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聽您的

  「快快，拿幾塊冰糖，幾個梨過來！」王堯衝著兩個看門的小太監喊道。

  小太監雖然不情願，可還是磨磨蹭蹭的去了，時間不長兩人捧著王堯指定的食材回來，鍋都被這位平日不沾陽春水的大太監準備好了。

  不敢太慢，王堯在一邊扇風催火，又不停的攪拌生怕給湯煮懷了，寒冬臘月的天，硬生生給自己煮出來一頭的汗。

  「哎！得嘞！」王堯看著湯色濃稠，終於高興地喊道。

  沒給其他人染指的機會，王堯親自盛出一碗湯，裝進食盒急匆匆的朝乾清宮走去。

  「萬歲爺千萬別睡下了！諸天神佛菩薩保佑我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關！」王堯一邊走一邊念叨，恨不能將腿邁出殘影出來。

  來到乾清宮前，守門的太監雖然詫異，可王堯畢竟是一個掌印，說給皇上送梨湯，也沒誰敢攔。

  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朱祁鎮的寢宮外，一看燈果然還亮著。

  「皇上可真是勤勉啊！萬歲爺您一定要當心身體，千萬不能過度勞累了！」

  門前守著的是金齊，自從曹吉祥做了司禮監掌印之後，朱祁鎮便重新將金齊放在身邊。

  金齊自然知道王堯與曹吉祥的過節，他本來也是個老實的，看不得人受欺負，雖然朱祁鎮沒有這個吩咐還是將梨水端了進去。

  「什麼人在外面？」朱祁鎮捧著奏疏問。

  等金齊說了王堯的名字之後，朱祁鎮想起那天在尚膳監的一幕，就知道來人的目的了。

  端過梨水嘆了口氣，輕輕咂摸兩口之後，朱祁鎮放下碗對金齊說：「王堯是個有心人，就是這做菜的火候把握的不行，金齊，你有空了教教他。」

  說完便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奏疏上面，雲南的戰事依舊沒有停息，雖然思祿被重新逼回了金沙江一線，可不能趁機消滅思家，始終是大明的禍患！

  金齊也咂摸著朱祁鎮的意思退出寢宮中，門外的王堯翹首以盼，看到金齊出來了，趕緊迎上來。

  「金公公怎麼樣？皇上還滿意嗎？」

  看著王堯迫切的目光，金齊只好將朱祁鎮的話複述一遍，王堯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火候怎麼會出問題？我入宮這麼多年功夫都在這一碗湯上，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王堯嘴裡的話一頓，突然看向了金齊，那熱切的目光看的金齊渾身直冒冷氣。

  「金公公，能救我的只有您了金公公！」王堯拉著金齊的袖子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

  等金齊反應過來的時候，王堯都磕了幾個頭了。

  「王公公快起來，您的歲數跟我乾爹一樣大了，折煞我了！」金齊去拉王堯紋絲不動。

  「皇上說讓金公公教我做菜的火候，現在這宮裡也只有您能救我了！」王堯繼續說道。

  金齊現在也琢磨出了朱祁鎮的意思，可這火候，什麼火候才是皇上想要的？

  自己也不明白啊！乾爹不在自己連個請教的人也沒有。

  「王公公請起，既然皇上有吩咐，我自然要聽話，你先回去不要多想！」金齊只能先把人勸回去。

  王堯千恩萬謝的走了，留下金齊一個人撓頭。

  第二天一大早，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吉祥新官上任，等處理完了內閣的摺子批紅，第一站就來到了尚膳監。

  野雞變鳳凰，曹公公走的時候淒淒涼涼連個送行的都沒有，來的時候前呼後擁，恨不能將半拉紫禁城都給驚動了。

  尚膳監內，別管是誰，一律出來迎接，更有甚者怕地上硬咯腳，恨不能跪在曹公公腳底下做腳墊。

  王堯依舊抱著最後一絲幻想，臉上堆笑的站在前面，手裡拿著厚厚的一沓銀票。

  「曹總管大駕光臨，咱們尚膳監真是蓬蓽生輝啊！」王堯奉承道。

  曹吉祥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堯，似乎是不認識銀票的問：「王公公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小的一點心意，恭賀總管高升！」王堯大喜道。

  「哦……」曹吉祥拉長了腔調。

  可隨後一句話卻讓王堯喜色全無，直接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來人啊，將王堯這廝抓起來，敢向咱家行賄，還不知道平日裡中飽私囊了多少銀兩！」曹吉祥突然怒斥出聲。

  隨著東廠之人將目瞪口呆的王堯拉走之後，曹吉祥率先進了尚膳監的大門，指著幾個屋子說：「這、這、還有這，都給咱家仔細的查！」

  就在當天，尚膳監掌印太監王堯中飽私囊幾十萬兩白銀的消息傳遍了紫禁城的每個角落，所有宮人聽了之後都是一哆嗦，開始埋頭回憶自己有沒有的罪過曹吉祥。

  至於朱祁鎮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不過只是一笑未置可否，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他要在最快的時間照記憶編出一本書出來，一本跨時代的著作。

  東廠的刑房中，曹吉祥饒有興趣的看著被打的遍體鱗傷的王堯。

  「王公公，怎麼樣，這回有你的老祖宗救你了嗎？你說說你，咱都是沒有根的人，貪那麼多錢幹什麼？有後人花嗎？」曹吉祥一張嘴卻是將這的人都罵了。

  興安臉皮抽抽兩下，卻也只能忍了這口惡氣。

  「我，皇上聖明，不會不管我的！」王堯有氣無力的說。

  「皇上？皇上每頓飯只有四道菜，按你貪的數，都夠皇上吃上十年了，你說皇上會不會想剁了你？」曹吉祥撇嘴。

  隨後馬上又補充道：「哦，你說的是不是昨晚去送的那碗梨水？我可聽說皇上對你的功夫不是很滿意啊！」

  等到曹吉祥這話說完，王堯眼睛驚恐的瞪大。

  「曹吉祥你竟然偷聽皇上的話！興安公公，你聽到了，你們東廠要將這話稟告上去！讓皇上知道身邊有小人作祟啊！」王堯掙動身上的鎖鏈歇斯底里。

  曹吉祥跟著扭頭看向了興安，饒有興趣的問：「興安你說呢？」

  興安則是低頭看腳尖，聲音從嘴裡飄出來：「總管您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王堯更加用力的掙脫著身上的枷鎖，慘叫聲直達人心，聽得在場的廠衛都陣陣的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