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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投機

2023-12-22 15:33:34 作者: 浮沉的命運
  夜色深沉,天上沒有一個星星,黑漆漆的涿州城中,伸手不見五指。

  只有那城牆上燃燒的火把,把周圍照的一片光亮。

  而從城牆上看去,城外宋軍連綿不絕的軍營,星星點點,煞是可觀。

  宋軍兵臨城下,大軍不知多少,城中早已是亂作一團,人人心思各異,暗流激盪。

  涿州衙門前,燈籠底下,幾名軍士挎刀執槍,身披鐵甲,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站住,什麼人?」

  「前營指揮李全,左營指揮周世文,有緊要軍情稟告!」

  「你們如何這麼多人,啊……」

  慘叫聲中,幾名軍士被一一砍翻在地。

  「兄弟們,上!」

  李全低聲叮囑到,幾個軍士上前,迭起羅漢,很快上了牆,跳入了衙門裡面,隨即大門被打開。

  幾百人一起湧進了院子,李全,周世文在前,眾人握緊了手裡的兵刃,很快越過了正常,向後院而去。

  眾人向前而行,一路上不斷地有金兵被砍翻在地,沿途血跡斑斑,人人面色猙獰。

  宋軍兵臨城下,數萬之眾,士兵之精銳,火器之犀利,軍容之齊整,都是讓人心驚肉跳,寢食難安。

  守城統制術里古要玉石俱焚,拿全城軍士的性命做賭注,他不想活,沒有理由,自己這些人也跟著他殉葬。

  大家投身軍中,只是為了混口飯吃,受點委屈也就罷了,這還要丟了性命,只有魚死網破,鋌而走險了。

  「你們要幹什麼?」

  見到大隊的軍士進入後院,眾人身上血跡斑斑,渾身都是殺氣,守衛的軍士「傖啷」一聲,全部拔出刀來。

  「兄弟們,一個不留!」

  軍士們一擁而上,刀槍並舉,很快,屋外的幾個守衛被格殺當場。緊跟著,軍士們上前,踹開了術里古臥榻的房門。

  李全帶領眾人,大踏步走了進去。房中燈火通亮,眾軍士向前看去,只見大床之上,兩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之間,一個30多歲的虬髯男子,正在驚恐地看向眾人。

  「李全,周世文,你們要幹什麼? 」

  看清楚了進來的諸人之後,虬髯男子面上泛起一層怒色,大聲呵斥道:

  「趕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要了你們的狗命!」

  李全在房間裡打量了一圈,頻頻搖頭,嘴裡面嘖嘖讚嘆。

  「術里古,你可真是會享受啊!」

  精細雕刻的大床,柔軟的絲綢,奢侈的楠木家具,精緻的西域地毯,精美的大宋玻璃器皿,當然還有躺在旁邊的兩位嫩的能掐出水的漢人女子。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檀香,還有房中那一股細細的腥味,讓李全心中的羨慕和不安,很快變成了濃濃的妒忌和憎恨。

  「李全,周世文,趕緊滾出去。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術里古發狂一樣地怒吼了起來。

  這些沒有規矩的漢人,平日裡像狗一樣,對自己奴顏婢膝。今天卻是如此的囂張跋扈,竟然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就闖進了他的屋裡。

  從眾人身上的斑斑血跡,他也猜出來了一二。難道說,這些朝三暮四的賊子,真的想要謀反?

  「術里古,實話告訴你,今天到這裡,就是要宰了你,拿你的狗頭,當成給宋軍的投名狀!」

  「投名狀……」

  術里古話音未落,李全已經面色一沉,大聲呵道。

  「還愣著幹什麼,動手!」

  李全退回幾步,旁邊的軍士已經如狼似虎,提著雪亮的刀槍,撲了上去。

  一頓刀槍並舉,血肉橫飛,即便是那兩個侍寢的宋人女子,也來不及躲避,一一成為了刀下之鬼。

  周世文上前,連砍樹刀,直到術里古的腦袋和身體分離,這才提著術里古的首級,興沖沖地走了過來。

  李全看了一眼床上血肉模糊的景象,心裡卻暗叫一聲可惜。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樣命喪黃泉了。

  「馬上打開城門,前去向宋軍投誠!」

  置身於涿州州衙大堂中,岳飛於案幾之後的椅子上向下看去,大堂上一眾五花大綁的原金人軍政官員個個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也並不是所有的金人官吏都被捆綁在此,相當一部分官員卻是坐在兩側,雙目平視,正襟危然。

  「岳將軍,我周世文恭迎大軍入城,你這樣待我,不怕寒了萬千將士之心嗎?」

  「宋狗,不要以為你權傾天下,我大金朝在燕京城十幾萬精銳,我倒要看看,你到時如何個死法!」

  「都給我住嘴,再說一句廢話,馬上砍了你們的狗頭!」

  徐慶大聲喊道。身旁的軍士上去,拳打腳踢,大堂上響起一陣哼哼唧唧之聲,卻再也沒有人敢大聲吶喊。

  「周世文,你不服嗎?」

  等下面安靜下來了,岳飛才沉聲說道:「你在涿州為非作歹,作惡多端,致死致殘百姓四十多人,糟蹋女子數十人之多。你說本將該如何處置你啊?」

  周世文面色蒼白,瑟瑟發抖,再也說不出話來。

  岳飛面色變得嚴厲起來,用手指著下面跪綁著的官員,聲色俱厲。

  「還有你們,身為堂堂漢人後裔,不為本族百姓謀福祉,反而變本加厲,跟在金人後面,為虎作娼,殘害同族,實在是罪無可赦!」

  岳飛大手一揮,厲聲喝道:「將這些禽獸拉下去,全部處斬!」

  哭喊聲、求饒聲、怒罵聲頓時響起,過了一會,聲音安靜了下來,大堂里也變得寂靜無聲。

  涿州通判寧一江上前肅拜道:「將軍,不知這些犯官的家人該如何處置?」

  岳飛點點頭,沉聲道:「一人犯罪,禍不及家人。不得株連家人,也不宜牽連過廣,冤枉了百姓。一切還得按照律法。」

  眾人都是站起身來,一起肅拜道:「多謝將軍!」

  「寧一江,你為官清廉,頗得百姓的喜愛,從今日起,你就是涿州知州,本將自會向王相公稟明。」

  「時忠軒,你雖為時氏一族,但志慮忠純,百姓愛戴,任你為涿州同知,輔助寧知州,安撫百姓,造福一方。」

  岳飛一一交待下去,最後才鄭重其事,語重心長。

  「燕地歷年戰亂,地方疲憊,百姓苦不堪言,爾等身為涿州地方父母,應查差弊,振匱乏,興修水利,勸課農桑,修學教化。諸位之作為,宣撫司自會一一簿記核查。」

  眾降官一起拜謝稱諾,時忠軒上前肅拜道:「將軍,下官從燕京城得到軍情,完顏宗弼親自坐鎮,完顏撒離喝撤往燕京城,所部十餘萬大軍,騎兵約半數。將軍前往燕京,還需謹慎從事!」

  岳飛心裡微微一驚。想不到對方竟然在燕京城積聚了如此多的兵力,看來這將是一場苦戰。

  堂中官員下去,岳飛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靠在了椅子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岳都統,後方的戰報傳來,王相公已經率軍,占領了金坡關和倒馬關。」

  不知過了多久,徐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相公解決了臥榻之側,咱們兄弟這北伐燕京城,絕沒有戰敗的道理。」

  岳飛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目光炯炯。

  「新來的火銃兵,倒是個稀罕兵種,竟然可以對抗大軍,燕京城倒可以派上用場。看來咱們和番子,馬上就有一場惡戰!」

  徐慶點了點頭,疑惑道:「都統,平州怎麼辦,難道就放過這郭藥師了嗎?再說了,若是不攻下平州,金兵仍然可以從榆關撤往遼東。這豈不是功虧一簣?」

  「徐慶,你算是打仗打出來了!」

  岳飛微微笑道:「咱們卡住了居庸關,古北口,還有金坡關這些要地,若是再堵住了榆關,女真人無處可逃,肯定會孤注一擲,到時候遭殃的,還是燕地的老百姓。」

  徐慶恍然大悟,重重點了點頭。

  女真人都是騎兵,來去如風,即便燕京城宋軍能大敗金兵,也很難將其全殲。女真騎兵逃竄,若是四面楚歌,燕地七州,地方如此之大,圍追堵截起來,也頗為費事。這些人縱橫馳騁,窮途末路之下,只能劫掠鄉野,那時候,禍害的百姓可就多了。

  「至於說到郭藥師,亂世一豚犬爾。若是能讓更多的百姓免於戰火,饒他一命也無妨!」

  作為漢奸排行榜上的又一位巨星,忠義軍並沒有勸降於他。被盡奪軍權,貶到平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郭藥師已經沒有了讓忠義軍征服的興趣。

  若是識相的話,郭藥師自己來投誠。否則,岳飛不介意,再割下一顆漢奸的人頭。

  「都統,看樣子,王相公是想和金人在燕京城決戰,全殲燕山府的金人。都統,番子十餘萬之眾,咱們責任重大啊!」

  數十萬大軍鏖戰,徐慶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都統,你西夏也沒去,伐齊也沒去,王相公讓你去攻克燕京城。看來,他是想你立這不世之功。王相公對你,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王松坐鎮後方,不親自率兵北上,光復燕京,卻甘當苦力,隔絕河東河北,擺明了要把這北伐燕雲的大功,讓給岳飛。

  「王相公知遇之恩,讓我是既感且愧啊!」

  岳飛苦笑一聲:「劉錡西夏,河東張憲,水路李寶,有這些能爭善戰的勇將在,又何必王相公以身犯險。功勞讓部下去爭,王相公知人善任,胸懷坦蕩,讓人汗顏!」

  王松若不去堵住金坡關等險關,萬一雲中的完顏宗翰長驅東入,和完顏宗翰合兵一處,岳飛的數萬大軍再精銳,恐怕也經不起對方的合力一擊。

  看來王松北伐前,隔絕燕京和雲中,就已經是成竹在胸。

  要不然,王松為何還要分幾路大軍,分別攻占居庸關和古北口等險關,關門打狗,看來這燕京城,他岳飛是不得不拿下了。

  為了凸顯岳飛的功勞,王松不介意甘於幕後,他也不需要這些功勞來標榜自己。

  燕京之戰,有了這位岳武穆,王松自然是充滿期待!

  而這位岳武穆,也自然知道王松的良苦用心。

  「傳令下去,大軍即刻啟程,攻取燕京!」

  軍令傳下,軍士出去又進來。

  「都統,女真人的使者到了,說是要見王相公!」

  岳飛心裡一驚,這個時候,女真人的使者前來,這仗,到底還要不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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