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贏了
2023-12-22 01:48:38 作者: 芸姝
在眾多的反對聲音當眾,秦三的話突兀得驚掉了一群人的眼珠子。
那人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雙手交迭放在身前,青色的勁裝包裹著高大的身軀,十分威嚴。
明明是一勝一負,這最後的,最關鍵的一局,他反而像是已經不在意輸贏了一般。
「三爺,這不符合規矩吧?」龍二端著杯子呷了一口茶,入口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自上一局那丫頭搗亂之後,就再沒有僕人給他添過茶水,眼看著那提著茶壺的僕人給對面的秦三續滿,隨之清白瓷杯中升騰出一股裊娜的霧氣,茶香瀰漫,沁人心脾,然後那僕人就目不斜視的徑直繞過了他,走了。
龍二面色忍不住冷了下來,他嫌棄的放下茶杯,勉強維持那幾分風度去面對秦三。
秦三看了眼秦會,道:「這發牌誰都一樣,李姑娘牌技好,堂叔,這一局就讓李姑娘上場吧。」
「三小子,龍先生說得沒錯,你這不符合規矩。」秦會此時此刻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忍不住喊了一聲,腳下像是在這一片地上扎了根,不願意離開。
剛才抽籤的時候,他已經抽到了,這第三局就要開始了,秦三卻因為這小丫頭片子的一句話就要讓他下場,無異於當著所有人落了他的面子。
那丫頭不過是一個外人,他怎麼甘心?
然而秦三卻擺擺手道:「這規矩是人定的,變更一下也不是不可。」
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讓李慕歌上場了。
秦會就算是臉皮再厚,他也在這上面待不下去了。
李慕歌同他擦肩而過,對方陰騭的目光摻雜著寒芒,應該是恨極了她這個「始作俑者」。
李慕歌發牌的技術一般,不過規規矩矩讓人挑不出什麼差錯,剛一站到牌桌中央的時候,那個龍二就用詭異的視線挑剔的看著她。
「不知道李姑娘的技術是不是十分出眾,竟是讓一向遵守規矩的三爺都打破了規矩。」龍二陰陽怪氣的笑了笑。
他發現了。
李慕歌知道,第二局中的小動作,對方肯定是發現了,所以才會想如此竭力的阻止自己上來。
可惜了,沒成功。
她懶得應付這人,牌在手中玩出了花,一邊隨後扔了兩張,淡淡道:「我技術不好,會上來發牌,不過就是想近距離看看,有沒有人的手腳不乾淨。」
這話真是直白到近乎囂張,看戲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想打她。
不過他們也發現,李慕歌發牌的時候真的是中規中矩,任由他們眼睛瞪瞎了,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只有博弈的另外兩人能夠清楚的看見,她的手指偶爾會划過桌面。
桌子上有幾根細長的髮絲,拴在牌面上,李慕歌便用手指壓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指輕輕動了動,那脆弱的髮絲就在她手中斷了。
龍二的手指一抖,本來凝聚在牌面上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慕歌,那平靜的神色之下,是近乎擋不住的殺氣。
李慕歌:「龍先生這麼看著我,難不成是又想……」她往秦三那邊兒傾倒,純粹把龍二當成了會耍流氓的登徒子。
手中的牌越來越少,等到最後一張出完的時候,場中忽然響起一陣歡呼,穿著白衫的龍二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他不甘心的看著面前的牌,雙目赤紅,憤怒的一拍桌子指著李慕歌道:「你作弊。」
「從第二場的時候,你就借茶水之名,故意擾亂一切,等到第三場的時候,你更是請求自己上場,明明就破壞了規矩,秦三卻還是義無反顧,甚至是連自己的親人都送了下去,這其中一定有鬼。」越說越順口,仿佛這一切的事實都是如此。
這人厚顏無恥的程度簡直是超乎了李慕歌的想像,她冷淡道:「誰作弊,心中該有點兒數才是,秦老闆,你說呢?」
秦三從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軀給予人一種壓迫感,龍二退後了幾步,故作鎮靜道:「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秦三冷笑了一聲,打了個手勢,周圍就衝進了幾個人,將龍二連同他身邊的人一起扣住,他說:「既然想知道有沒有作弊,搜身就是了。」
旁邊站著的秦會目光閃爍,站出來道:「三小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的是你和……」
話沒有說完,卻更引人遐想。
到底是誰作弊?
為什麼秦三一意孤行的要讓李慕歌上場?
秦三扯了扯嘴皮,面對這個信任的二堂叔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道:「等一會兒二堂叔自然就知道了。」
「三爺,找到一瓶這個東西。」下人將一個瓷白的瓶子呈遞上來。
秦三將瓶子打開,從裡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問道:「這是什麼?」
龍二掙扎道:「這是我的藥,三爺莫不是連我的救命藥也不放過?」
李慕歌走過來看了一眼,忽而道:「若真是藥,不知道龍先生敢不敢吃下去?」
龍二臉色一僵,冷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若是龍先生吃下去還不死,倒是可以證明這是你的藥了。」李慕歌伸手捻了一撮粉末,揉了揉,剩下一層在皮膚上泛著淡淡的光澤。
據說以前古代晉朝的男子十分愛美,出門必撲白面,和這個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白面不能食,這個東西未必就見得可以吃進嘴裡面了。
看好戲的人向來不嫌事大,起鬨著讓龍二吃進去,他緊捏著拳頭,一頭扎進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怎麼,不敢吃了?」李慕歌挑釁的笑道,「還是說,你知道這東西有毒?」
「我不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龍二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李暮歌道,「是藥三分毒,今日我若是遂了你們的願,即便是我沒有死,那也是個笑柄,更何況,你們已經贏了,何必要如此羞辱於我。」
那目光幽深而充滿怨恨,就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只要一有機會,他絕對會報仇血洗今日之恥。
「你怎麼會這麼想?」李慕歌詫異的道,「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怎麼的會來無事找事?」
她高高在上,好似在說:「你這種小人物,怎配讓我勞心費神的去羞辱。」
然而就是這種目光,這種語氣,卻比羞辱卻更還要人難堪。
「李姑娘,莫不是你也認識這個東西?」秦三仿佛從她清冷的皮子下面看透了那毒舌的本質,生怕她把龍二給氣死了,連忙扯上了正軌,「不如你來說說吧?」
秦六六這個時候也湊了上來,好奇的盯著那一個小瓷瓶,問:「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一瓶粉末就能作弊出老千麼?
這不僅僅是他心中的疑惑,還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李慕歌從桌子隨意的抽出一張木牌,對著眾人展示:「這一副牌九是木質的,顏色偏深,那一瓶螢光粉,一旦沾上了,就可以反光。」
這種光芒並不刺眼,只是一點點,牌桌上的人即便是看見了,也不會在意,只以為那一副牌九打磨得很光滑,而且用這種手段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秦三也才會被忽悠住了。
口說無憑,李慕歌將螢光粉抹在了牌面上,一晃一動之間,眾人都能夠清晰的看到那一張牌上的痕跡。
「即便是這樣,那又能做什麼?」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問。
李慕歌:「單是這樣,自然是不能做什麼,可若是調動牌面呢?」
她一翻手,那一張牌面忽然就落了下去,懸浮在她掌中不過三寸的距離。
憑空懸浮的牌嚇了眾人一跳。
「這是什麼妖術?」
「不是妖術,是用東西吊著的。」秦六六眼見的看見那張牌被一根黑色的線拴住了。
只是那線很細,賭坊向來又是個不見光的地方,所以眾人才會覺得是憑空懸浮。
李慕歌小拇指勾住髮絲,收回了那一張牌,解開之後隨意的扔在桌子上,四指併攏,中間分開,拉出一條黑色的小細線,輕聲道:「不過是髮絲罷了。」
兩種東西聯繫在一起,常年混跡在賭坊內的內行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門道,頗為不恥的看著龍二。
本以為是技術好,沒想到此技術非彼技術。
眼見著眾人都明白了,秦三才站出來沉聲道:「賭坊內有賭坊的規矩,既然這人壞了我賭坊的規矩,自然是由我賭坊來處罰。」
一間賭坊的規矩,膽敢在賭坊內出老千者,打斷雙手。
下人們會意,正準備行動,卻見到龍二一個翻身扯出自己被扣押的手腕,一掌拍在身邊的人肩胛之上,那人頓時被拍飛出去,砸在人群中。
「倒是我小看你們了。」龍二瞥了一眼秦三,最後目光落在李慕歌的身上,「小丫頭,倒是有幾分本事,不過和秦家混在一起,可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秦三眉頭一皺,吩咐道:「抓住他。」
賭坊內的打手一擁而上,而龍二帶來的那幾個人卻突然暴起,將龍二護在中間,手中利器相對。
圍觀的人沒想到瞬間就變成了這種局勢,尖叫著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