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帝業終成
2023-12-22 01:30:42 作者: 尚書台
未幾,秦國左相楊軻公開倡議,請高岳自稱尊號,並堅定地表示,他甚至專門齋戒沐浴後占卜,得兆開基大吉。秦右相征東大將軍韓雍、秦王別駕苗覽、盛州刺史、鎮軍大將軍胡崧、平東將軍雷七指等各級文武當然贊成,異口同聲。隨即涼州州主張駿也奉上勸進表,成主李雄、吐谷渾國主慕容吐谷渾亦請高岳即皇帝之位。
群臣又復上書道:「臣等聞有非常之度,必有非常之功,有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事。是以三代陵遲,五霸迭興,靜難濟時,績侔睿古。伏維殿下天縱聖哲,誕應符運,鞭撻宇宙,弼成皇業,普天率土,嘉瑞徵祥。物望去司馬氏,威懷於高氏者,十分而九矣。」
「……今山川夷靜,天人系仰,晉室衰微,秦德澤被。誠應升御中壇,即皇帝位,使攀附之徒,蒙盡寸之潤,天下萬民,仰聖德之恩。伏願欽若昊天,垂副群望,克日即位,翹首俟命!
高岳三讓三辭,便就欣然應允。經過一系列精細準備,待到轉年正月初一日,便在洛陽東郊築壇設場,陳兵列眾,由群佐擁簇高岳登壇,進奉十二旒天子冠及龍袞袍服,佩傳國璽綬,受臣下謁賀。
隨即,高岳親自祭祀上天,並禱祝道:「皇帝臣高岳,敢昭告於皇天后土,日月星辰,風雲雷雨,天神地祇之靈曰:天地之威,加於四海,雨露之恩,萬民咸仰。伏以上天生民,俾以司牧,是以聖賢相承,繼天立極,撫臨億兆。堯舜相禪,湯武吊伐,行雖不同,受命則一。列聖相承,而至晉世,孰料胡羯亂起,宇宙昏濛,四海有蜂蠆之憂,八方有蛇蠍之禍。」
「晉棄天下,遂使寇盜齊生,致乾坤棄滅;群雄並起,使山河瓜分。臣起自隴西貧賤,提三尺以聚英雄,統西州而救困苦。托昊天之德,賴從屬用命,破匈奴劉氏,敗羯虜石氏,撫定西涼,討滅北代,克復兩京,一統關洛。因中原無主,為群屬所推,臣承天之基,即皇帝位,恭為天吏,以治萬民。今定都洛陽,改元天聖,國號大秦。惟願掃盡中原,肅清華夏,使乾坤一統,萬姓咸寧。沐浴虔誠,齊心仰告,專祈協贊,永荷洪庥。尚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皇帝儀仗傘蓋張起,壇下諸文武大臣山呼萬歲,萬千兵卒歡聲雷動,盡皆拜伏,猶如海潮大浪,波瀾壯闊。很多人都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流下了撲簌簌的熱淚。這些來自天南海北,出身、性格、愛好都各不相同,從前毫無關聯的人,因緣巧合之下,為著同一個人同一面旗幟,而聚集到了一起,成為同僚成為袍澤成為摯友,經過了多年流血流汗的並肩奮鬥,終於共同努力修成了正果。從此以後,這些人可以更加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宣告,大秦之威,不容侵犯!
便立王后嵇氏為皇后,世子高全為皇太子。進楊軻為司徒、左丞相、錄尚書事、大冢宰、進爵魏公;韓雍為司空、右丞相、錄尚書事、驃騎將軍、大都督、進爵夏公;胡崧為車騎將軍、侍中、持節、進爵盛公;樊勝為衛將軍、尚書左僕射、進爵靖遠郡公;謝艾為冠軍大將軍、尚書右僕射、進爵漢中郡公;楊韜為撫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寧朔郡公。國內各文武百僚,俱進位有差,封賞不等。此外為特別賞酬,加封張駿為西平郡王,為國鎮撫涼州。俄而楊難敵上疏,請自去氐王稱號,高岳不許,並溫言撫慰。
禮成以後,高岳率文武群臣、后妃太子及諸子女等,拜謁太廟。尊生父高寵為宣祖武烈皇帝,尊義父岳飛為義祖武穆皇帝。此前,楊軻等曾不解道,含蓄地問岳飛究竟是哪位先聖,待得知卻是高岳義父後,楊軻還隱晦的暗示,皇帝宗廟內祭祀的乃是嫡親直系祖宗,認為義父入廟恐有不妥。但高岳堅持要立二祖,並表示僅此便可,毋須往上追溯七代。
須彌座式的漢白玉正中台基上,秦宣祖、秦義祖兩座並肩的金漆神主,在香菸繚繞環伺之下,沉默無言的佇立。高岳拜伏於下,引著眾人三跪九叩之後,便就長跪不起。突然之間,前世今生的一幕幕,飛速地在腦海中掠過,是那麼真實,又似乎虛幻地好像黃粱一夢。高岳心緒極度翻湧,從之前登基典禮一直忍到現在,便再也抑制不住,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先是喃喃自語,繼而竟嚎啕大哭起來。
「父親!……義父!兒子今天……竟然做了皇帝!嗚嗚,你們在天有靈,可,可會為兒子感到驕傲麼?嗚嗚……」
見他情難自己,眾人哪裡能再讓他如此這般哭下去。在皇后的無聲示意下,楊軻及韓雍二人,忙躬身趨步上前來,一左一右在高岳身側跪倒,並不敢伸手去扶,只邊叩首邊勸諫,讓高岳千萬節哀。
「臣等恭請陛下振作!」
身後一片頓首之聲,繼而群臣齊聲附議,皆在勸諫。高岳好歹忍住情緒,便就鎮定下來。出得太廟,一切禮畢。高岳曉諭文武百僚道:「卿等為萬民計,推朕為帝,現當立國初基,應先正紀綱,嚴明法律。而今天下依然動盪不平,還望諸位將相大臣,慎鑒覆轍,協力圖治,毋誤因循!」
楊軻、韓雍等盡數下拜,恭敬稱是。高岳深吸一口清氣,抬眼遠望,天邊道道金光,晃得雙目微刺時,卻也有種積極振奮之感。
過了十數日,各地藩鎮、鄰邦及外國等,皆有賀表禮儀送來。其中唯有遼東燕國的使者,除了禮物之外,還奉上了燕王的親筆信,高岳仔細一看,倒有些犯難,便讓燕使留在洛陽暫留等候回復。
左思右想,還是不得要領,高岳卻轉回後宮,將一後二妃都招來計議。
「這個燕王慕容皝,奉表向朕表達祝賀恭敬之意,朕本來也很欣慰。但他卻提出個要求,想向朕求婚,要朕賜女或妹與他,說什麼公則為藩屬,私則為姻親,不甚美矣。這卻實在是個大難題了。」
左貴妃姚池一聽,便忙首先開腔道:「陛下!咱們最大的女兒玉奴,年才十三歲,還是個沒長成的孩子,如何婚配?恕臣妾無禮,玉奴便是留到二十三歲,臣妾也不願意她遠嫁千萬里之外,去那苦寒生疏的遼東受罪。陛下如今貴為天子,玉奴便是大長公主,京師中多少王公貴族,擠破了頭也想攀這門皇親,怎麼還像發配似的要打發她去那燕國?」
高岳擺擺手道:「誒。也不要這樣說。玉奴自然是朕最喜愛的女兒,從來都當做掌上明珠。但就算她是金枝玉葉,將來嫁出去便是別家媳婦,總歸要侍奉丈夫孝順公婆,溫婉賢淑謹守婦道才好,難道要她恃著皇家身份,反客為主盛氣凌人,從而被世人說朕教子無方麼?」
這話說的極是在理,皇后嵇雲舒及貴妃司馬妙菱,都頻頻頷首贊同。姚池左右望望,小聲嘟囔道:「嫁也不嫁他慕容什麼。玉奴哪兒也不去,就在京中,找一戶好人家。」她頓了頓,又掙道:「那個慕容,究竟是什麼人?從來都沒聽過。陛下榮登寶位,結果亂七八糟的人都跳出來了,想來沾些福氣喜氣倒能理解,卻如何還想來討這般便宜?真是莫名其妙!」
右貴妃司馬妙菱數月前方產下一女,已然做了母親,對姚池的焦急擔憂很是感同身受:「姐姐勿要憂慮,陛下不會將玉奴送走的,對不對?」她拿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祈求似地望著高岳。
皇后嵇雲舒微笑對姚池道:「你也莫瞧不上他。我聽說,那燕國雖然在極遙遠的遼東之北,但慕容氏幾代都是有本事的,將其地治理的興旺發達,從部落做成國家,好算是一強盛勢力了。他能不辭跋涉,主動來向陛下納貢獻好,這是陛下威德,遠播域外,說明我國更加強大為人所畏服。這是好事,不可生生破壞。雖說玉奴是咱們的寶貝,斷然不能送她去千里之外。但總要妥善想個法子,不要冷了別人的熱心、導致化友為敵,就不合算了。」
高岳心道皇后果然是見識不凡。他自己當然清楚,慕容氏後來越做越大,尤其到了慕容俊為主、慕容恪為輔的帝國時代,一舉滅亡後趙、冉魏,囊括河北鼎足而立,兵鋒西抵關中南至江淮,將苻秦和東晉壓製得喘不過氣來,成為煊赫無比的天下第一強國。
高岳點點頭:「皇后之言甚是。但問題麻煩就麻煩在這裡,朕的女兒幼小,且不願遠嫁;朕乃是孤家寡人,又沒有什麼姐妹,叫朕如何答應慕容?若是一口回絕,朕卻考慮他主動遠來示好,也算難得,能夠就此拉攏羈絆最好不過,又何必讓他怏怏失望,心懷怨懟?」
嵇雲面色變得玄妙,斜睨姚池好幾眼,又對著高岳遲疑道:「說來臣妾倒突然想到個救時的主意,只是有些牽扯到左妃身上,不知道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