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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一章 真正心思

2023-12-22 01:30:42 作者: 尚書台
  蒲突見雷七指根本無視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昔日在略陽時,他曾傷在雷七指手中,此後一直意欲復仇。眼下見雷七指回奔,哪裡肯舍,便縱馬追來。未及數步,但見靜寧城城門豁然大開,一面秦字大旗迎風便被抖開,接著無數軍士挺槍奮矛,大呼著沖了出來。原來胡崧在城上密切觀察,本來見雷七指似乎有所不敵,便要令人出城援救。但隨即見雷七指回馬擊退陳安,逼得陳安狼狽逃奔,胡崧敏銳捕捉到戰場氣勢的變化,於是趁勢追擊,讓樊勝帶了八千勁卒,橫衝出去。

  雷七指再復轉身,一馬當先殺向前去,方與蒲突撞上,兩邊士卒也立時交上了手開始爆發混戰。於是將對將,兵對兵,各種長短武器都拼了命的揮動起來。

  正激烈焦灼的時候,靜寧城頭,響起雄渾壯烈的號角,震動人心的大鼓聲也隨即響起。

  城門復開,一員大將頂盔摜甲,領著黑壓壓的兵卒,又復殺出。那大將高舉長矛,厲聲高呼:「誓死殺賊!有進無退!」

  「誓死殺賊!有進無退!」

  「誓死殺賊!有進無退!」

  「……」

  戰場上的秦軍兵卒,都隨即齊聲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隨著這一聲聲從心底迸出的嚎叫,仿佛每個人的力量也憑空漲了數倍,兵卒們都梗著脖子,緊緊攥著手中兵刃,視死如歸的向著敵陣猛衝而去。

  匈奴軍主帥靳沖面沉似水,抬眼相望,見對面將旗上,有『鎮軍將軍胡』的字號,便即知曉這乃是秦軍主將親自出擊,其勢非同小可。靳沖一把將兜鍪從頭上扯下,狠狠的摔擲在地,嗆啷拔出長劍,吶喊道:「戰無不勝的勇士們!給我沖!撕碎所有敵人!」

  兩股激浪狂猛的撞在一處。兵刃交擊,槍矛攢刺,人的喘息聲和喊叫聲,還有污言穢語的斥罵,此起彼伏。不斷的有各種奇特的嘶叫響起,那是有士兵被鋒利的武器陡然終結了生命,在臨死前發出的不似人聲的痛苦悲嚎。但更多的都是百戰餘生的悍卒,對此早已麻木,鮮血將他們的眼睛刺激的赤紅無比,只想一往無前衝去砍下敵人更多的首級。眼下,戰場已是瘋狂殺生的修羅場。

  靜寧城中,連帶本部人馬、胡崧的天水兵以及襄武的援軍,共有兩萬人。在連番出擊之後,城中還剩餘五六千人。胡崧臨敵前,曾做了部署,命令最後五千人,當在戰局最為膠著的時候,再復殺出,從兩翼橫衝敵陣,不求殺傷,只要攪亂敵人陣勢、搖動敵軍士氣即刻。

  在主力突擊、側翼包抄呼應的攻勢下,兩方在鏖戰了一個多時辰後,匈奴兵終於有所不支。主帥鎮北將軍靳沖親臨戰陣,也帶了傷,不得已下令開始主動撤退。秦軍趁勢追趕,卻被敵軍牢牢擋在隴城之外。見一時難以得手,胡崧當機立斷,掉頭南下,一舉收復了清水城。於是兩方的狀態,又回到了戰前對峙的初始模樣。

  此役的爆發乃是己方率先挑起,但在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並損耗了數千精銳兵卒後,卻沒有半點的額外收穫,最多只是保證了略陽本土失而復得。大戰結束後,因為胡崧前手攻下成紀、隨後便又親臨略陽戰陣擊退敵軍,高岳通令全州,嘉獎胡崧之功,並聽從楊軻的建議,向建康暫攝大位的琅琊王上表勸進,並為胡崧請賜夏陽子的爵位。

  同時,為賞罰分明,高岳也嚴厲地申斥了雷七指,責其妄啟兵釁卻又難以取勝,情理兩面都無法寬恕。下令就地杖擊雷七指二十軍棍,罰俸一年,並罷黜略陽郡將之職,降為六品偏將軍,仍讓他留在靜寧,且不奉令不准前來襄武,將功贖罪以觀後效。此外,高岳也對略陽太守樊勝及郡將吳夏等郡官,都提出了警誡。大將軍府的詔令傳來,略陽軍上下,羞慚交加,無地自容,且對陳安忿恨難耐,幾欲食其血肉。

  「媽了個X,老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鳥氣,陳安這腌臢貨!」

  雷七指污言穢語破口大罵,將桌子捶得咚咚作響,「單打不是我對手,連隴城都被我奪了來。要是好漢子,你陳安反攻就是,我若是又輸了,也是認栽。可誰曉得這狗東西真是無恥之極,巴巴的跑去向他的胡人主子求援,引來了幾萬人,倉促之間,我能扛得住麼!」

  旁邊的吳夏衝著悶坐的樊勝無奈的苦笑,搖搖頭道:「是啊。陳安連祖宗的臉都不要了,甘願為胡虜牽馬墜鐙,這種數典忘祖的卑鄙之徒,若是哪一日真落在咱們手裡,用唾沫也要淹死他!」

  「唾沫?便宜了他!若是落在老子手裡,老子要……」

  樊勝將手一擺,打斷了雷七指的滿腔怨念,不動聲色道:「罷了。說這些沒有用的做什麼。這次,主公通令全軍,並來信責問,本將作為略陽之首,恨不能有地縫可鑽。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咱們就不能再糾結,要往後看,二位,我說的可對?」

  雷七指沒好氣道:「我也知道這麼個道理。但是主公罵我不該隨便挑起事端,從而引發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戰。我現在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啊!」

  樊勝從前畢竟在京都的官場上浸淫良久,對于敏銳捕捉上司的真實意圖,還是有些準確的。他意味深長地笑笑:「輕舉妄動確實不可以。但是二位,你們要搞清楚主公的真正心思,他為什麼會發怒,當真是因為怪罪雷將軍妄啟兵釁麼?」

  這話一出,不說當事人雷七指,便是吳夏也是滿臉發懵。卻聽樊勝又悠悠道:「你們沒有看到問題的根本。主公本來就不是膽小怕事的人,相反卻遇強則強,威武屹然。那麼,對於雷將軍主動出擊,他絕不會怪罪。讓他心生不滿的,是咱們後來沒有能夠取勝,這多半讓主公覺得窩囊,所以才會生氣,懂了麼。」

  雷、吳二人,很有些恍然大悟,不自覺的便就頻頻點頭。雷七指心中一振,忙道:「既然這樣說,那咱們什麼時候,再主動去干他一票?」

  樊勝瞥他一眼:「戰爭大事,你還當是你從前做馬匪的老買賣麼?還什麼干一票。聽著!一段時日內,我們都要忍辱負重,平聲靜氣仔細籌謀。等到陳安認為咱們怕了,縮了,不敢再動的時候,就給他雷霆重擊,讓他大大的吃個虧,咱們便好揚眉吐氣報捷,從而洗刷掉身上的污點,總不能走到哪,都讓自己人笑話!」

  雷、吳二人慨然領命,覺得有些喪氣的心情,又復振作了不少。

  這一日,軍械司內,高岳帶了彭俊,一邊對著圖紙比劃,一邊和身邊的沙司官等匠戶互相交談。因在後世時,軍隊主要的武器之一,便是弓弩,而其中床弩,作為重型遠程武器,殺傷力極強,其威力是一般弓矢遠遠達不到的地步。雖然床弩構造相對複雜笨重,機動性也差,但一旦成建制的裝備後,在戰爭中所能夠帶來的優勢,遠遠比它本身的缺點要大得多。最起碼,如果用在守城戰中,在城牆上布置起幾具床弩,那對於攻城的軍隊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抵擋的大殺器。

  床弩雖然早就出現在我國歷史中,其起源最先可追朔至春秋戰國時代,而在漢代時便已可以算普及。但是在西晉時期,朝廷和地方上的軍隊,裝備床弩的記載還是比較少的,說明從官方到民間,了解、熟悉和願意推廣床弩的人,較為稀少。而異族多是講究機動性,往來如風,有的連衝車等都不喜攜帶,更不要說沉重麻煩的床弩。

  但高岳本自兩宋而來,深知此物的可取之處,最起碼放在本世,如果運用得當,還是具備很大的優越性的。於是便帶了統領弓兵的強弩將軍彭俊,一起前來軍械司。彭俊對本職還是很感興趣的,聽聞竟有那般厲害的新裝備,當即便興致勃勃的互動起來。高岳畫了張圖紙,然後和眾人再詳細述說些關鍵之處,最後要求軍械司先打制出一具來看。

  出的軍械司,有名傳令兵早已等候在外:「稟大將軍,楊韜楊將軍要求拜見大將軍。」

  胡崧從成紀城班師回上邽之時,便將張春押解至襄武。前幾日,粗大結實的囚車,終於將他送到,高岳下令把張春綁豎在校場的大旗杆上,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動手鞭打數百,竟將張春活活鞭死。高岳尤不解氣,讓馮亮將張春的屍體拖到已成一片殘垣斷壁白嶺村遺址的村口,再凌遲碎剮祭告村中亡魂。對於二號幫凶的楊次,高岳也堅決的指示道,無論如何,不可使其逍遙法外,定當早日捕獲。

  故而眼下聽聞楊韜求見,高岳一愣,心想楊韜不是去塞外追擊楊次殘部去了,怎麼這就回來,且他本是天水郡將,為何不回上邽卻徑直來襄武求見自己,怕是有什麼要緊之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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