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打誑語

  「老朽也不知，每日裡忙布莊的生意，無暇顧及街上的事，竟然有這樣一家茶館？」

  花重錦見他不說，便明白了，茶館絕非尋常商家所開，若非他也不會諱莫如深。

  她便不再問，而是選了幾匹上好的綢緞，付了錢，笑道：

  「掌柜的，請送到攝政王府，一併結帳。」

  掌柜的一聽，失聲問道：「老朽有眼無珠，您是神醫攝政王妃？」

  花重錦笑笑，算是默認了。

  掌柜的一聽，忙從櫃檯里走出來，正要下跪行拜。

  花重錦忙扶住他，笑道：

  「掌柜的，按年歲，您是我長輩。雖我是王妃，卻也受不起您的大禮，我心領了。」

  掌柜的連連感嘆道：「果然是活菩薩神醫攝政王妃，老朽南下採購綢緞剛回，所以沒見過王妃，但您的事我都聽犬子說了，甚是佩服，您可是我們京城百姓大恩人那。都怪老朽眼拙沒有認出王妃，實在是該死。」

  花重錦笑道：「原來掌柜的南下採購剛回來，等下次南下，知會我一聲，我想請掌柜的幫我尋一些民間上好的雲錦來。」

  掌柜的聞聽這話忙點頭應允：

  「好，王妃老朽記下了，倒是一定會知會一聲。王妃也是懂布匹的人，你挑的幾匹綢緞都是老朽新帶回來的上好的料子。

  南邊民間雲錦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碰上好的，真的比製造局進貢的雲錦還好麼。就是數量太小，看起來不稱皇家的威嚴大氣，但卻最適合居家使用。可惜沒有識貨的人，老朽偶爾遇到，也不敢採購回來，沒得糟蹋了好物。」

  布莊掌柜像是遇到知己侃侃而談。

  花重錦連連點頭，她自從跟雲娘學了女紅之後，便愛上了針線布匹綢緞等等這些東西，跟著雲娘亦是學了好些知識呢。

  沒想到今兒用上了，跟布莊老掌柜聊得甚是投寄。

  本來花重錦想打聽下茶館背後的靠山就走，結果兩人足足聊了兩刻鐘。

  妙雨看看時候不早了，太陽就要落山了，在旁小聲提醒道：

  「王妃，該回府了，今兒咱們中午沒有回府，王爺若是回府，得知這一情況，見咱們還沒有回去，定會著急的，說不定已經派人出來尋了。」

  布莊老掌柜聞聽這話，不好意思的笑道：

  「王妃，老朽失禮，竟然聊了這些時候，耽誤你回府。」

  花重錦卻開心的而又真誠的笑道：「不，老掌柜，很開心聽你聊布匹。那今兒就不叨擾了，等閒了我再來向老掌柜討教，您可不許嫌我煩。」

  老掌柜受寵若驚的擺擺手，忙笑道：

  「不嫌不嫌，王妃能來老朽店裡，那是我的榮幸呢，歡迎王妃隨時來叨擾，老朽恭候您的大駕。」

  花重錦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老人家，那我今兒先回府了。」

  說著，她對布莊老掌柜抱抱拳，轉身要走。

  「等等。」

  花重錦聞之，忙駐足，扭頭笑道：「老掌柜，還有什麼事嗎？」

  布莊老掌柜望著她抱歉的說道：「王妃，對不起啊，老朽對你說謊話了。茶館掌柜的是我連襟，因此我知道茶館東家是誰，他接下這個差事的時候，曾詢問過我。我也曾勸他不要摻和進官家爭鬥，免得將來連累全家。可他卻推脫不了，只能接了，也是愁的很整天。」

  聽他這麼說，花重錦便明白了，試探著問道：「難道他的東家是太子黨的人？」

  布莊老掌柜點點頭，壓低聲音，小聲應道：「正是太子殿下。」

  花重錦瞭然，怪不得花景龍將她引到茶館，感情是太子的地盤。

  她點點頭，感激的笑道：「多謝老掌柜，你說得對，官家的事不摻和，本分賺錢做生意，永遠都不會被殃及無辜。」

  布莊老掌柜連連點頭，應道：「王妃說的極是，老朽也是這麼教育犬子們的。」

  花重錦對他豎起大拇指，稱讚他教子有方。

  從布莊裡出來，妙雨見太陽就要落山了，便忍不住催促道：

  「王妃，我們快些回府吧，別讓王爺等急了。」

  花重錦見她著急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我倒是能快，你跟著上麼？」

  妙雨這才記起王妃會輕功，而她不會，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笑道：

  「王妃，你是嫌棄我沒工夫嗎？那我現在學行嗎？」

  花重錦樂了，挽著她的胳膊笑道：

  「你可別為難自己了，若是想學，當初早就跟你姐姐妙雲一起學了。我逗你呢，咱們不著急，慢慢走回去就行，他愛著急就著急。他也不是天天準時回府，怕等，以後他自己日日準時回府便好了。這夕陽好美啊，咱邊欣賞邊往回走。」

  妙雨還想說什麼，但又不忍心壞了她的興致，便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主僕倆就像好姐妹一樣繼續向前走。

  不認識的還以為是兩位大小姐，主僕關係這般在這個世界也真真是奇事。

  「錦兒，是埋怨我不準時回府麼？」

  忽然身後傳來秦九邵的聲音。

  花重錦忙扭頭去看，果然是秦九邵一臉笑意盈盈。

  她不禁愣了，反應過來，白了他一眼，不悅的問道：

  「怎麼走路沒聲，你什麼時候跟在我們後面的？一直監視我們？」

  秦九邵忙擺手解釋道：「你可別冤枉我，我剛從這胡同口出來，正好看到你們兩個，聽了兩耳朵你說的話而已。我都不知你們為何這麼晚才回家，這不出來找你們嗎？」

  花重錦循著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果然在她們斜後方有條胡同。

  她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看進他的心裡去，再次確認：

  「你說的是真的？」

  「本王向來不打誑語，你是知道的。」秦九邵一臉篤定的笑道。

  花重錦權且相信他的話，卻不領情的問道：「你今兒難得早回府，幹嘛出來找我？」

  「難道你不希望我出來找你？早上出去的時候，不是跟我膩歪的很麼？希望我天天跟你一起出門，雙宿雙飛，所以，我就出來尋你了。」

  秦九邵的回答，讓她挑不出毛病，又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倒是越來越會油嘴滑舌了。」

  秦九邵卻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反駁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本王不會油嘴滑舌。」

  兩人邊聊邊往前走，妙雨刻意落在後面，遠遠地跟著，給兩人留出二人世界來。

  「錦兒，我去過醫學監，他們說你已經出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九邵終究忍不住好奇，試探著問道。

  花重錦也不隱瞞，徑直告訴她：

  「我從醫學監出來，先到這條街上新開的茶樓喝茶，又到旁邊的布莊買了幾匹新進的綢緞，準備做幾件罩衣。」

  雖不隱瞞，但她還是隱瞞了被楚豐宇花景龍給聯合騙到茶館跟太子見面的事。

  她覺得自己可以應付，暫時不想秦九邵摻和進來，多生是非。

  秦九邵很是疑惑地問道：「好好地，你來這條街上新開的茶樓喝茶？抽什麼風？你不是有空喜歡去春水茶鋪麼？怎麼對這種掛著羊肉賣狗肉，華而不實的官場茶館感興趣？」

  一聽這話，花重錦忽然意識到他很可能知道那家茶館的底細，所以，起疑心了，早知道就不該說去茶館的事。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又不想告訴他真相，只能瞎編。

  「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這裡新開一家豪華茶館，將京城所有茶館都比下去了，所以，過來一探究竟，這有什麼問題嗎？」

  秦九邵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子，她迎視著他的眸光，一臉的坦然，橫豎她也說了真話的。

  沒有看出什麼破綻，秦九邵這才輕嘆道：「錦兒，以後少來這些地方，是非地罷了。」

  聽他這麼說，花重錦好奇的問道：「老秦，你知道這家茶館是誰開的嗎？肯定非官即富。」

  秦九邵哼道：「你猜對了，是太子開的，幸虧今兒沒跟他碰上，否則夠你喝一壺的。」

  他的聲音里有酸溜溜的表情，最近太子對她有些過分的糾纏，甚至有些場合毫不避諱他。

  若不是礙著長了一輩子，不願跟小輩搭理，他早就送他去見姥姥了。

  花重錦自然也聽出他話中的不滿，忙笑道：

  「老秦，我想來福大命大造化大，出門很少碰到晦氣事，有神靈保護呢。」

  秦九邵被她這句話，給逗樂，笑道：「但願如此吧。」

  小夫妻倆，手拉手一起回府。

  妙雨跟在他們身後，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是夜，秦九邵在書房，一個黑衣人走進來。

  「你將今兒王妃所有的行程，都詳細的給我講述一遍。」

  黑衣人點點頭，將花重錦在太醫院醫學監及路上被楚豐宇攔截挑釁等等所有的事情都詳詳細細講述一遍。

  秦九邵聽完，點點頭，說道：「你繼續暗中跟蹤保護，不要被發現。還有除非危機生命不要出手，有什麼事隨時著人向我匯報。你去吧。」

  黑衣人領命而去。

  秦九邵其實在花重錦跟著花景龍進了茶館的那一刻就得到消息了。

  雖然他沒有明著出手，但安排人了，密切關注那邊的情況，暗中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