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血,隕落

2023-12-22 21:12:30 作者: 沐鶴
  譚紫鳶倒在慕禾懷中,滿身是血,一把鋒利的刀刺穿了她的腹部,唇角不住地往下淌著血,可是其人卻再沒有了任何的動作。

  史清倏有些發愣,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幕後黑手是誰,怎麼她就死了?

  她方才是去替慕禾擋了致命的一刀對吧?如若不然現在倒在血泊中的該是慕禾才對,可慕禾好好地,身上只有幾處方才與賊人打鬥時候的刀傷,正向外沁著血水,卻遠遠不及譚紫鳶身上的可怖。

  譚紫鳶死了,她的手還攥著慕禾的衣裳,史清倏看得出來方才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與決心。

  這個女人不會對自己的生命如此默然,她要活著,她好不容易嫁給了慕禾,怎麼捨得就這樣去死呢?可她還是死了,在慕禾的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她還是堅定地選擇了他。

  史清倏不知如何是好,慕禾也是。

  譚紫鳶就倒在自己的身上,可他對這女人已經厭惡到了極致,尤其是她染上了血污,臉上還凝固著十分扭曲的表情。慕禾好想推開她,可身上脫了所有的力氣。

  良久,慕禾這才幽幽抬頭,看著面前的人:「你……沒事兒吧?」

  史清倏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一瞬間厭惡之情爬上了她那姣好的面容,史清倏向後退了一步,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裡。

  慕禾苦澀一笑,他知道史清倏對自己一定十分失望,結髮妻子為了自己獻出了生命,自己卻抬眼首先要問的是另一個女人是否安好。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理喻,這般,不是君子所為。

  ……

  史清倏氣呼呼的走了,慕禾的作為叫她覺得十分失望,可她卻沒有多餘的心思留在慕禾與譚紫鳶的身上。

  宮中大亂,有人行刺,這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她不知道沈謐如今如何,但也知道行刺的對象只可能是他,她必須得保住沈謐才行!

  匆匆趕了回去,史清倏喘著粗氣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只見宴中一片混亂,桌椅板凳不知掀翻了多少,不少官員已經嚇得失魂落魄,只顧著外出逃命的更是不在少數。

  沈謐還在他放在坐著的地方,花白頭髮的鐘院首已經匆匆地跑了過來,史月染在一旁按著他腹部的傷口,咬著下唇忍住哭泣,而唐太妃早已被人以「受了驚嚇」為理由送回了壽康宮去,寧王與寧王妃在一側端坐,沒有一點慌張。

  史清倏緩了口氣,這才快步跑了過去,她推開擁擠的人群一把撲倒了沈謐面前,史月染見到她如見救命神仙一般,狼狽地哭喊道:「姐姐!姐姐快救救皇上!」

  她來不及多說什麼,從史月染手下接過了沈謐來,直接扯開自己的衣裳按壓住淌血的傷口,一旁的鐘太醫正在迅速打開藥箱,翻找著需要用到的東西。

  皇上乃九五之尊,處理傷勢的事情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是以鍾院首隻拿出了繃帶來細細纏好,暫時壓迫住了淌血的傷口後忙道:「來人!來人!將殿下送到養心殿去,傷勢需要安靜處理!」

  輕舟早已在旁待命,聞言急忙招呼著人來攙扶起了沈謐。

  鍾院首是在座所有人的定心針,看著眾人有條不紊地將皇上帶了下去,史清倏這才愣了片刻,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了一眼身後的寧王,卻見他目中含笑,仿佛方才看了一場戲似的。

  「你……」史清倏咬著牙,剛要移步過去,便聽到了鍾院首的聲音:「丫頭!快來!」

  沒辦法,史清倏咽回了後半句話,扭身離去。

  寧王頗有玩味地看著史清倏的背影:「嘖,小丫頭兇巴巴的……」

  養心殿中,鍾院首與許太醫一同為沈謐處理傷勢,竟史月染所言,方才正看著舞蹈,不知從何處衝來一黑衣男人,對著沈謐便沖了過來,好在一旁的李德海反應快,撲上來用手臂擋了一刀,可那人緊接著又捅了第二刀,回過神來時沈謐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不知他一個人上來,緊隨其後還有五六餘人,對著場中的舞姬大開殺戒,連旁邊的官眷也沒有放過,多虧羽林衛來的及時,這才沒有釀成更大的禍端。

  二人將沈謐的衣裳剪開,露出了那可怖的傷口。史月染不在屋中,史清倏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德海,手上草草摻了幾圈繃帶,正滿頭大汗地站在一旁,不忍道:「大監,您先出去叫外面的給您處理一下傷勢罷。」

  「可是皇上……」李德海的聲音依舊在顫抖,他很自責自己沒有兩刀都為沈謐擋下來。

  「皇上無事,」史清倏拍了拍其肩頭,安慰道,「這傷看著可怕,卻遠遠不致命,再說鐘太醫與許太醫醫術高明,不會有事兒的。」

  好說歹說,才將李德海勸了出去,他剛一離開,床榻一旁的鐘院首便開口道:「洗乾淨了,針線呢?小許,你來縫合。」

  「我、我!?」許太醫一怔,「還是老師您來吧,我怕我……」

  「我年紀大了!不能出差錯!」鐘太醫卻是不容拒絕道,「你來,我看著你,傷勢不是很重,縫合了便不會有事兒。」

  史清倏也說了兩句鼓勵的話,許太醫這才接過了針線來,長長的呼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多麼重要,也知道不能再繼續拖延,再耽擱下去,只怕皇上會失血而亡,作為醫者,便是要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

  史清倏很想幫忙,只可惜自己上輩子只學了中醫,縫針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她的強項,只好吊著心思在一旁,一面看著許太醫的動作,一面幫沈謐準備帶會兒會用到的藥泥。

  針線穿破皮膚的感覺並不好受,史清倏也不忍再看下去,只好悻悻地別過了頭去。一時間殿中只剩燭火的聲音,哪怕是旁邊的宮女也不敢大聲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的鐘院首長嘆一聲:「藥!丫頭,拿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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