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回 少年心隨風飄

  對千燁來說，感受也沒有特別深。誰讓她家大人，在沒成親之前，就已經足夠黏人了。唉唉，毫不臉紅的說，她家大人真的是一刻都離不開她。

  這次她要離京查一樁案子，大人也是千叮嚀萬囑託的，恨不得直接拴在她的褲腰帶上，跟著她一起去。可六扇門還有那麼多的文書沒有處理，要是他真的跟過來，千燁可以想像那些同僚們是什麼表情了。

  六扇門嘛，自然是打打殺殺比較擅長。文書這種東西，自然要交給擅長的人去處理了。比如她家大人啊，那叫一個俊秀啊。打眼看去，就和這些『莽夫』們格格不入嘛。坐在那兒處理文書的樣子，帥的不得了。

  要做一個對比的話，大概就是每個人在讀書的時候，心目中那個白衣飄飄的學長形象。可惜，她家大人不是學長，而是一隻人形哈士奇。該熊的時候很熊，該黏人的時候也黏人。

  「大人。」

  這次陪千燁一同『出差』的是一位特別愛臉紅的小哥兒，長相普普通通，就是笑起來的時候一枚酒窩特別好看。

  千燁最喜歡有酒窩的人了，看著就很親切啊。小哥年紀不大，卻使了一手好刀法，真的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除此以外，他還非常擅長現場偵查。而這一項，正是千燁的短版。

  「嗯？」

  沒想到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剛進入六扇門的自己，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雞。轉眼間，也成了大人眼中的前輩啊。千燁不自覺挺了挺胸膛，一臉驕傲。

  陳家沒料到，看似高冷的千大人，私底下這麼好相處啊。能夠進入六扇門是他畢生的心愿，他嚮往和這些大人們一起共事。哈哈哈，那些瞧不起他的同窗肯定想不到吧。他們眼裡那些毫無意義的小事，他們覺得他只會汲汲營營。可誰知道，六扇門就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因為他細心，尤其擅長現場偵查，這才被破格錄取的。陳家很清楚，六扇門有全大夏最優秀的人才。他陳家就算再優秀，也不過九牛一毛，根本就不夠看的。

  還沒有正式報到前，他就聽人家說，選哪位前輩當自己的『領路人』。可陳家很清楚，這些都是外行人說的話。等真的進了，他們會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領路人』給你選。選擇權從來就不在你身上，永遠都是誰覺得你順眼，誰來帶你。

  但是陳家萬萬沒想到的是，負責帶他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千捕頭！這位可是辦過不少大案，又為總捕頭上官明心最信任的得力手下。『他』經手的必定都是大案，陳家相信自己可以從『他』身上學到很多。

  這讓陳家的積極性更高了，雙眼發亮的盯著這位前輩。

  千燁被他看的毛毛的，總覺得這小子的眼神兒像是要把她來個活體解剖似的。也是，能進六扇門的，有幾個正常的？像她這麼身心健全的，實在是太少了。

  「一會兒記得少說話，多說多錯。尤其是面對案情相關的問題，一個都不要回答。」

  陳家懵懵的記下來，卻不得其所。

  前輩這麼說究竟是因為什麼？

  然而，等到他們來到現場調查，詢問了相關證人後，陳家終於明白了千燁的苦心。

  犯人就藏在這些人中間，作為一個沒有經驗的捕快，很容易就將自己的目的暴露，讓犯人有機可乘。作為一直菜鳥，要如何不動神色，才是該學習的。等到你可以完全控制住的就表情，不會將任何破綻暴露初來，你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陳家雙眼發亮，偷偷握了握拳。

  他真是跟對前輩了，不是每一個前輩都肯把自己總結過的經驗毫無保留的教給後輩的。難怪千捕頭這些年聲名鵲起，地位也越來越高，就『他』這種奉獻精神，就太令人佩服了。

  感覺哪裡怪怪的？

  千燁猛地一回頭，正對上一臉痴漢笑的陳家。

  「……」上面給她派的人究竟有什麼毛病？勘察現場的時候，人恨不得鑽地縫裡去。貼著棺材的邊兒看了又看，還差點和屍體來了個貼面吻。嚇得死者家屬，多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詢問她六扇門的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千燁覺得吧，陳家這小孩兒哪裡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腦筋有一點點問題。不過這個不算大問題，日後應該……可以改掉的吧？

  「前輩！」

  千燁扶了扶額，在心裡一嘆，說：瞧，又來了。

  「你發現什麼了？」

  「大人，我發現……巴拉巴拉……」

  果然平日裡不怎麼說話的人，關鍵時刻那叫一個口若懸河。千燁實在擔心他說的話太多，最後會幹渴而死，便給他倒了一杯茶。

  沒想到陳家感動的涕淚橫流，把千燁嚇得根本不敢靠近一步，生怕他來個以頭搶地。

  一杯水而已啊……他是幾輩子沒喝過水了？

  這次能成功的抓到犯人，雖然陳家功不可沒。但千燁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了，這個絕對有毒。

  「大人，前輩……」

  陳家通紅的一張臉，讓千燁想到了八月十五的蘋果，那叫一個紅彤彤。

  「就是……」他猶豫了下，然後深深的看了千燁一眼。「等屬下有了勇氣，一定會大人講明的。」

  千燁：「……」不了，我並不是很感興趣。

  ……

  千燁人不在，但京城裡，依舊有關於千燁的傳說。

  原因無他，六扇門這幾年在民間的口碑良好，也和千燁脫不了干係。

  在百姓們眼裡，六扇門什麼地方啊？那就是人間地獄啊，誰要進到這裡面，不死也得脫層皮啊。聽說那裡邊的人都長得青面獠牙的，嚇人啊。什麼兇犯只要一看到這些人的臉，就把全部秘密都招了。

  你們說，六扇門的人其實不是人吧？人咋能這麼神奇，讓別人說啥就是啥？肯定是惡鬼變得，陛下也被他們蠱惑了。

  關於這些傳聞，大家聽到後，也就會心一笑。

  但千燁心裡有些不太舒服，雖然六扇門名聲的確是不好，可也不能再往下坡路走了。

  於是，她夥同貝青青，以及蕭某某，趙某某等人，出版了一本《六扇門了解一下》。其中詳細的講述了，有關六扇門的一些恩怨情仇。

  因其故事是市面上少有的恐怖懸疑，又添加了友情愛情等等讓人感興趣的元素，一躍成為最熱門的書籍。匪夷所思的故事，精美的裝幀，甚至典藏版還附送其中一些主要角色的書籤及圖像。

  讀者們把畫像展開一看，覺得這些人的長相完全和書中描述的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他們心目中關於這些形象拓印出來的啊。

  於是，畫像悄悄火了。甚至有些畫師找到圖像，偷偷畫了，私自販賣。不過打擊盜版人人有責，這些非法畫像很快就被取締了。因此，讓六扇門又火了一波。

  隨後有人宣稱，他們在路上偶遇了書中的人物。

  「青天白日的，你們還能撞鬼啊。」

  「真的真的，真的和畫像。不。真的和話本子裡描述的長相一樣，連……」說話那人悄悄瞅了瞅四周，「就是一模一樣的。不信，哪天你往六扇門門口蹲一蹲，沒準兒能看到。」

  「六扇門？你這是讓我去送死啊。」

  「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

  類似的對話還有很多，於是六扇門附近總有散步的百姓。

  六扇門內的人對這些變化一無所知，依舊如同平常一樣出門辦公查案。

  只是每次路過時，總有一些百姓漲紅了臉，激動的握拳，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如果細聽，會發現他們分明說的是：「啊啊啊，真的一模一樣啊。」

  沒想到話本子中的人物真的有原型。漸漸的，就有流言興起，說這本《六扇門了解一下》寫得都是真事兒。只不過擔心讀者會接受不了，才將一些案子改頭換面。不信你仔細去打聽，許多案子他們都曾聽說過。

  看來六扇門真的不是大家想像的那樣，裡面住著什麼青面獠牙的妖魔。他們之中有的人長得的確五大三粗，嚇人的緊。但也有斯文俊秀書生模樣的，還有俊美非凡的，亦有冷漠如寒冰，甚至還有女捕快。

  不知什麼時候，京城悄悄興起了一個所謂的『後援會』。這個年代沒什麼偶像明星可以追，這群每天風雨來雨里去的捕快，從話本中走進現實，就成了這些人心目中的愛豆。

  愛豆不需要你打榜，而且他們平易近人，非常熱衷於幫助他們這些『粉絲』。

  千燁已經離京有幾日了，她的粉絲無比思念她。天天盯著城門的方向，望眼欲穿。

  「唉，阿燁大人不在的一天，又是如此的思念她。」

  「聽說大人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辦案，肯定很辛苦。」

  「大人回來後又要瘦了，我得趕緊回去燉些湯水給大人補補。」

  「上次我注意到大人的靴子有點舊了，連夜趕了一雙，也不知道大人喜不喜歡。」

  陳家一路上興奮不已，他一定會變得更強，到時候就可以和大人表白了。他也是剛剛知道，原來前輩竟然是女子。這簡直就像是上天給他的啟示，這就是他未來妻子的模樣。

  陳家摩拳擦掌，興致勃勃。

  他的月俸不算多，也不知道能給大人買些什麼樣的禮物。

  栓好馬，他便悄悄來到千燁的院子外。一臉笑容的抬頭，臉僵了僵。

  「偷看什麼呢？」來人輕拍他的肩膀，往裡面瞅了瞅，笑了。「嫉妒了吧？咱們總捕頭和千捕頭，可是一對兒。」

  「他們……成親了？」

  「啊，成親好幾年了，孩子都挺大了。就那個，你見過的……」

  陳家三步兩回頭，一顆少年心稀碎稀碎的。

  大人，嗚嗚嗚……咱們有緣無份，下輩子再見。

  上官明心親昵的給千燁理了理頭髮，「瘦了。」

  「沒瘦。」

  「剛剛那小子做什麼的？」

  千燁說：「大概腦筋不清楚了吧。我可說好了，你得給我換個搭檔，這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