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楊稷出海

  「爹，那個郭水通知了，說時間定在五天後，在寧波上船。他還讓我當小隊長，有十三人歸我管理。」楊稷開心地說到。

  「嗯。出門在外要懂得謙讓，萬萬不可跟在家裡一樣。」

  「知道！」

  「這次使團出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去跟你母親道個別吧！」

  「是的！」

  楊士奇看著楊稷遠去，自己卻深陷回憶之中。自遷都之後，太子殿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召自己談話，讓自己將在老家的兒子帶到上海一起生活。在這太子殿下談話之前，就有人告知自己，說自己的兒子楊稷，在家鄉為非作歹。自己親自調查後，發現子午須有之事。太子殿下談話之事，自己不得不放在心上，故而修書一封，讓楊稷前來上海生活。

  自己一直在外為官，疏與對其管教，導致行事張揚。欣慰的是，對自己算是尊敬有加。可惜的是，沒有讀書考功名的天賦，故而放棄。自己為他謀求各項事宜，結果都不理想。最長時間，也沒做滿一個月，短的數天就不去了。日久見人心，一年半載過去了，楊士奇終於明白自己的兒子什麼貨色。還好，自己俸祿尚可，給他娶一房媳婦，就這樣平平淡淡過日子。

  原以為楊稷的人生就這樣子了，誰知道出了個郭水，竟然要效仿張騫，出使南洋。然後，太子殿下也插手此事，願意給楊稷一次機會，讓他成為使團成員。要知道，僅僅半個月後，太子殿下就發起清查整頓事件。到那時候，楊稷就做事遊手好閒之罪，最不濟也得入獄。到那時候，自己的臉面都丟的一乾二淨。

  楊稷之所以能進入使團，知道真正原因的，恐怕只有三人。自己一個，郭水一個，還有一個就是太子殿下。恐怕也是，看著自己的面子上，將遊手好閒的楊稷，給予一次機會。

  使團的性子不一樣，跟以前的事情，完全不一樣，不可能讓你隨便回家，找自己幫忙。出了海就沒有退路，正所謂是置於死地而後生，也許楊稷能夠搏出一次前程。到那時候，也算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爹，娘，我走了！」收拾包裹後，跟兩老告別。

  「楊稷，在家千日易，出門一日難。在外面，要虛心寬容，千萬不能意氣用事。」楊士奇囑咐道。

  「知道了！」楊稷嘴上回答的，心裡卻不是這樣想。他想到的是，郭水口中的珍珠瑪瑙，珊瑚翡翠，完全不知道前去路途有多遠，要經歷什麼風浪。

  使團成員一共有三百二十八人，加上船員水手，那就是上千人，分三艘船前去。

  「好大的船啊！」第一次坐船出海的楊稷，顯得非常興奮，殊不知馬上就要吃苦頭了。

  船隻在寧波港緩緩開出，眾人跟岸上之人，搖手示意。楊稷，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的海鷗在飛翔，同時他的心思，也在大海上空飛翔著。

  開出港口後，進入海面，原本平靜的海面，出現波浪，船隻也開始搖晃。

  「這船怎麼會晃啊？」只做過江河船隻的楊稷，根本不知道海船會吆喝。

  「兄弟，這裡是大海，有波浪當然會搖晃！」一個陌生的船員笑嘻嘻地開口。

  「這算什麼東西？這樣跟我說話？」被人反駁的楊稷，覺得自己沒有面子，當即叱呵到。

  「好心當驢肝肺，你自己待著吧！」那人白了一眼，走開了。

  船隻的晃動更加距離，楊稷只能緊緊地抓住身邊的東西，保證自己不摔倒。此時，臉色發白，嘴唇禁閉。剛才走開的船員在一端撇了眼，心裡明白這傢伙暈船了。

  「來人！」楊稷大聲喊道。

  可惜，楊稷等了半天，沒見一個人過來幫忙。這是海船，每個船員和水手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沒有那麼多閒功夫搭理你。當然，如果你的級別夠了，會有專門的人服侍你。郭水早知道楊稷的為人，所以故意這樣安排。將他手下的隊員，安排到另外兩艘船上。並且，楊稷這艘船，沒有一個人是熟悉的。更重要的是，這艘船只有船長等幾位，才知道他是楊士奇的兒子，其他的人一概不知。

  出任使團，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其路途遙遠，在船上生活，就是第一個考驗。

  「我要回家！」楊稷憋著一口氣喊話。

  「你以為你是誰啊？上船了，還想回家？」

  「別做夢了，沒聽說過，上船容易，下船難嗎？」

  「也不難了，跳下去，游回去就成了。」

  「哈哈哈哈……！」

  那些船員和不熟悉的使團成員，開懷大笑。

  「哇！」

  連續的顛簸，楊稷終於忍不住吐了。

  「你去將甲板洗了，臭死了！」船長派人去甲板，讓人洗地。

  船長老早就接到郭水的通知，這個楊稷是楊士奇的兒子。讓他在船上吃點苦頭，先改造改造。但是，千萬不能玩出意外。出海的第一關，暈船誰都避免不了，這一壺也夠人喝好長時間的。

  楊稷癱坐在地，頭腦搖搖晃晃，神智還算清晰。在吐了一大堆後，感覺舒服了許多。現在，被人拉到一邊，他們開始清洗甲板。

  楊稷癱軟在甲板上，想休息一會，可惜自己的床鋪在船艙之中，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看剛才的情況，恐怕是沒有人幫自己的。

  「怎麼樣，要我扶你回船艙嗎？」剛才讓自己叱呵的船員又來了。

  楊稷有氣無力的回答：「好！」

  楊稷雖然有點橫，但不是白痴，現在絕對不是擺譜的時候。

  「你就這樣躺著，給你準備了桶，想吐就吐桶里。開飯了，我給你拿饅頭和水。按你目前的情況看，再吐個十次八次，就適應了。」作為合格的船員，很多人也是一次次吐出來的。沒坐過海船的人，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暈船。

  坑爹的官二代，不是傻，而是太聰明了，明白自己手裡有什麼資源可以利用。當資源用順手之後，就漸漸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隨著時間的推移，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下手也不知輕重，養成一副天皇老子我第二的脾氣，最後坑爹。

  楊稷雖然讀書做學問，沒有自己老爹那麼厲害，其頭腦絕對不笨。楊士奇的俸祿雖然不錯，可也無法保證楊稷花天酒地。所以來上海之後，楊稷瞞著老爹做起黑手生意。可惜的是，不管楊稷怎麼做，都瞞不了藍鬧的眼睛，故而有他使團之行。

  「來吃飯了！」那位船員真的在開飯的時候，給自己送來了兩個饅頭，還有一碗肉湯。

  「吃不下！」楊稷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開口。

  「吃不下也要吃，否則船再次顛簸的好時候，那你就苦胃酸了，到那時候比現在還要難受多了。」

  「不用說了，我真的吃不下！」不經過苦，哪裡會知道自己的錯。

  「行，饅頭我給你收著，燙我喝了。」船員當著楊稷的面，將一碗肉湯喝的乾乾淨淨。

  大海仿佛要證明船員的話沒錯，剛剛平靜一會，又起波浪了。躺在床上的楊稷，一個不注意，竟然被直接甩到地板上。

  「嘔！」

  楊稷又吐了，可是胃裡的東西，早就被吐光了，能吐就是船員說的胃酸了。

  胃酸經過嘴巴，那種味道真的不敢恭維。

  還沒走的船員，拿出水壺遞給楊稷道：「喝口水，漱漱口，再吞點饅頭，你還會再吐的。」

  楊稷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水，然後接過他掰碎的饅頭，閉著眼睛吞了下去。一次兩次，吞下了半個饅頭。

  「不錯，你就躺著吧，三五天後，你應該能起來了。剩下的饅頭放床頭，等你睡醒了吃。」

  船員走後，楊稷想哭，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流出。自己使團的名單，由太子殿下確定的，就算自己老爹也改不了。這才是第一天上船，接下來的日子可咋辦呢！

  也許累了，楊稷漸漸地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漆黑一片。用手一摸，發現自己的床頭放著剛才吃剩的饅頭。努力掙扎了幾下，饅頭倒手，掰開饅頭往嘴裡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餓的不行了。

  吃下饅頭後，頭依舊是天旋地轉的，想起來根本不可能，就這樣躺在床上。

  「怎麼樣，好點了沒？」那個船員手裡拿著饅頭和肉湯來了，將自己叫醒。

  「頭還很痛，很暈！」

  「正常，吃饅頭，喝點燙。」

  「好！」楊稷努力掙紮起來，在船員幫助下，算是吃了一個饅頭和半碗肉湯。

  「東西能吃了，就好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跟你一樣的使團成員，有二三十個吐得不得了，你還是最厲害的那個。」船員開始講話閒聊。

  「哦！」楊稷根本沒有心思聊天。

  五天後，楊稷已經可以自由地在甲板上走動，還不時地跟那個幫自己的船員聊天。還將自己帶來的好東西，跟別人分享。早幾天的暈船，讓他躺了三天三夜，流了很多淚，結果發現自己的淚水全都白流了。他們說，水手不信淚，擦乾它從頭再來。然後，想了很多很多，從自己小時候開始，到上海，再到出海，感覺自己明白了很多。

  擁有了上帝視角，當然要為楊士奇擦去人生污點。楊稷是楊士奇唯一的痛，可以理解他，中年得子，寵的不得了。既然藍鬧知道結果，當然會出手改變結果。出海，是最好的方法，如果他真的不行，那就是別想回來。對楊士奇來說，總比好過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