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後悔晚了

  朱祁鎮耳中嗡鳴一片，不過因為提前規避，他並沒有因此受到什麼傷害，有些木然的感覺自己被人拖拽著向前走去。

  轟隆、轟隆。

  每次巨響都是一個錦衣衛與敵人同歸於盡，此刻的朱祁鎮已經恢復過來。

  只是大腦被震撼下，他猶如一個行屍走肉一樣被袁彬拉著向外走去。

  柳心居的大堂中，到處是硝煙與炸碎的人，即使是再悍不畏死的死士，見到這種場面也狠狠呆滯了片刻，朱祁鎮離著門口只有幾步之遙。

  「攔住他們！」寬伯搖搖發昏的腦袋，拼著一條老命的向前衝去，想要攔住朱祁鎮。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斷後的錦衣衛毫不猶豫的點燃了身上的炸藥，將寬伯攔在身前。

  「砍他們的手！不要給他們時間點火！」有了防備的寬伯沒有收到太大的衝擊，他一邊指揮，一邊瘋了的似得朝門口衝去。

  朱祁鎮衝到離門口已經只剩下兩三層人牆了，雖然有寬伯的一再交代，可已經被炸藥給嚇破了膽的護衛們，哪裡還敢攔著朱祁鎮，如避瘟神般的讓開了大門，由朱祁鎮揚長而去。

  來到門外，街道上已經被「義軍」擠滿，他們驚愕的看著幾個血人從柳心居里衝出來，有膽子大的拿著手裡菜刀攔住了朱祁鎮等人的路。

  「你們……」

  「滾！」朱祁鎮一聲怒吼，一刀將對方頭顱斬下，闖出一條生路。

  「啊！殺人了！」沒有見過血的災民看了，紛紛大叫著四散奔逃起來，場面陷入混亂。

  寬伯花白頭髮已經被血色染透，就像話本中的大魔頭一樣帶著人沖了出來。

  再三觀察之後，終於才因為朱祁鎮幾人周身無人敢靠近找到了他們蹤跡。

  一聲令下追擊而去，斬開層層阻擋，讓原本混亂的街道，更加混亂。

  城外甲冑森寒，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冷厲，將士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朝歸德府而來。

  「再快點！」吳瑾騎著戰馬焦急的下令催促加快行軍，看著遙遙在望的歸德府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

  至於朱祁鎮，此時帶著袁彬與兩個錦衣衛正躲在城中一間破舊民房中。

  袁彬失血過多，臉色白的嚇人，實在走不動路了。

  他讓朱祁鎮拋下他逃走，可是臣子怎麼能指揮的動皇帝呢？

  作為一個驕傲的年輕皇帝，郭懋的死已經在他心裡插了一刀，同樣是陪他土木堡突圍的袁彬，無論如何也不能棄之不顧。

  「你們去鍋底刮一些草木灰過來！」朱祁鎮按著袁彬的斷臂。

  太醫在客棧的亂戰中跟柳岸一起不知所蹤，他憑著有限的記憶吩咐殘餘的錦衣衛去找草木灰止血。

  「是皇上！」一個耳熟的年輕聲音哽咽應道。

  朱祁鎮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跟他逃出來的是李劍與張松二人，心裡終於多了些安慰，沖二人用力點頭之後，又連連催促。

  時間不長，二人惦著一個鐵鍋出現，反轉之後，露出黑黑的鍋底，鏘鏘鏘的刮出一些草木灰按在袁彬的傷口上。

  「啊！」袁彬痛呼出聲，只覺得斷臂傷口就像被無數根細針戳刺，終於是頭一歪痛暈了過去。

  「你們身上還有炸藥嗎？」朱祁鎮一邊為袁彬包紮傷口，一邊問李劍二人。

  李劍點頭，拍拍胸口，顯示出炸藥的輪廓。

  一旁的張松搖頭解釋道：「炸藥少，只有抓鬮抓中的才能帶。」

  「趕緊脫了，脫了！」朱祁鎮癱倒在地上，命令著李劍將炸藥脫下，等到李劍照做之後，更是虛脫一樣的躺在哪裡，再也不想再動一下。

  他們躲藏的這處民居，是連災民都不願意來的破落戶，位置偏僻不顯眼，在這躲著，應該能堅持到大軍到來。

  時間不長，朱祁鎮打起了輕輕的鼾聲，張李二人對視一眼，出門警戒。

  大街上的騷亂在寬伯的強力鎮壓下結束，他披散著血色長髮，站在手下面前，「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皇帝，不然咱們都得死！聽明白了嗎？出發！」

  正當他也要動身尋找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快步走來，在他耳邊輕聲匯報一番。

  啪！

  「混帳，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人！那些錦衣衛屍體上有炸藥沒有？」寬伯聽了兩句一巴掌打在對方臉上怒吼道。

  見黑衣人委屈的搖頭，寬伯表情更嚇人了，「還不快去找皇帝的蹤跡！今天晚上找不到他，咱們就都別想活著回去！」

  僻靜的街道中，災民們紛紛四散，躲避著那些殺人狂魔。

  城門處，吳瑾已經率先入城，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他眉頭皺起自語道：「不是說歸德府到處是造反的災民嗎？怎麼這麼安靜？難道去攻占其他城池了？」

  「不管這些了，皇上確定已經進了城，目標柳心居，保護皇上安全！」吳瑾命令道，身後的將士再次提速跟著他沖向了城內。

  「嗯？！！」熟睡的朱祁鎮突然一陣心悸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喘息後，張松與李劍已經來到他的身邊。

  「皇上，您沒事吧？」李劍問道。

  朱祁鎮搖搖頭，多看了一邊的張松一眼，然後問道：「有什麼情況嗎？」

  二人搖頭，張松解釋說：「這裡地處偏僻，罕有人至，就見了幾個尋常模樣的百姓經過，應該是沒有遭劫的貧苦戶。」

  朱祁鎮一聽，心裡的慌張沒來由的更增了幾分，難道……

  砰！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三人聽見聲音同時扭頭看去，寬伯一頭紅髮手裡提著一個乞丐模樣的老人，正是城門處跟朱祁鎮等人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家。

  「人幫你找到了，該放了我孫子了吧？」老人顫巍巍說道。

  寬伯點頭嗯了一聲，身後一個幾歲的孩子被帶上來，不等老人高興致謝，寬伯另一隻手拔出一把刀划過了二人，一個腰斬一個斷頭，爺孫倆生命消逝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

  「他們是無辜的！」朱祁鎮怒道。

  那個在王龑身邊永遠帶著笑的老人這時就像被妖魔附體一樣的笑著，「他們知道你這位皇帝，我只能殺了他們滅口，也怪你出現的時機太好了，要不然很多人都不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