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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八章 當面提點

2023-12-22 01:30:42 作者: 尚書台
  高岳正抖著手中的信箋,對堂下的馮亮歡顏道:「……你也看過了,塞北這幫子人,也太過促狹,呵呵。竟然想出了假扮劉虎、劫殺蘭陽軍的主意,殺了人,劫了貨,還把惡名轉嫁到別人身上,這個謝艾,看不出儒生也是個能出鬼點子的,哈哈。」

  上首韓雍也微笑道:「楊韜在信中說,先使姚襄去誘敵,然後鄧恆再扮劉虎唱主角。關鍵鄧恆連臉上那塊大黑痣,都是費了心思仔細粘上去的,可謂是惟妙惟肖。」

  高岳大笑,「演戲也要逼真嘛,這幫子人在外面別的沒學會,誆人倒無師自通了。如今劉曜必然是暴跳如雷,要向真身劉虎興師問罪不可,但劉虎呢又是一頭霧水,咱們等著看熱鬧就是,哈哈。」

  馮亮點頭道:「劉曜使了詭計,竟想派兵襲擾我腹地,也算毒辣。他不地道在先,那就別怪咱們反過來陰他一回。現在讓他和劉虎狗咬狗一嘴毛去,最好是不歡而散,翻臉成仇,咱們再從中尋機漁利。」

  「真要對敵,劉虎的實力是肯定比不過劉曜的。只不過劉虎遠在塞北,行動飄忽,這點讓劉曜必然有些無奈。當然了,我認為有劉聰在,他兩個多半不會真的翻臉而交戰的。」韓雍慣常性的嚴肅在思索,並不習慣多開玩笑。

  高岳又說笑幾句,也慢慢收攏起來,正經道:「眼下,還是要叫撫遠郡眾人,不可恃勝而驕,忘乎所以。韓將軍可去一封軍令,叫楊韜警惕劉虎隨時南下,若有異動,立馬來報,千萬不能大意。軍令擬好後拿來我看,沒問題便加印,及時發過去。」

  韓雍得令而去。高岳半晌收回目光,復對馮亮道:「此前敵人轄內安定郡,民變四起,是內衙細作所煽動,而這次又能夠先行一步傳遞情報,使楊韜等成功伏擊蘭陽所部敵軍,靖邊的內衙斥候,也建了功勞。你待會列個名單給我,酌情予以嘉獎吧,不能讓兄弟們白忙活。」

  馮亮忙遜謝,表示這些都是分內之事,本職工作而已。又提到已派了多柴去靖邊,暫時留在那裡,主持北疆內衙的一系列工作;而另一副使祁復延,因為是匈奴人,所以早被派駐在長安,監視、刺探敵方的任何舉動,並繼續在城內從事各種煽動、破壞、離間之事。

  「祁復延前幾日還傳來書信,說他剛納了一個妾室,想回來探望兩天。他說自己已經三十好幾了,難得成家立業,所以對那女子較為重視,想請些假又不敢直接跟你說,讓我向主公美言幾句,給他幾天假。」

  高岳微訝,不禁道:「人倫之情,天道之本,我怎麼會拒絕呢?哦,祁復延也成親了,我怎麼不知,哪裡的人家?」

  馮亮面色變得有些古怪,抓抓頭皮,才道:「是,是蒯老三手下花滿樓里的女子。所以他不敢跟你說。」

  高岳眼珠子立時瞪得溜圓:「倡優也!」

  「……他說他們是真愛。」

  高岳非常無語,愣了好半晌,馮亮忙解釋道:「不過聽說,那女子只是個歌伎,賣藝不賣身的。其實祁復延自己倒無所謂,關鍵他怕主公責怪他不顧名聲,而強行令他休了那女子,所以他很是憂慮,再三托我無論如何幫他求求情。大哥,你看?」

  高岳哭笑不得搖著頭道:「這個祁復延,畢竟是塞外的胡人出身,行事便有些乖張而無視禮法。我聽說有些胡族,父死而子納庶母,乃是慣常行為。這叫咱們中原人士來看,簡直!……罷了!他自己的私人生活,又不算品行有虧,我也不會去干涉他,由他去,不過你也替我去告誡他,若是日後鬧出什麼醜聞來,我便真要責備他了。」

  馮亮連忙代祁復延謝過,表示會時時提醒他。高岳點點頭,又道:「祁復延麼,歷來任勞任怨,忠心耿耿,能力也是比較突出的。你告訴他,他是我很看重的一名老部下,以後有什麼想法,儘管自己來和我說,不用有什麼顧慮。若是任何事都想著要別人傳話,那還談什麼開誠布公?」

  說著話,高岳劍眉一挑,盯著馮亮,意味深長地順勢道:「內衙兩名副使,多柴性情寬厚明斷,祁復延強猛無畏,可以說是一剛一柔,相得益彰。至於你呢,聰黠靈動,是你的優點,但是我近期以來,也曾聽到某些反應,說你在與別的同僚相處時,有些不太尊重別人,不注意方式方法,言談舉止間跋扈,失於禮節,過於驕橫,可是有的?」

  聽高岳突然提到自己身上,馮亮心中一驚,剛要張口辯解,高岳已搖著手,平心靜氣道:「內衙職位特殊,專刺隱私,也是比較容易引發外面的不滿,這個我知道。但內衙更是位置特殊,管轄極大,稍有不慎便容易走上歪路。無論你有沒有跋扈,我的意思,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也要時時警醒自己。」

  一段時間以來,馮亮確實已經開始膨脹,不知不覺的變得愈發驕縱。一方面,他是高岳視若同胞的兄弟,秦州上下,人盡皆知,連韓雍楊軻這等人物,見著馮亮也是微笑有禮,毋庸說論及旁人;另一方面,自從出了李豹突然叛變的事情後,內衙如今除了對外刺探偵查外,也開始打破從前規矩,對內也有了監察情狀。作為內衙之首,馮亮的權利更加做大,換句話說,若是他懷疑某人有通敵之嫌,是可以不用提前請示、而直接拿人訊問的,所以百官對他,多少有些顧忌。

  由此,權力、身份加上自身性格使然,馮亮如今確實有些昂然四顧的感覺。每每遇見同僚,都是大大咧咧,態度好壞,完全取決於對其人的印象及當天的心情。時間長了,身後便頗有微詞,但他完全無所謂,根本不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突然被高岳當面敲點,馮亮還是有些驚慌不安。雖然在外面不可一世,但在高岳面前,他自覺永遠都是小弟,連半分反抗的心,也不敢生出來。他慢慢低下頭,嘴裡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高岳一笑,溫言道:「罷了,我只不過是略為提醒,也不是現在就怪罪,你也不要有什麼負擔。我始終當你是同胞手足,對你總也有些偏袒,只要不是原則問題,我不會來責你。只是從此以後,你在為人處世方面,與上下同僚之間,確實也要注意些,不能因為我的緣故,反而還要凌駕於別人之上。你記著,祁復延的事,只不過是微末枝節,可以一笑而過;但你若是不能時常警省,潔身自好公正無私,那才是本末倒置的大問題。你是聰明人,應該會懂我的意思,此外我就不多說了。」

  馮亮如獲大赦,連忙躬身謝罪。又聊說幾句,高岳便讓他先退下。走出府衙,馮亮心中仍然波瀾涌動,他沉著臉,快步如飛,一面在心中反覆恨恨的想,究竟是哪個竟敢在高岳面前告他的狀。思來想去,他認為州從事汪楷性情耿直,愛追究,又曾與他也有過齟齬,應該多半是汪楷所為。想到此處,馮亮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愈發陰寒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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