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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難捨

2023-12-22 15:33:34 作者: 浮沉的命運
  采涼山東面和北面都是山丘起伏,溝壑縱橫,幾無平坦之地;其南面溝壑雖然不深,但是不能上下攀爬,更無法縱身逾越;西面則是巨大的緩坡,其下一條迂迴曲折的山路直達平地,前往西京。

  采涼山坡陡山高,駐軍堅守極其有利,山頂平坦,可駐紮數10萬大軍。站在山頂俯瞰,視野遼闊,周圍數十里,一覽無餘。

  此時正是旭日東升,陽光明媚,普照萬物,荒野之上遍地碎石。距離采涼山向南七八里,桑乾河緩緩流淌,向東流入燕地。

  忽然,一條整齊的黑線自東方天際瀰漫而來,漸漸地黑線展開成了巨大的一個個陣列,騎兵兩側,炮兵在前,刀盾手、火銃手、長槍手居中,迤邐而來。

  漫山遍野,無邊無際,似移動的鋼鐵森林,又似怒海中無邊捲來的波浪。

  完顏宗瀚站在山頂之上,手持著千里鏡向下看去。萬軍從中,旌旗招展之下,一面巨大的「王」字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大旗下,一匹灰白的高頭大馬之上,一個面容冷峻、身穿白衣,肩繞紅色披風的年輕男子,正在一群鐵甲貫身的虎狼之士環繞之下,打馬而來。

  「王松!」

  完顏宗瀚的瞳孔猛然收縮,臉色不由自主變得凝重,臉上肌肉都有幾分扭曲。

  那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整齊劃一的腳步,馬上矯捷剽悍的尚武之士,一門門幽光閃閃的火炮,如林的刀槍,似一股巨大的壓迫之感,讓眾人口乾舌燥,呼吸緊張。

  這些面色黝黑,臉上都是風霜之色的輕生赴死之士,難道真是那懦弱的漢人?

  那些騎兵,身上有長、短刀,硬弓短弩 ,背上箭袋羽箭滿簇。他們戴著圍盔,鋥亮的鐵葉片革甲護滿全身。

  若是仔細打量,這些人身上都掛著一個布袋,裡面圓鼓鼓的木把鐵器,完顏宗瀚知道,那裡面,是威力巨大的手榴彈。

  看到那些增鋥亮的火炮時,完顏宗瀚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就是這些火炮,讓勇猛的女真騎士談虎色變,人人驚悚。

  火炮後面那些整齊的火銃兵,讓完顏宗瀚心裡又是一寒,不用問,這又是王松搞出來的殺人的惡魔。

  「你們之中,有誰知道宋軍身上奇形怪狀的棍子是何物嗎?」

  完顏宗瀚周圍群將都是仔細看去,少頃,有人遲疑道:「元帥,此物好像叫火銃,能如弓箭一般射擊,可破鐵甲,破體流血。手下將士有人在燕京城見過,最是厲害不過!」

  完顏宗瀚馬臉猙獰,恨聲道:「果然又是王松這賊子弄出來的毒物!」

  他周圍的眾將,臉上也都是憤憤之色,有人眼眶微紅,顯然勾起了傷心之事。

  自金人南下以來,所遭受的打擊和傷亡,無不出自於王松之手。

  女真勇士接二連三折戟於王松之手,許多次都是大規模的殺傷戰。女真勇士死傷慘重,達數十萬之多,以至於女真人龍興之地,許多村鎮,都成了寡婦雲集之所。

  「想我女真鐵騎縱橫天下,不意有今日之事。」

  完顏希尹神色肅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忠義軍火器犀利,士卒不畏身死,軍紀更是森嚴。今日一戰,若不能大破忠義軍,我大金危矣。」

  「元帥,要不要撤回騎兵,據山而守?」

  看到下面忠義軍整齊肅穆的軍容,完顏希尹也是面色凝重。大金國的勇士已經損失慘重,再也經不起一場大死傷了。

  「先憑藉地勢阻擊宋軍,待宋軍死傷慘重,然後騎兵再射殺衝擊。」

  完顏宗瀚搖搖頭道:「數十萬大軍疆場對壘,若是沒有了騎兵,宋軍可以從容撤去,與我軍周旋,如此奈何。」

  宋軍大陣之中,王松舉起千里鏡,向前面看去,只見壕溝連連,依山勢而建,南邊是天塹壕溝,北面依山,中間一條綿延起伏的山道,向西而去。

  歷朝歷代,除了官道驛道,其它所有徑道都是崎嶇難行。以至於去城赴邑,只能循道而行。作戰征伐亦如此,官道險峻之地上一卡,對方除了攻堅,別無他法。

  而在西面的緩坡之後,女真鐵騎的戰甲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們無邊無際,凝神以待,等候隨時到來的搏殺。

  能讓不可一世的女真鐵騎退居二線,這也足以看出忠義軍的火器之強了。

  「看來番賊也學會了我中華據守之法!」

  王松冷笑道:「想要靠山勢、地勢殺傷我軍,當真是坐井觀天。難道我堂堂中華之科技文明,還對付不了你這雕蟲小技嗎?」

  「相公,讓小的先率部下漢兒衝殺一陣,滅一下這些番賊的氣焰。」

  柴思訓和時韜上來,摩拳擦掌,請纓求戰。

  「入了忠義軍,都是自家兄弟,本相公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做賭注!」

  王松微微搖搖頭道:「即便要打,也要火器當先,不能強攻,免得傷亡慘重。」

  柴思訓二人都是心熱,一起肅拜道:「全憑相公號令!」

  「相公,要不先安營紮寨,再做謀劃。」

  岳飛沉聲道:「番賊據山而守,恐怕一時難以攻克。若是強攻,士卒必會死傷慘重。還是仔細盤算,看如何應對。」

  王松點了點頭。歷次大戰,他從來不會讓士卒做無謂的犧牲。

  黑水城東南,大漠之上,三千多鐵甲衛士,護衛著一群錦衣華服,卻是中華衣冠的男男女女,正在埋著頭向前趕路。

  李乾順,西夏曾經的國主,眼睛看著荒涼的戈壁,語氣裡面,不由得有些急躁。

  「仁孝,距離豐州還有多遠?」

  聽到父親問話,旁邊馬匹上的李仁孝趕緊回到。

  「陛下,距離豐州還有一百三十多里,要是加緊趕路,明日傍晚前應該能夠趕到。」

  李乾順點了點頭,隨即正色道:「仁孝,二郎,以後不能再稱陛下,否則會引起宋人的誤會,對你我父子不利。」

  李仁孝似懂非懂,只是點了點頭。

  李乾順緊張地看了看後面,發現沒有追兵,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克烈部的族人,並沒有跟上來追殺。

  此時的李乾順,沒有了半年前國破時倉皇北逃的悲涼,反而有那麼一絲迫切,想要儘快回歸,儘管那是未知的命運。

  大漠苦寒之地,居住環境和條件不言而喻,飲食與中原迥異,想飲一杯清茶都難以周全,更不用說那些絲竹管弦、酒樓歌肆了。

  上解個手都有可能被凍死,那豈是人呆的地方!

  更不用說,這些習慣了錦衣玉食,紙醉金迷的党項皇族。

  「父……親,咱們歸順王松,你就那麼相信他? 」

  雖然只有11歲,李仁孝自幼在宮中長大,人情世故,陰謀詭計之類的,他還是懂得一些。

  「二郎,克烈部苦寒之地,寄人籬下,不是長久之計。」

  李乾順搖了搖頭,臉上都是無奈。

  「王松雖然兵臨天下,但他卻是有實無名,大義有虧,不能讓天下士子信服。朕……為父以九五至尊降服於他,以成他人之美,王松之勢遂成。」

  李仁孝有些明白,點頭道:「父親給了王松所需之名節,對王松有益無害。王松對父親必是另眼看待,想必不會加害我等。」

  李乾順點點頭,欣然道:「二郎,到了河北,你也去講武堂,去軍中任職,這樣將來也能有個前程。」

  李仁孝點點頭道:「一切都聽父親的。」

  「陛下,連續趕了一天路,車馬勞頓,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整一下,補充水源?」

  漢臣任德敬上來,畢恭畢敬說道。

  「任公,沒有什麼陛下,以後再也不要如此稱呼。以後稱呼我為李公即可。」

  李乾順。沉思片刻,沒有回答任德敬的問題,反而忽然問道。

  「任公,你說宋軍在燕京城外大敗女真人,你能否給我再說一下?」

  任德敬暗暗搖頭,這位亡國的君王,到了如今,還是不太能接受忠義軍縱橫天下的現實。

  或者說,他不確定,忠義軍。是否如傳說中的那樣厲害,能夠滅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女真鐵騎。

  「李公,宋軍火器犀利,將士兇猛,光是燕京城外的大戰下來,金兵屍體超過了六七萬,堆起來有好幾座小山,高粱河水都被染紅。如果我預料不錯,現在燕京城已經是宋軍的了!」

  「克烈部和汪古部呢?」

  「克烈部和汪古部都是損失慘重,部落勇士所剩無幾。看來這一次,韃靼部落又要爭個你死我亡了。」

  李乾順點了點頭,恍然若失。

  「聽說王松當庭斬殺了女真人的使者?」

  「微臣當時就在庭外,那個張通古屍體被拉出來時,全身都是鮮血,掉了一隻胳膊,慘不忍睹。看來王松是恨透了這些「漢奸」,才不顧禮法痛下殺手!」

  李乾順點了點頭,看了看任德敬,微微一笑。

  任德敬汗顏道:「陛下,臣原來也是宋臣,勢孤以投陛下,但臣並沒有唆使陛下攻宋,陛下也是恪守作壁上觀,因此,你我君臣都不在王松的法眼之內。」

  李乾順點了點頭。王松雖然占了西夏,但沒有嚴苛刑法,無論党項蕃族,百姓心安,看來王松並不是弒殺之人,而是有德有道的賢能。

  至於這滅國之痛,也只有接受了。

  「任公,還是讓將士們辛苦一下,加緊趕路。萬一克烈部惱羞成怒,追了上來,可就大事不妙!」

  任德敬點了點頭,打馬離開。

  「父親既然如此,為何不經賀蘭山直接南下,豈不是更安全一些?」

  兒子的問話,讓李乾順面色尷尬,不由自主苦笑了一聲。

  旁邊的沒藏杜思輕輕搖頭。不經過賀蘭山,也就看不到興慶府,雕欄玉砌,看了徒讓人增加傷感,還不如直奔燕雲,省得睹物傷懷。

  江山都丟了,再去看這些玩意,豈不是更堵心?

  也不知道西夏曆代帝王的陵墓,到時候還能不能得以保存? 而他們這些不孝子孫們,現在只能自顧著保全自己的性命。

  至於什麼復國報仇的,還是忘了吧。

  「加緊趕路,明天到了河外三州,就能吃上熱飯,睡上好覺了!」

  軍令下達,所有的將士打起精神,繼續向前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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