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瘟疫
2023-12-22 07:25:19 作者: 月涓如水
還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那塊石膏。
小豆子戳了戳花重錦,但是花重錦依舊不為所動,不悅道:「聽見了。」
「王妃這麼大的火氣?」
「要你管。」
漠北只覺得後脖子一涼,腳底抹油趕緊又回了樹上,扯了一片寬大的梧桐樹葉子蓋在了頭上。
妙雲垂下腦袋,妙雨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小豆子更是乖乖的站到了花重錦身後。
秦九劭沒有說話,撐著傘轉身離開,雖然她有事要同花重錦說,但是見花重錦這副火大的樣子就此作罷。
「王妃,您怎麼了?」妙雲擔憂道。
方才還好好的,可是秦九劭回來剛說了兩句話,就又成了漲了氣的河豚,冷著臉坐在那盯著自己的「寶貝」。
「什麼怎麼了,我好好的。」
花重錦話音落下,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是啊,她這是怎麼了?
妙雨給妙雲使了個眼色,妙雲趕緊閉嘴,拿著蒲扇輕輕的煽動著那還算旺盛的炭火,因為她不知道里該干點什麼好。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花重錦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可算是好了,先放在這,明日再熬些橡膠來,海叔說庫房裡什麼都有,起初我還不相信,這下算是開了眼。」
「王妃,快來用膳吧,已經熱了一遍了。」小豆子往一旁的桌子上擺放著飯菜。
雖然熱過一次了,但是聞起來依舊香噴噴的,花重錦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
一頓飽餐之後,花重錦心滿意足的和妙雲一起去沐浴了。
花重錦聽著妙雲在耳邊提醒,「王妃,您不是說過嗎,吃飽了飯以後不能沐浴的,對身體不好。」
「嗐,一次兩次又不會死人,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花重錦不以為意的開口。
妙雲不再多嘴,只是故意放慢了腳步,想要拖延一些時間,她當然害怕花重錦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了。
倒個熱水,妙雲都磨蹭了半天,最後花重錦實在看不下去,親自上手,泡到浴桶里以後,舒舒服服的鬆了口氣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王妃,王爺他今日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你說,奴婢瞧見他走的時候還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呢。」
妙雲撥動著帶著玫瑰花香味的溫水,小心翼翼的開口,明顯的感覺到花重錦一愣,又繼續道:「您若是和王爺有什麼不痛快,更要好好說清楚了,夫妻哪有什麼隔夜仇。」
聽了妙雲的話,花重錦毫不客氣的給了妙雲一個白眼。
她好想告訴妙雲自己和秦九劭什麼都沒有,不過就是掛名的夫妻罷了,而秦九劭不讓妙雲他們守夜就是因為害怕他們發覺出來。
哪怕忠心,可這是原則。
花重錦拍打著水花,仰天長嘆:「我太累了。」
確實累,每天在外人面前要和秦九劭相敬如賓,要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眉來眼去,實在讓人痛苦,幸好秦九劭長的俊朗,不然的話她肯定撐不下去。
「奴婢一會送您回去,可千萬不要由著性子來了,王爺這幾日也累,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
「想不到你還挺貼心啊,你放心,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好好的跟著我享清福吧。」花重錦面色潮紅的看著妙雲道。
日後別的什麼事她說不準,但是秦九劭一定不會休了她這事。她拿捏的很是到位,最起碼現在不會。
妙雲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在她心裡只要花重錦每天和秦九劭恩恩愛愛的就行了,她也別無他求。
但是她不知道,她想看的恩恩愛愛讓花重錦過的多艱苦。
等花重錦回屋的時候,秦九劭還坐在燈下。
「你……」
「你今天……」
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閉了嘴。
最終還是花重錦先開了口:「你今日有事要同我說?」
秦九劭頓了片刻,「今日本王進宮,帶回來兩個消息,今日麗妃特意派人告訴本王,明日五皇子就要拆線了,這是其一,其二……」
「怎麼了?」
「皇城裡似乎出現了天花。」秦九劭眼眸一冷,說起話來也是毫無溫度。
方才剛沐浴過後,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但是秦九劭的話像是從頭到腳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花重錦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到秦九劭對面,自己的領口有些鬆散都不知道。
「這就是你今日進宮的原因?」
「不假,這病來的太突然了,這幾日你沒有出府,也不清楚,下午皇上派人輕點,只一條萬聖街上都出現了十幾個人。」秦九劭不去看花重錦,依舊冷若冰霜的開口說著。
花重錦駭然失色。
天花,和現在的水痘差不多,只是要比水痘來勢洶洶罷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花重錦緊張的開口問道,她需要知道的更具體一點。
秦九劭沉吟:「昨日。」
「短短一天的時間,都已經感染了這麼多人,太醫院的人怎麼說?」
「說是天花,已經把那些人都送到了城隍廟,留了太醫守著。」秦九劭終於忍不住指了指花重錦的衣領。
花重錦尷尬的扯了扯衣裳,看著如豆的燈火:「他們未必能治的好,來的太快了,就算已經把那些患病的隔離起來,可是天花已經在皇城裡留下了種子,你若是不相信,任由那些太醫去醫治,咱們且拿這眾生打個賭,不出半個月,整個皇城只會遍地屍骨。」
終於,秦九劭的臉上多了表情,是震驚。
他今日只聽那些太醫說這病不好辦,本來以為只會棘手一些,但是聽到花重錦這麼說,他有些動盪了。
如今早已經不是亂世,若是再有那麼多人喪命,雪岳國未必會老實。
花重錦以為秦九劭不信她。
可她說的沒有錯,她也沒有記錯,再古代得了天花,就只有死路一條,無一人生還,最後就連醫者都自身難保。
「你有沒有接觸過那些病人?」
「沒有,本王只見了皇上,回來的時候海叔已經為本王熏過艾了。」
花重錦木然的點了點頭,她有些不放心。
果然,半夜的時候陸太醫扣響了攝政王府的大門。
「陸太醫怎麼親自來了?」花重錦覺得身子發冷,使勁裹了裹披風。
只是雨夜的涼風有些刺骨,這早已經過了子時,更是更深露重的時候。
花重錦皺眉看著刻意同自己保持距離的老者,他還來不及的解下蓑衣,地上滴滴啦啦的落了水,一臉的焦急,張了張乾裂的嘴唇:「王妃,你醫術精湛,老臣特意來求您去看看城隍廟的病人!」
毫無徵兆,陸太醫跪了下來。
秦九劭也一驚,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花重錦,卻沒有開口,他知道,今日同花重錦說了這事,她就一直心事重重,就算今夜陸太醫沒有來,她一早也會去看的。
陸太醫一臉的哀求,又望了望沉著臉的秦九劭,忍不住開口:「王爺,老臣和他們實在是束手無策,一大早就用了藥,可還是不見好,反倒是有不少人開始出血了。」
陸太醫見多識廣不假,可是莫名奇妙的出血,他從來沒有見過。
「出血……天花出血……」
「老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翻閱典籍也沒有發現天花還伴隨著出血的症狀。」
花重錦覺得心頭一緊,握了握拳頭,抿了抿嘴唇,「那些人活不成了,一個都活不成了。」
秦九劭看著花重錦眼底的落寞,他慌了。
入睡前還說若是還讓那幫太醫去治,不出七日整個琅月皇城都只會遍地白骨,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
「什麼?」
「我說,他們都要死!」花重錦眼底發紅,看著緩緩站起來的陸太醫怒吼著。
陸太醫愣住了,跟著陸太醫來的藥童也怕了。
沉默片刻,花重錦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失態,嘆了口氣看著陸太醫道:「天花分了好幾種,大天花不致命,可用藥不當也難以活命。」
「類天花又叫小天花,毒性不大,卻不如大天花那麼廣泛和嚴重。」花重錦看著陸太醫一字一頓的開口說著。
陸太醫眉頭緊皺發問:「那那些人是什麼?」
「出血性天花,起初身上只有皰疹,慢慢的開始黏 膜出血,皰疹潰爛,一旦出血,最多也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了。」
陸太醫心中一驚,他只是說了那些天花病人出血了,並沒有說其他症狀,但是花重錦卻說的一字不差,看向花重錦的眼神更加佩服了。
起初只覺得花重錦不同於常人,現在卻覺得她就是個百年難得一遇醫學奇才。
當初她的老師也這麼誇過她,可惜英年早逝。
「有的從白天就已經開始出血了,有的老臣來的時候才開始。」
「不管那麼多了,能就救一個是一個,趁那些出血的人還沒有休克,先給他們灌藥。」花重錦焦急的開口說著。
她只能賭一把。
就算是放到現在,出血性天花也沒有什麼特效藥,所以死馬當成活馬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花重錦看著送來的紙筆剛想伸手去拿,下一瞬間就愣住了。
「陸太醫,我說,你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