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京城笑柄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

  登時，眾人各懷心思奔涌到巷子裡，想一看究竟，甚至造成堵塞，一時間沒差點把小巷子擠爆了，可人依然是越聚越多。

  躲在角落裡的妙雲見此情形，心中甚是暢快，暗哼：這就是「中傷」花重錦，恬不知恥的下場。

  任務已經圓滿結束，她不再逗留，一溜煙跑沒影了。

  再說，跑在最前頭的一位婦人，看到楚含玥躺在地上那白花花的身子，沒差點嚇暈了。

  「老天爺爺啊，這是造孽啊……」

  後面跟上來的婦人亦是不敢相信似的高聲驚叫：

  「天吶，還真是……咳咳……」

  話到一半，她都說不下去了，羞的滿臉通紅，手捏著帕子遮著臉，無地自容。

  人越聚越多，各種表情，說什麼的也有，總之沒有一句好話。

  女人們都紛紛朝楚含玥吐口水，罵她傷風敗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羞於跟她同性別。

  男人們則是吞咽著唾沫，心口不一的鬨笑著。

  今兒眾人可謂是過足了眼癮。

  但卻無人敢上前查看是誰。

  終究有位老奶奶看不下去了，脫下深藍色粗布罩衣，一邊厭惡的嘆息著，一邊給她遮在身上，並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秀髮撩開，想看看是誰。

  人群中，有眼尖的，在看清楚含玥臉時，驚叫道：「不會吧？我怎麼看著那女子像是臨川王……不，臨川侯府的大小姐？」

  這下巷子裡炸鍋了。

  臨川侯的女兒，那可是京城裡首屈一指的妙齡官家小姐。

  平日裡出入車仆相隨，來往的非富即貴，高高在上，凡夫俗子，哪個能有緣得窺仙容？

  今兒竟然被拋在鬧市中，身無寸縷，昏迷不醒，用腳指頭也能猜得出，她經歷了什麼。

  「楚大小姐不是犯錯被投入獄中了嗎？她爹也因她受牽連被降為臨川侯？怎麼在這裡？」

  「哎，可憐臨川侯爺怕是晚節不保，聲譽都敗壞在這掌上明珠手中了。」

  「這就是養不教父之過，估計肯定費了大力氣救出來的，這又出么蛾子了，活該！」

  「噓……雖說人家現在降級了，可實力依然在那裡擺著，你還是閉嘴吧，禍出口出啊。」

  誰也沒有注意，此時巷子旁邊的屋頂上，站著幾個人。

  「王爺，這楚含玥怕是別人給算計了，不知是誰下的手，這招夠狠的。」

  秦九韶面色淡然，像是沒有聽到身旁尚兀這話，微微轉身，飄落在街邊。

  尚兀等人隨後跟著落地，各自上馬，隨王爺回府。

  自始至終並未有人發現他們。

  街上的人都擁堵到小巷子裡去看楚含玥的熱鬧了。

  秦九韶也是無意中路過，他作為堂堂王爺，自然不屑在人群中擁擠查看緣由，便走捷徑，飛上屋頂，俯瞰小巷子，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

  只是，秦九韶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在小巷子牆外另一處屋頂上又來了幾個人。

  「太子，是楚含玥，我們要不要下去把人帶走？」

  「帶個屁！本宮好不容易將她從牢里放出來，還沒用上場呢，她倒是先被人家踹入糞坑了，怕是這輩子別想洗白了。想想本宮就是生氣，爛泥巴扶不上牆！也難怪秦九韶不要她，否則，本宮娶花家小娘子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都是她壞了本宮的好事，活該！」

  秦玄青聽到身邊隨從相問，氣不打一處來，有種手中好棋子被毀的憤怒。

  隨從見太子發火，登時垂頭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言語。

  秦玄青發火歸發火，但他還是尚存一絲理智的。

  楚含玥這枚棋子，是他好不容易求了皇上從牢中弄出來的，不能就這麼廢了，必須得讓她發揮作用。

  他扭頭看了一眼低眉斂目的隨從，沉聲吩咐道：

  「去臨川侯府報信，但不要暴露身份，到府門口，你隨便找個人，通知門上一聲就行。」

  隨從接令離去。

  秦玄青厭惡而又憤怒的看了一眼熱鬧不減的小巷子，狠狠啐了一口，這才離去。

  秦九韶回到王府時，花重錦正拿著一本醫術，悠然自得斜倚在臥榻上，邊品茶，邊看。

  妙雲則在旁坐在腳凳上，打著七彩絡子。

  香爐里檀香裊裊，若有似無，嗅入鼻息中亦是淡淡的，卻能安神清腦。

  如此靜雅的場景，秦九韶邁步走進來，不覺勾唇微笑。

  隨即他自己也愣住了，自從跟花重錦在一起，臉上不自覺的笑容多了。

  「王爺，回來了。」

  妙雲忙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絡子，起身行禮。

  聞聽這話，已然沉浸在醫書中的花重錦這才猛地抬頭去瞧。

  「你們兩個倒是好安逸。」秦九韶勾唇淡笑。

  行過禮的妙雲識趣的拿起未打完的絡子，轉身悄然退出，將空間留給王爺和王妃。

  「今兒天氣不錯，王妃沒出去走走？」

  秦九韶坐在臥榻對面的花梨木鏤空圓凳上，望著她，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問題問的奇怪，花重錦不知何意，嫣然一笑：「王爺莫不是翻牆進來的？」

  秦九韶聞聽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這是取笑他呢。

  門口圍了那麼多非要向花重錦表達心意的百姓，哪裡還出的去？

  秦九韶並未因此尷尬，而是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

  「門口沒人。」

  這次輪到花重錦愣了一下，心中暗道：難道楚含玥事件那麼轟動，以至於萬人空巷？

  但她隨後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故作不相信的反駁道：「你以為我聽了你的話會巴巴的跑出去，然後讓你看到我失望而歸的樣子？我還是安心看書好了。」

  說著，她伸手又拿起醫書，裝摸做樣的在讀，心裡卻依然嘀咕著，外面是不是真的萬人空巷，若真是那樣，京城百姓都見過楚含玥失去清白的樣子，將來就連小商販的兒子都不屑娶她，那才叫過癮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這是花重錦前世就奉行的座右銘。

  當她被楚含玥設計陷害，差點讓乞丐給什麼的時候，她就發誓過，一定讓她加倍奉還。

  但願她楚含玥能吸取教訓，從此安分守己，那麼就能各自相安無事，否則……

  她不禁冷冷一笑。

  秦九韶不動聲色，將她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再次印證了他先前的猜測。

  他漫不經心的笑道：

  「本王向來不打誑語，楚含玥不知被誰下藥，扒了衣服，扔在鬧市被人觀看，怕是清白也同那些衣服一般，沒了蹤跡，淪為成為京城笑柄。這事足夠有吸引力，讓圍在本府門前，想向你表達心意，卻空守幾日無果的百姓，前去看熱鬧吧？」

  聞聽這話，花重錦心裡明白，秦九韶已然猜出是她所為，所以才會這麼旁敲側擊。

  她微微一笑，再次將手中的書放下，杏眸滿是疑惑的望向秦九韶，櫻唇輕啟：

  「真的？有這等好事看？」

  看她像是沒事人一樣，秦九韶微微點頭：「本王不打誑語。」

  「哈哈，老天饒過誰？楚含玥這是遭報應了，壞事做多，出門看黃曆也沒用。」

  花重錦終於可以暢快的吐出心中那口惡氣，興奮地笑道。

  秦九韶勾唇，真難為她了，裝了這麼久，硬是沒給他露出一絲破綻：

  「本王帶你去瞧瞧？」

  花重錦止住笑，略帶不屑的好奇反問道：

  「王爺，是瞧熱鬧，還是瞧那衣不蔽體的人兒？」

  這話懟的秦九韶好一陣子才回應道：

  「王妃這張嘴，真真叫個厲害。本王沒那個興致，不過是念王妃幾日躲在府中不敢出門，趁此機會，百姓無暇顧及，順勢帶你出去走走而已。罷了，你既無意出去，那本王去書房了。」

  說著，他起身，作勢要走。

  陪她出去走走？

  等等，還有這等好事？

  花重錦暗道：此時不出去，更待何時？

  她可是悶在府里好幾天，感覺整個人都要發霉了。

  有王爺相護，她也不怕被眾人糾纏，順便探探風聲，若真是楚含玥事件成功轉移眾人注意力，那她就是一箭雙鵰，不但報了仇，解了氣，而且可以自由進出王府，再也不用躲著了。

  可是有些日子沒有跟春水先生探討話本了。

  想到這裡，花重錦忙出聲笑道：

  「王爺，既然你想出去瞧瞧，那我陪你一起，不管瞧熱鬧，還是瞧人兒，反正都是為了瞧楚含玥的狼狽樣子。」

  「本王不想瞧了。」秦九韶回道。

  「可我想瞧，你若不想瞧，陪我在街上走走也行啊。」

  花重錦見他拿起架子，只得好聲相求，為達目的，低些姿態也無妨。

  「那你怎麼回報本王？」秦九韶挑眉反問。

  「……」

  花重錦後悔，自己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挖苦他，沒得讓他如今占了上風，本是他提出的，卻要她給條件。

  好一會子，她才巴巴的看著他，笑道：「王爺想要怎樣回報，儘管說就是了。」

  秦九韶眸底一抹得逞的笑道，看似不經意的開口道：

  「那你就說說，今兒你都讓妙雲和漠北做了什麼。」

  一聽這話，花重錦恍然，感情他在這裡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