」

  不可能的,秦丞守的是蠻夷,少有和北嶽打交道,若是他從蠻夷之地離開,那邊兒又誰來守?

  德親王憋了半天,臉色漲紅,也沒能反駁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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