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的名叫稱心

  司徒靜和寧蘭臉更紅了，司徒靜道，

  「娘娘，你不要這麼說，我們要一輩子守著你，不嫁人，」

  寧蘭也慌了，

  「什麼嫁人，娘娘你別逗我們了。」

  司徒明月大笑，拉起她們的手往前走，

  「看你們嚇得，本來是花容月貌，結果成了花容失色，女子大了，總歸總歸是要嫁人的呀！」

  司徒靜搖頭，

  「我只要娘娘，娘娘好，我就好，我只信娘娘。」

  寧蘭附和著點頭，司徒明月點點司徒靜的額頭，

  「你這個小犟脾氣，也不知道像了誰。」

  三人都笑了，這時，從前方的紅梅亭里突然傳來幾聲緩緩的曲笛聲，司徒明月停了下來，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兒，這曲子緩而哀傷，司徒明月覺得自己閉眼的瞬間，就有一種強烈的愁緒從心頭湧起。

  這是心中藏了多少心事，才能奏出這樣悲傷的曲子，司徒明月睜開眼睛，想起以前在梨園的時候，雖然庭蘭有時也會有些悲傷的曲調，但是總是能讓人明顯感覺到，是顯而輕的悲傷，可是現在聽到的這個曲子，音律純熟，乍一聽沒覺得什麼。

  沉浸其中，才發現，是一種隱而深的哀愁。

  司徒明月看著前方的亭子，在紅梅的掩映下，只能看到一方彎彎的亭延。看了寧蘭和司徒靜一眼，兩個小妮子根本沒關注這曲子，還正沉浸在紅梅園的景色之中，她搖搖頭，低首躲過面前的紅梅枝椏，往亭子走去。

  司徒靜和寧蘭看她走了，趕忙跟上，快走到亭子的時候，曲聲停了，司徒明月站在亭口，和吹笛子的人面面相覷，只見眼前的人清秀俊雅，臉上滿是侷促的表情，司徒明月認得他，他就是上次太子在甘露殿挨罵，差點被陛下一句話殺掉的人，稱心從看見司徒明月，就認出了她，知道是她上次在陛下面前說的那番話救了他，他收起臉上一開始看到來人慌張侷促的表情，拱手低頭向司徒明月行禮問安。

  「司徒娘娘安，」

  司徒明月笑著點點頭，看來這小傢伙還記得自己，走到亭子中，只見他穿的甚是單薄，拿著一管排簫的手凍的通紅，司徒明月心中很不落忍，扭頭對司徒靜道。

  「靜兒，快把我的手爐拿給他。」

  司徒靜點頭，把一進園子就被司徒明月拋棄的手爐送到稱心手裡，稱心受寵若驚，司徒明月笑著搖搖頭，道，

  「你身子如此單薄，還敢在這冰天雪地的亭子作樂，手都紅成什麼樣子了，快拿著吧。」

  稱心接過爐子，心中很是感激。

  「謝娘娘，」

  司徒明月走到亭子中間的桌前坐下，看著外面一覽無遺的紅梅，甚是漂亮，這裡真是賞梅的好地方，她抬頭看看稱心，

  「快過來坐下。」

  稱心有些遲疑，司徒明月笑道，

  「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稱心點頭，走過來坐下，司徒明月讓寧蘭和司徒靜坐在亭邊的座上賞梅，稱心看著她對自己的丫頭也是如此親昵隨和的樣子，心中原本的防備也慢慢放下，司徒明月看著他，溫柔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名叫稱心。」

  稱心，這名字取得真好，不管是誰聽到這個名字肯定都很高興，

  「這名兒取得真巧兒，」

  稱心拱手，起身道，

  「謝娘娘抬舉。」

  「不必客氣，」

  司徒明月看了看被他拿在手裡的排簫，甚是精緻靈巧，一看就是個樂器中的上品，而且上面還掛了了一個玉佩，一看就是價值不菲之物，一個小小的樂童，身上怎麼會有如此精貴之物，司徒明月心下瞭然，

  「適才聽到你的曲子，很是動人，你一定很早就是一個很純熟的樂師了吧。」

  「個人愛好，談不上純熟，娘娘謬讚。」

  司徒明月搖搖頭，歌舞曲樂可是她現在的看家本領，如果沒有這些，她怎麼可能帶的動沈袂他們把梨園坊建起來，以她自己的作曲經驗，稱心雖看著年紀不大，但一定是從小就學起來的了，而且還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人，司徒明月一直認為，只有她見過的庭蘭才是最好的琴師，但是今天聽到稱心的曲子後，她覺得如果這兩人在一起斗樂，那肯定不相上下。

  「不必如此謙虛拘謹，我也是個很喜歡曲樂的人，剛才聽到你的曲子，心中甚是觸動，很好奇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作出這樣的曲子，進來一看，竟算半個熟人，你的曲子很優秀，我是真心誇讚。」

  稱心一愣，這個司徒娘娘，從一開始說話就沒跟她用過「本宮」這樣好好在上的表示身份的詞彙，而是一直以我自稱，分外親近，而今又對他說出一番如此懇誠之語，這般溫柔且親近的人，難怪太宗喜歡。

  「謝謝娘娘賞識，稱心確實很小就開始練樂了，以前一直在樂庭作宴會歌舞之樂。」

  司徒明月點點頭，

  「你的才華，做這些著實委屈你了，我以前也認識一個琴師，和你一般擅通樂律，是彈琴的好手。」

  聽了司徒明月的話，稱心心中一震，想問些什麼，又不敢說，司徒明月笑看他，摸摸他的頭，

  「別害怕，跟我在一起可以隨心所欲的說，想問什麼便問，別害怕，上次在甘露殿見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

  稱心只覺得的摸著自己頭的手非常溫暖柔和，他臉有點紅，想起上次在甘露殿的事，趕忙拱手道，

  「上次在甘露殿，如果沒有娘娘，稱心此時已是亡人，娘娘救命之恩，稱心無以為報，」

  說著就要下跪，司徒明月趕忙拉住他，

  「你看你，說了不要客氣，快坐好。」

  稱心點頭，眼眶微紅，

  「稱心在這宮中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像娘娘這樣溫柔良善之人，在這重重重壓的皇宮之中，沒有一個活得不壓抑的，可是稱心在娘娘身上看不到。」

  司徒明月看著他，

  「生活本身就是辛苦壓抑之物，你只體會它不融入它，自然也會過的不快，在傷心的時候快樂，在快樂的時候更快樂，才是好好生活。」

  稱心沉默了一會兒，

  「稱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