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怎麼做事的
2023-12-22 23:45:26 作者: 三木一江
這時的瓊州城還沒有成為旅遊景點,更沒有什麼高樓大廈,五星級酒店。
不過行政區劃已經形成,各州縣中涇渭分明,與後世差距不大,已經是一個較為成熟的地區了,相比內陸地區,尤其是北方的一些城鎮,瓊州明顯更加富饒,想必是跟當地的氣候有關。
而所謂的瘧疾病區,基本上在整個瓊州都存在。這次柳心居要送藥的目的地相對較遠,是瓊山、定安、澄邁三縣的邊區,也就是後來的屯昌縣,嘉靖時名臣海瑞的故鄉。
朱祁鎮就在隊尾後加的幾輛馬車上,吊兒郎當的躺在高高的垛子上面,正巧黃花蒿可以驅蚊,倒是絲毫沒有受到蚊蟲的騷擾,安逸至極吊在車隊後面向病區行去。
鼻尖滿是黃花蒿的味道,身下馬車不時走過崎嶇不平的道路,顛簸傳導至草垛後,再到朱祁鎮身下就從生硬變為柔和,一顛一顛的直讓人發困。
朱祁鎮雖然閉著雙眼,卻絲毫沒有睡意,他心中始終放不下那位裝卸工阿豪的夢想。
一個人夢想的最大阻力竟然不是家庭和機遇,而是一紙戶籍。
「李賢,你說這戶籍制度……」話剛說到一半,朱祁鎮就意識到李賢並沒有跟來,惆悵的看著身邊的兩個將軍,一個太監,一個大夫。
四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廣東布政使司衙門
「阿嚏!」李賢用力打了一個噴嚏,手帕都被這個噴嚏噴的老高。
「原德兄不是累的感染風寒了吧?」商輅看著李賢的架勢忙問。
李賢嫌棄的看著商輅說:「弘載,你就這麼希望我有病?」
「我不是,沒有,這不是看原德兄已經連打了幾個噴嚏了,心中擔心想讓你去看看大夫。
好不容易走上正軌,可不能生病啊,要不我們可忙不過來。」
商輅一說,頓時引得在場眾人發笑。
李賢做出一副傷心表情道:「弘載兄,我原以為你關心我,心中還有些歡喜。
現在看來,你竟然只是害怕我病了你要多幹活,真是讓我好生傷心啊。」
說完見無人答話,李賢眼睛一轉,就看到了王驥身披鎧甲自門外而來,強大的氣場就連耿九疇都有些不自在。
眾人紛紛起身向大堂外迎去,隔著老遠的距離就開始打招呼。
「侯爺!」
王驥面有笑容與眾人見禮氣氛倒是融洽。
「諸位同僚,本侯接到貴州軍報,眼下叛苗圍剿在即,恕本侯不能繼續留在廣州了。」
王驥一開口就是讓眾人面色凝重起來,雖說王驥只是帶兵協助安撫亂局,可畢竟是幫了大忙,如今人家要走,實在不好表現的多開心。
「侯爺,沒有您的壓陣,我們哪有自一團亂麻中找到頭緒的可能?
若是可能還是想請侯爺在廣州多待些時日,等到朝廷派人過來,我們都騰出手來,也好陪您到處逛逛,這廣州還是很有些地方可去的。」耿九疇客套道。
「是啊!」
……
一眾人齊聲附和
王驥露出遺憾的神色道:「本侯也想多喝喝早茶,這些時日雖然不短,可如此多的美食還沒有嘗到,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吃了。
只是軍情不等人,為了貴州、湖廣二省的長治久安,本侯不得不走了。」
「那侯爺準備何時起程?」董興問。
「現在。」
紫禁城文淵閣
此時閣中只剩胡濙與于謙兩人,胡濙手中拿著耿九疇所書的厚厚奏摺,冷冷的看著于謙。
「源潔公,您是這?」于謙小心翼翼問道。
胡濙一瞪眼,惱怒說:「你就任由皇上如此胡鬧嗎?先殺了河南府一眾官員和一位親王。
現在可好,直接要將整個廣東的官場全清了,再不請回來,指不定出什麼事呢!你為何不發文請聖上回來?」
于謙無奈道:「源潔公你我都是臣子,皇上不願回宮,就算我叫了,皇上恐怕依然不會回來啊。」
「那我說稟報太后,由太后懿旨宣皇上回京,你又為何不同意?
還與那曹鼐一同跟我唱反調,原本王振一黨已經一蹶不振,經這兩事,又得被曹鼐放出去多少人?閹黨誤國啊。」沒了第三人,此刻的胡濙竟有些像個撒嬌的孩子。
「太后早就知道了皇上不在宮中,您就別逼她老人家了。這會還為皇上躲事生氣呢,畢竟是皇上的親舅舅,當時鬧的如此難堪,咱們也要多些臣子的體諒不是?」于謙再勸。
胡濙哼哼兩聲不再說話,可起伏的胸膛依舊錶明了他的不滿。
「源潔公,我一向敬重您,只是有些事,卻不得不與您相爭,我想包括皇上亦是如此。
不管是廣東還是河南府事,皆是該殺之人,所行之事您看了不也覺得人神共憤嗎?」
「可那畢竟是上百條的人命,官場歷來如此,就算太祖之時不也是和光同塵嗎?
真要是殺光了殺絕了,難道還像開國時那樣,拉著國子監的監生去當官,整的到處雞飛狗跳嗎?縱使要改,也要慢慢來啊!」胡濙嘆道。
于謙又勸:「我的源潔公,當朝天子是如太宗一般的人物,上馬可降邊塞虜,下馬安治九重天。
你我干不來的事,皇上不一定做不到,現在趁著大勝韃子,肅清官場毒瘤,少些黃蕭養、叛苗,那豈不也是先帝、仁宗皇帝的願望?」
見于謙搬出仁宣二帝,胡濙不再反駁,將奏疏扔在桌上走了。
京師昭回靖恭坊,內有一名為孤老的胡同,因胡同內有一養濟院而得名。後世叫前鼓樓苑胡同,位於首都東城區西北部,鼓樓東南側,呈東西走向。東起南鑼鼓巷,西止南下窪子胡同,北與後鼓樓苑胡同相通。
養濟院現有鰥寡孤獨者一千餘人,其中幼 童七十個,女娃娃稍多於男娃娃,排成數排站在院中,身形瘦小如紙片般,一個個低垂著腦袋不敢去看來人的樣貌。
大明郕王朱祁鈺一身蟒袍站在他們面前,身邊是幾個點頭哈腰的未入流小吏,臉都笑僵了等著王爺發話。
朱祁鈺罕見的出現一臉怒氣,猛地一巴掌抽在其中一個人臉上,怒吼道:「你就是這麼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