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方孝孺與書生

  「沒錯，我表哥在一個鐵匠鋪打工，聽說朝廷在採購大量的農具，真的要重建了！」

  「回去嗎？」

  「想是想，可是我們回去後，就要過冬了，那房子早就給人燒了，怎麼過冬啊！」

  「這個也是，聽說我們整個村莊，都叫給韃靼燒了，什麼都沒了！」

  「在這裡打工苦是苦了點，不管怎麼，也餓不死，凍不死，等明年開春了再說吧！」

  「唉——！」

  北方逃難而來的人，除了有一身的力氣之外，再無其他。大半年過去了，雖然衣食無憂，可是身上還是沒有多餘的錢留下。回去北方，一切難料。

  「老李，老王，你倆怎麼打算？」又來了一個老鄉。

  「什麼打算？」

  「我已經打聽到了，朝廷派出三十萬大軍，幫我們一起重建。一方面開墾荒地，一方面為我們建築房子。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跟部隊一起生活，出不了問題的。」

  「你的消息可靠嗎？」

  「可靠，絕對可靠，這個消息我可是用了一壺酒，從衙門裡打聽出來的。」

  「回去，我老母一直都在念叨，可是我現在上有老，下有小，路上不敢折騰啊！」

  「我正要跟你說，有老有小更好，去找衙門，符合條件的，他們會派人給送到府里，然後由府里組織大夥一起上路。老的小的，還有車坐。」

  「真的？」

  「真的假的，去衙門打聽一下就好了。聽說，這個政策，可是太子殿下定的。」

  南方人對太子可是非常崇拜，北方人對太子的理解就少了。

  甜不甜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

  在朝堂的推波助瀾下，以及給予各種幫助下，大批北方難民開始踏上了回家之路。

  難民回歸之時，朝廷也在調集糧食北上，配合軍隊開始統籌管理。

  洪武末年，山西和河北兩地，人口總數接近千萬。經歷靖難之役，眾人逃避戰禍，人口銳減。然後，韃靼南下，漢人擔心被報復清算，那走得叫一個乾淨。事實證明他們逃難南方是對的，攻破城池後，十不存一。逃難是一個非常殘酷的過程，年輕力壯的人，活下來的機率最高。老弱病殘，根本熬不過漫長的遷徙之路。能安全渡過黃河的人，恐怕也就是600萬左右了。現在，這600萬人之中的一部分，開始回遷了。

  30萬人的部隊，被分割成三千股，也就是一百人一股，帶領著幾千的難民，回到自己故鄉。看到，廢墟一片的故鄉，那些人流著淚，緊握拳頭。

  部隊有部隊的規矩，這些難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實行軍事化管理。沒有住的地方，就大家一起露天。以藍鬧的最高精神指示，一切以老幼為優先。不是說，軍官就有住的地方。如果，被發現有老人和兒童露宿街頭，而軍官住房子，那就是違反軍紀，可以就地免職。

  人心都是肉長的，當那些軍官，將自己住的地方，用來安置老人和小兒時，他們都流淚了。同時，身上也有了用不完的精力，去砍樹搭建房屋，爭取在大雪來臨前，給自己和小孩子，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南方送來了農具，朝廷送來了耕地的戰馬，還有麥種。農民種地，天經地義。在軍隊的管理下，大家一起吃飯，一起幹活。至於偷懶，在軍隊是不存在的事情。

  藍鬧的計劃，著半年時間，就用朝廷的糧食養著這些難民。讓他們種上冬麥，等開春後就不是難民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也有私心。當部隊，公開斬首了幾十個無賴潑皮後，剩下的人全都老老實實的。那些懶病，瞬間就治好了。

  北歸的人，越來越多了。糧食供應的問題，越來越嚴峻了。以朝廷的能力是能做到，只是速度跟不上，會讓一部分人挨餓。藍鬧只能讓沈萬三出面，幫助官府運糧。同時，也讓沈萬三組織人力，開墾自己從藩王手中購買的田地。

  北方的事情，不再是問題了，只要給上一年半載，就能夠恢復生機。但是，藍鬧根本不滿足於此，還有自己更大的計劃。

  寒風如期而至，雪花也準時飄落。

  韃靼過境猶如蝗蟲一般，寸草不生。只要是活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家畜全都帶走。從秦開始，多少漢人被北方的遊牧民族擄走，成了他們的奴隸。所以，當他們聽到韃靼人南下了，老百姓沒什麼放不下的，當即拖家帶口地跑了。

  現在，黃河之北，黃河之東，除了有著堅固的城牆之外，其他的地區，都成了無人區。

  軍隊出現了，帶來了農具，帶來了糧食，那些南逃的難民，都紛紛上路。有了朝廷的幫助，這些難民，算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故鄉。

  望著滿地的廢墟，他們流淚了。寒風不相信眼淚，他們只能擦乾眼淚，努力拼搏。

  當寒冬臘月，北風呼嘯，雪花飄落之時，難民們發現自己的日子，也過得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慘。

  在軍隊的統一安排下，建起了禦寒的房屋。集體食堂每天都準時開飯，一干一稀。更重要的是，讓他們有了盼頭，那就是自己親手種下的冬麥。朝廷說了，只要是自己種的麥子，不收一粒稅，全都是自己的。有了這些麥子，明年上半年的肚子，有著落了。

  人有了盼頭後，就有了精神。入冬了，也是空閒的時候，可是那些人閒不住了。想方設法地弄來材料，有手藝的人，開始打造器具，實在沒手藝的，也主動給人幫忙，總之沒有人閒到去曬太陽了。這也就是，大半年逃難南方的時候，從南方人學來的務實精神。

  常茂帶著幾萬人去征服高麗已經有四五個月了，糧草每月送一次，至於結局怎麼樣，藍鬧不關心。現在，藍鬧考慮的是日本，用什麼方法去征服日本。

  單純的武力征服，對藍鬧來說，是最沒有難度的，也最沒有意義的。日本民族是一種崇拜強者的種族，當你比他強大的時候，他就會放下一切尊嚴，來擁護你。當你衰退跟他平起平坐的時候，他就會選擇自立門戶。當你衰弱到不如他的時候，他就會反過來生吞了你，這是血的教訓。

  現在以藍鬧手中的力量，將大和族抹去，不是做不到。可是，這麼做有傷天和，藍鬧不願意做，也不想做。日本的文化起源於中華，可是只得其一，不知其二。所以藍鬧準備，以武力為基礎，文化為疏導的方針，準備同化大和族。

  高麗根本就沒有自主文化，一切文化以剽.竊為主。所以，在藍鬧的戰略之中，高麗根本就沒有地位。常茂帶幾萬騎兵過去，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太子殿下，方孝孺托人帶話，想回來！」楊士奇非常鄭重地前來詢問。

  自從方孝孺上了船，遠渡琉球之後，就被藍鬧堵死了回家之路。在上船之時，藍鬧給鄭和下了一道密令，嚴禁方孝孺私自行動。沒經允許，禁止他離開琉球。這塊茅坑裡的石頭，藍鬧見一面都感到噁心。

  幾萬讀書人被藍鬧送到琉球了，歸化琉球王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改造這些讀書人。在大明的時候，藍鬧對他們還有點忌憚，一旦上了船，離開大明，那麼就由不得他們了。他們的命，根本濺不起一朵浪花。

  藍鬧不至於做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至少，也不會讓那些公然反對自己的人，活在自己眼皮底下。所以，送去琉球，眼不見為淨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

  沒有文化的人，也沒有那麼多的大道理，腦子一根筋，所以做事講義氣。書讀的越多，道理懂得越多，就是有越多的顧慮，做事情懂得妥協。

  藍鬧讓幾萬讀書人前去琉球，銀子和功名，都做到了。只是他們想回來，沒那麼容易。他們走的時候，還是大明，皇帝姓朱，現在已經是中華，皇帝姓藍。

  這幫讀書人，都是半桶水。書讀的不少，真正的大道理，在哪裡都不知道，只曉得東施效顰而已。

  「楊先生，現在每月從琉球回來的讀書人，怎麼處理的？」藍鬧允許少量的讀書人從琉球回來，也只給他們探親的時間。

  「時間到了，他們都準時上船回琉球。因為，在他們提交回鄉探親的時候，就寫下保證書，如果不回琉球，那麼朝廷將剝奪一切功名，同時一輩子不能參加科舉。對於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門賺不了錢，在家幹不了活的書生，沒有功名無法考科舉，那麼跟死沒有區別。」楊士奇如實匯報。

  「說真的，自從將這麼多讀書人，送到琉球，我都忘記了，不知道琉球什麼情況了？」藍鬧笑呵呵地說這，根本就沒有將方孝孺的事情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那方孝孺的事情？」

  「楊先生，你對方孝孺應該有所了解吧！讓他回來，是讓我殺了他，還是讓他罵我藍家呢？」藍鬧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