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走水

  無論旁人再怎麼問也不回答了。

  花重錦見刺客執意要栽贓於她，而且皇上似乎也有些吃不准了，她冷冷一笑，對尚兀說道：「尚將軍，你看看刺客後背是否有蝙蝠圖案。」

  尚兀答應一聲，上前要扯下刺客的上衣查看。

  刺客卻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不讓尚兀近前。

  幾個御衛軍上前幫忙降伏住刺客，將他緊緊的按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尚兀扯開他的衣服，發現他背上果然有一個蝙蝠圖案。

  皇上不解的望向花重錦，問道：「王妃，這蝙蝠圖案是何意？」

  花重錦回道：「皇上，蝙蝠圖案是楚家軍的標誌。」

  皇上聞聽這話，恍然點頭：

  「朕記起來了，楚家軍每人後背都會有紋有蝙蝠圖案。難道這人是……」

  他說著，扭頭望向刺客，準備詢問他的來歷。

  誰料，那刺客也是狠人，一言不發，咬舌自盡了。

  花重錦見他口中流出黑色的血，沒有上前救治而嘆道：

  「皇上，他牙上事先藏著毒藥，沒救了。」

  太子在旁對皇上說道：「父皇，既然這人有楚家軍的標誌，那麼臨川侯或許跟此事有關。」

  聞聽這話，花重錦很是意外，沒想到他會主動將責任推到同黨身上。

  下意識的她望向皇上，皇上似乎也是愣了。

  他沉思片刻，這才反問道：「為何這麼說？這人也不一定就是還在服役中。」

  軍隊中，到了一定年紀，就會退伍，這個時代也是這樣的，主要是為了保持戰鬥力，年紀大了，自然比不得年輕小伙，因此很多退役的楚家軍身上也是有蝙蝠標誌的。

  太子卻很有把握的解釋道：

  「若是退役的楚家軍，他因何冒著舌頭的罪名來刺殺父皇？您向來是開明君主，百姓安居樂業，何來仇恨？只有尚在服役期的楚家軍得到指令，才能做出謀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還捎帶了不落痕跡的拍了皇上的馬屁。

  皇上自然高興，點頭贊道：「還是我兒想的周全。好，等回圍場再徹查，到底誰要害朕。」

  隨後，他下令帶上刺客的屍體回圍場。

  花重錦跟秦九邵走在一起。

  她試探著小聲問道：「老秦，你說他們玩的什麼把戲？」

  秦九邵攬著她的腰，一邊護著她在山林中行走，一邊淡聲回道：

  「則喊抓賊，轉移視線，撇清自己。看來，城中也要動手了。」

  花重錦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臨川侯用楚家兵來刺殺皇上，顯然是想嫁禍於我，好坐實城中將要發生的事情，可惜他遇到我們，如意算盤打錯了。」

  秦九邵勾唇暖笑：「錦兒如今是越來越能幹了，我想不久後，楚家軍或許會易主。」

  花重錦聞聽這話，不禁得了笑了：「我正有此打算。」

  兩人說說笑笑，走在隊伍的後面。

  回去的路，或許因為是適應了，沒有來時那麼艱難。

  回到圍場，花重錦還不禁感慨：「竟然這麼快回來了。」

  秦九邵將她送回住的地方，安排人燒水，讓她洗個熱水澡解乏。

  如此貼心的安排，花重錦心裡很是溫暖。

  只是她並不知道，就在她洗澡的時候，皇上已經下令將圍場封鎖，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跟隨出來打獵的文武官員，一邊慶祝皇上威武，獵的百獸之王，一邊暗自嘀咕，發生了什麼事情，弄得如此緊張。

  但誰也不敢問，更不敢議論，圍場太小了，有點風吹草動，皇上就會知道，誰也不敢觸雷，怕因此成了被懷疑的對象，雖然他們並不知發生了什麼。

  皇上倒也沉得住氣，對刺客一事，避而不談。

  直到晚膳後，大總管李風這才傳皇上口諭，將眾人召集到皇上行宮院中。

  人到期後，皇上便將在圍場外遇到刺客的事情跟大家講述一遍，問大家有什麼要說的。

  眾人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聽到刺客背上有蝙蝠圖案，都望向臨川侯。

  臨川侯被眾人看毛了，他向前一步，行禮說道：

  「皇上聖明，刺客身上有蝙蝠圖案並不代表著就是我楚家軍，且不說有退役的，也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故意紋上去的。就算給微臣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出謀反弒君之事，楚家先祖可是發過毒誓的。」

  皇上聽後，沉默不語。

  朱太師在旁出聲說道：「皇上，老臣認為臨川侯說的有道理。若真是臨川侯所為，他大可從民間找刺客殺手，用楚家軍這不是故意暴露自己嗎？就算三歲孩童都不會這麼蠢的。」

  臨川侯有了聲援，忙點頭附和道：

  「對對，老太師說得好。刺客身上紋有蝙蝠圖案，分明就是想栽贓嫁禍於我。再說，皇上忽然出圍場狩獵，微臣也不知情啊，如何布置殺手？」

  這話一出，眾人一片譁然，登時風向改變，將矛頭指向提出到圍場外狩獵的人。

  登時，花重錦和秦九邵成了嫌疑人。

  皇上出圍場狩獵，正是因二人而做出的臨時決定。

  皇上本來就對秦九邵不放心，怕他窺探皇位，一直防著他。

  而今在所謂的事實面前，他也心思動了，眸中閃過一抹痛楚的凜冽，雙眸如兩把利刃，拋向秦九邵，卻並未說什麼。

  秦九邵卻面無懼色，微微一笑，扭頭對臨川侯哼道：

  「楚昊蒼看來本王是小瞧你了，你還算有些心機，但算計本王，你打算了算盤。雖是我和王妃臨時起意出圍場狩獵，皇上跟著一起去的，但是我們出圍場的時候，好多人都知道的。

  你若是早有謀逆之心，自然派人通知刺客，潛伏在我們周圍，伺機刺殺皇上，然後順勢嫁禍於我和王妃。而今卻倒打一耙，本王豈能讓你如願？」

  他話音剛落，臨川侯隨即不緊不慢的反駁道：

  「王爺，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問你，楚家軍現在只有我手上有嗎？若是你們早有謀逆之心，王妃從我手中拿走一萬兵力，自然會利用這些官兵，以我楚家軍的名義，替你們大行不臣之事，嫁禍於我。」

  看他反駁的滴水不漏，花重錦明白，他們這是早有預謀，想好對策了。

  好戲還沒有開場，這時候跟他們斗，只會暴露自己的計劃，上了他們的當。

  於是，她不等秦九韶開口，忙出聲勸道：

  「王爺，清者自清，你我問心無愧，何須自辯？我們應該相信皇上會查明真相，幫我們主持公道，免受不白之冤。」

  秦九邵聽她這麼說，點頭應道：「好，就聽王妃的。」

  臨川王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他是王爺，皇上的親弟弟，他也不能步步緊逼。

  眾人見兩方不再相互指責消停了，都望向皇上，不知他會如何公斷。

  皇上卻面沉如水，讓人無法從他臉上讀出任何信息。

  他環視眾人，良久這才開口說道：

  「朕，之所以沒有一回來，就追查此事，就是想看看你們的反應。是不是有人做賊心虛，怕被朕誅九族，狗急跳牆等等。但，你們都表現得很淡定，朕心甚安。若是你們中任何人所為，今晚可私下找朕投案，既往不咎，還會替你保密，若非朕若是查出來，誅十族！」

  說完，又威嚴的環視眾人一眼，便拂袖進屋了。

  花重錦這才明白，他之所以沒有回來立即追查刺客的事，原來點在這裡。

  這招也夠高明的，以靜制動，只是太子黨那伙人身處皇族核心位置，自然不上當。

  一夜平安無事，次日清晨，皇上沒有等到刺客，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再也無心在圍場繼續狩獵了，下令班師回朝。

  結果圍場卻出了點事情，行宮走水了。

  皇上只得暫停回京，指揮御衛軍救火。

  等火滅了，又到晌午了。

  於是，大太監總管李風提議，用過午膳，再走。

  皇上知道御衛軍及眾大臣，救火勞累，也都餓了，便答應了。

  太子因這次大火，寸步不離的在皇上身邊保護他。

  皇上卻嫌棄得很，不悅的質問道：「你老待在朕身邊作甚，該幹嘛幹嘛去。」

  太子忙討好的笑道：「父皇，您不覺得這次火災蹊蹺嗎？您來圍場，誰敢馬虎，怎麼還能失火？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縱火，我可不敢馬虎，又是刺客又是失火，兒臣必須保護好父皇，若非，您若有什麼閃失，回宮母后也不會饒過我。」

  皇上聽他這麼說，緊蹙的雙眉鬆開了，頷首笑道：

  「不愧是朕的太子，你的好意，父皇心領了，你也去歇會吧，下午還要回京呢。我這裡不會有事的，諒他們也不敢，正愁抓不著他們呢。」

  太子聽他這麼說，沉思片刻，回道：「那兒臣謹遵父命。只是……」

  皇上見他欲說還休，不解的問道：「只是什麼？」

  太子這才支吾的回道：「父皇，您還是小心著皇叔和皇嬸。俗話說，家賊難防，這兩次意外，絕非外人所為。當然兒臣只是個您提個醒，若不是更好，但在沒有查出真相前，父皇誰也不要相信才好。」

  皇上眸色一沉，哼道：「朕還需要你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