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斷不完的官司

  「這是什麼？」

  皇上看著手中的名單，疑惑的問道。

  秦九紹向一直跪在旁邊沒有機會開口的眾太醫說道：

  「立功贖罪的機會來了，你們把自己知道的如實交代，否則，便是欺君之罪。」

  眾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猶豫著。

  秦九紹沉聲說道：「本王已經把名單交給皇上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別光明大道你不走，偏帶著一家老小走絕路。」

  眾太醫聞聽這話，再看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的皇上，那些在名單上的人，不敢再猶豫，紛紛跪地磕頭說自己有罪。

  秦九紹冷聲吩咐道：「一個個說。」

  說著他指著跪在前頭的一個太醫說道：

  「張太醫，你先說吧。」

  張太醫答應一聲，跪伏在地上，也不敢抬頭，哭道：

  「皇上饒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無奈。臨川侯爺派人給了一個藥丸，讓小的到時聽到一聲貓叫就偷偷服下。說這是一種異域迷藥，吃上昏迷，看不出任何中毒跡象，十二個時辰會自行解毒醒來，讓小的不必擔心。

  小的覺得此事詭異，不願答應，卻被以全家老小性命相逼，不得不從。小的不但自己吃了藥丸，還給劉太醫服了藥。小的該死，求皇上開恩，饒小的一條狗命。」

  劉太醫聞聽這話，氣的身體直打顫：

  「張太醫虧我把你當成過命的交情，你竟然給我下毒。我抗住了他們的威逼利誘，卻終毀在你這小人手中，成了幫凶。」

  張太醫痛哭流涕的回道：

  「劉太醫無家小在京城，你那知我的苦處啊。」

  秦九紹蹙眉，在旁喝道：

  「打住，無關話題莫說了，一切皇上自會裁決。下一個，誰來說。」

  隨即有太醫向前一步跪伏在地上，跟張太醫所說，大同小異，也是接受了臨川王的收買，並給旁的沒被收買的太醫下藥。

  如此種種，名單上的所有太醫都主動承認了被收買的事實。

  就這樣他們各自用手段也給其他未被收買的太醫下毒，只有陸太醫沒有被安排人下毒，也沒人收買他。

  因此陸太醫毫無意外的不知情，也沒有中毒。

  至此，太醫院中毒案這才徹底的真相大白。

  這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局，看似錯綜複雜，其實，不然。

  只是為了將一干無辜人等牽扯進來，比如，陸太醫及花子濯，迷障設置一重重，抽絲剝繭，竟然是一場太醫們自己下毒的迷魂陣。

  花重錦對此都深感意外，太子及臨川侯為了對付他們竟然如此大費周章，可見恨之切，她不覺意識到，自己先前著實太大意了。

  若不是秦九紹出手，她不確定自己能查到這最後的真相。

  花重錦望向秦九紹嘆道：

  「王爺辛苦了，查出這些瓜葛，我竟不知接下皇差竟如此障礙重重，這還未開始呢……」

  說著，她又望向龍椅上的皇上，見他臉色很不好看，也就不再說了，話點到為止。

  皇上悶哼一聲，問向花重錦：「醫學監籌備可還順利？」

  花重錦一臉無奈的苦笑，行禮回道：

  「回稟皇上，起始並不順利，我遭到惡毒的流言攻擊，無人敢報名入醫學監，請出皇上賜下尚方寶劍，百姓這才相信，踴躍報名，此事柳右丞知情，我請他協助籌備醫學監籌備。

  至於現在招生情況怎樣，我也不知，從昨兒起，就被太醫院的事情絆住了，還沒顧得問，皇上可請柳右丞來詢問。」

  秦九紹卻接口回稟道：

  「皇兄，臣弟早已經派人請柳右丞在宮外候著了。」

  皇上聞聽這話立刻吩咐李風去將人帶進來。

  柳右丞來了之後，見過皇上，將招收醫學監學員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述一遍，並稟告道：

  「皇上請放心，下官如今已經辦妥此事，已經按原計劃招收滿了八十名學員，三十名懂醫的，五十名不懂的。」

  皇上點點頭，說道：

  「很好，一上午，朕總算聽了點高興的事。」

  秦九紹上前一步，抱歉的回道：

  「皇兄，臣弟還有讓您生氣的事回稟。」

  皇上一揮手，說道：「儘管說，朕都生一上午氣了，也不差你也這個。」

  秦九紹點點頭，回道：

  「皇兄，散布攻擊王妃的惡毒流言者也都抓到了。可否讓他們進來審問一番？」

  皇上點頭：「宣！」

  秦九紹隨即命尚兀將人帶進來，經過皇上一審問，都招了，正是臨川侯主使的。

  臨川侯跪伏在地上，也不敢再申辯，只是偷眼哀求太子，為他說話，太子自然不會出頭，免得把自己給砸進去。

  太子已然明白，秦九紹這是早有準備，就等著見招拆招的收拾他們呢。

  既然現在秦九紹還沒有對他出手，他自然是避之不及。

  皇上氣的渾身顫抖，指著臨川侯，很是失望的恨道：

  「楚昊蒼你太讓朕失望了，上次，你犯事縱女為凶，朕都念你曾經的功勞，放過你一馬。誰料你竟然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做下這些讓人不齒的小人勾當，你讓朕怎麼放過你？」

  臨川侯磕頭如搗蒜，哭道：

  「臣有負皇恩，罪該萬死。可臣也是被逼無奈啊，臣小女落得如今下場，都是花子濯父女所逼，若非，小女便是攝政王妃，臣也是從前陛下的臣啊。

  臣不忍小女日日煎熬，雖得蒙皇恩被釋放出獄，卻依舊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臣心疼啊，這才鬼迷心竅替她報仇，犯下大錯。可臣並沒有害死人，臣不是歹毒之人，只是拳拳愛心的父親啊。將心比心，天下哪個父母不護，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他避重就輕，打出感情牌，來博取皇上的同情。

  皇上也是父親，也有子女。

  果然聽罷，皇上深深嘆息一聲：

  「楚昊蒼你家女兒如今的下場你不去自查，反而怪罪旁人，去報復，這就犯了做人大忌。你連做人都做不好，如何做好人官？王妃嫁給九紹那也是她自己的本事，九紹選誰做夫人更是他的自由，這個連我都強迫不得，你又如何干涉得了？

  你女兒嫁給誰，自有她的緣分，不能強求，你做父親的不能給她講明這個道理就是失職。也不怪你女兒刁鑽，都是因為沒個好父親，我都替她心疼了。」

  皇上一句話都沒在點上，完全被臨川侯給帶偏了。

  花重錦不禁微微搖頭，面露無奈之色。

  「多謝皇上指點，下官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小女，不，是面壁思過，自省怎樣引導小女走出灰暗痛苦的日子。」

  臨川侯感激涕零，磕頭謝恩。

  他都不知磕了多少頭，額頭都磕破了，鮮血流來，狼狽又可憐。

  皇上望著他，重重嘆口氣，正待說話。

  秦九邵搶先一步，出聲說道：

  「皇兄，臨川侯為女之心可以理解，卻不能因此亂了朝綱。另，臣弟想申明，從未對臨川侯女有丁點逾越之舉，更沒有想要娶她的想法。而且臣弟也曾經承諾過，今生只娶王妃一個，免得後院不寧，有些女人看著柔柔弱弱，心卻堪比蛇蠍。」

  這番話皇上也是贊同的，他生在皇宮，從小就生活在後宮女人的各種明爭暗鬥中。

  但他是不可能娶一個女人的，天下女人莫非王有，他哪有不享受之理？況秀女入宮，也是一種拉攏大臣們的權術。

  橫豎，後宮女人怎麼爭取，只要不出格，他都睜隻眼睛閉隻眼睛，由著皇后處置。

  聯姻是最好的政治武器，皇上懂，他相信秦九邵也懂。

  但秦九邵娶了花重錦，便不再納旁的官宦之女做側妃，這讓他多少有些安心。

  皇上這才回道正點的話題，點頭應道：

  「九紹說的極是，但有合適的女子，再納幾個側妃也未嘗不可，一來為我皇族開枝散葉，二來也能與王妃分擔，偌大的一個王府，單她一個人著實辛苦。

  這些暫且不說，今兒只說臨川侯，九紹打算怎麼處置？」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臨川侯再次向太子求救。

  太子依然不接他的眼神，害怕被父皇看出兩人聯手的端倪。

  秦九邵搖頭回道：「一切自然由皇兄裁決，臣弟只管辦事。」

  皇上點點頭，想了想，揚聲說道：

  「臨川侯縱女滋事，不思己過，卻一再嫁禍他人，尋仇王法，阻礙皇差，本當……」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只是徑直盯著臨川侯，似乎在想更恰當的措施。

  臨川侯卻明白，自己犯的這是死罪啊，即便是皇上不殺自己，活罪也是重的，他忙趁機磕頭求饒：

  「皇上饒命，念在下官對皇上忠心耿耿這麼多年，只是近來因小女擾亂心智，才會一再鬼迷心竅，冒犯皇恩。下官知錯了，還請皇上給下官最後一個機會。」

  他的頭磕的砰砰響，鮮血直流。

  皇上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他下意識的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慌忙垂眸，不敢應試。

  他心裡多少是明白的，今兒這事，跟太子脫不了關係。

  若是將臨川侯打入大牢，知罪，必定會牽扯出太子，若是不治罪，他著實難平心裡的怒氣，且無法跟花重錦秦九邵等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