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回 我果然是女主

  用惡臭來形容眼前的屍體，已經是最大的讚美了。因為時間久了，屍體早已經腐敗了不成樣子，連模樣都要辨不清楚了。

  眼前的屍體清晰可見是名男屍，千燁皺眉的看了一眼，便覺眼前一黑。上官明心冷靜的聲音已經在她耳邊響起，「無需查案，就不要看了。」

  查案時，自然要盯緊勘屍的步驟，力求找到一些新的線索。但如今，她只不過是好奇跟了進來，看看這小丫頭是如何勘屍的。只是，現在怕是自作孽啊！

  「大人，我難受。」她嬌聲說，拉扯著他的袖子輕輕搖晃著。

  確實，這屋子裡的味道委實是太過噁心了些。於是，上官明心並未鬆開捂著她雙眼的手指，拉起她的手臂，緩步向門外挪去。

  貝青青正全心全意的觀察著屍身，哪裡注意到其他情形。倒是仵作訝異的看了一眼，卻也並未生長。

  但千燁出門的那一剎那，正巧聽到：「秘處有潰爛，疑是……」

  「噗！」千燁忍耐不住，竟然笑了出來。這六扇門中倒也有不少的女捕快，不然是些風風火火的男人婆，要不便是那葷素不忌潑辣如同木倩兒那樣的性子。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遇到像這小丫頭這麼有趣的女子。剛才，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仵作抽氣的聲音，想必這丫頭定然是做了什麼驚人之舉吧！

  事實上，當千燁出門那時，貝青青正捏著男屍的男性仔仔細細的翻看呢！而且，還頗為淡然自若，渾然不覺自己是個小姑娘。

  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千燁總算是覺得胃裡舒服了許多。「大人，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藍藍的天，不暖不熱，雖有風，卻並不寒冷。

  上官明心鬆開抓著她袖子的手指，順勢握住了她的縴手，旁若無人的牽著。「現在，要去哪裡？」自從他將大部分的公文給了文書們處理後，他自己的時間可是越來越多了。以前總讓她陪在自己身邊，現在終於她可以想去哪裡，自己就陪著了。

  「這個時候，是賞紅葉的季節呢！」在等一段日子天氣冷了，山上的雪總是來得早一些，怕是自己可看不到那滿山紅葉的景致了。

  「紅葉嗎？」上官明心喃喃道，腦海中陡然想起了一個地方。「阿燁可喜歡泡溫泉？」

  「溫泉？」在山上時，後山有一個山洞中有一處隱秘的溫泉，她時常去泡澡。不然，她的身份若是同其他人一起沐浴，可是很容易便暴露的。而且，溫泉對身體極好，她那頭幼年時乾枯的頭髮，不就調理的烏黑亮麗嘛！「溫泉以前在山上時倒是常常去的，很是舒服。難道，大人有泡溫泉的好去處？」

  上官明心淡笑，「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那別院距離京城不遠，恰巧院中有溫泉，而且附近山上遍植楓樹，此時正是最美麗的時候。但現在還不是去的時候，除了要處理一些門內的事務，還需要派人去通知一下別院的下人們，讓他們好好做做準備。廚師也得帶著去，免得她不習慣別院中廚子們煮的飯菜。

  對於上官明心賣的這個關子，千燁可是恨得牙痒痒。心裡惦記著，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心中直念叨著，就告訴她一下又何妨嘛！

  上官明心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心思，卻白白的付諸東流了，千燁此人本就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唉~真是好生浪費，那一番好意啊！

  從停屍館出來後，上官明心牽著千燁的手，摩挲著帶著微微剝繭的手指，便來到了他的院落里的書房。平日裡，便是沒有公務的時候，他也喜歡來這裡。因為此處不僅安靜，而且還是全六扇門視野最開闊的地方。整個六扇門中，高聳的建築不少，而這書樓便也是其中的一座。

  自從明清的案子後，千燁已經有個把月的時間沒有接觸到任何命案了。上官明心體恤她，一向不將這種案子分派給她。千燁此先還覺得有些委屈，總覺得會讓大家瞧不起，但後來便也習慣了。她本就不是查案的那塊料，倒不如去做些別的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免得給大家添麻煩。

  一樓一般是作為處理公文的地方，二樓存放的都是些典籍同律法，而三樓便是一片休憩賞景的地方，而且還有幾架子的話本子和一些有趣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書籍。

  上官明心的愛好不多，其中下棋便是一項，只是千燁不善棋藝，無法讓他得償所願，只是偶爾會自己同自己下一盤，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自從千燁來此後，三樓便多了一張矮桌，同兩個靠墊。而房間裡，也鋪上了舒適的長毛地毯，偶爾千燁會脫下鞋子，光著腳在上面走上幾圈。

  在架子上翻找了一下，千燁取出了一本黃皮的小冊子，將將翻開來看了一眼，便啪地一聲合上了。

  上官明心正將淡茶倒入茶杯中，聽到異響，不覺看向這邊。

  千燁連忙笑著說：「沒事，就是剛剛飛過去一隻小蟲子。」好在上官明心聽完她說後，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茶壺上。如此，才讓千燁鬆了口氣。千燁不知，為何在這架子上竟然會有一本春宮冊子，而且比自己曾經被書肆老闆坑的那一本還要精美。難不成她家大人在沒人的時候，會偷偷看這種東西？不可能！她很快的便搖了搖頭，她家大人才不是那種人呢！只是……這看春宮冊子，好像也不代表就是壞人吧！

  此時，已經離開京城數月的君別意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上官，我留給你的東西可要好好利用起來啊！」不枉他搜集了那麼多的春宮冊子給他，這初哥就是麻煩些。

  千燁將手中的冊子重新放了回去，又陸陸續續翻開了旁邊的幾本，但都無一例外。這裡竟少說也有十幾本！而且，這繪畫精美，紙張也十分精緻，料想在世面上定然是價格不菲啊！

  思及上一次因為一本春宮冊子，就被好生訓誡了一番，千燁不覺扁了扁嘴。自己還偷偷搜集了這種東西，竟然還不准自己看，真是沒天理。

  「阿燁，過來喝杯熱茶吧！」

  聽到他的聲音，千燁連忙竟手中翻開來的冊子又塞了回去，隨便從下面的格子裡取了一本傳記。

  「找什麼，找了這麼久？」

  「沒什麼。」千燁連忙說，拿起茶杯攏在了手掌心。她發覺，他們兩人尋常的約會時光大約都是在這書樓中渡過的，真是堪稱宅男宅女中的戰鬥機啊！難不成她家大人一直待在這書樓里，本質上其實是死宅嗎？

  上官明心也沒有在意，便同她談了談一些瑣事。

  而此時的停屍館中，貝青青正一臉忐忑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生怕他給自己一個拒絕的答案。雖然她知道自己勘屍的手藝算是絕佳了，但萬一人家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仵作正整理著眼前的屍身，白布覆上後，周圍的惡臭味立即少了許多。「你的名字是貝青青？」

  貝青青連連點頭，一臉期待的問：「大人，我通過了嗎？」

  仵作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說呢？」

  「通，通過了。」她有些驚喜的大叫著。

  「嗯。以後，你便是六扇門中的正式一員了。」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真是有些厲害，一個小姑娘看到這樣可怖的屍身不僅不怕，而且還驗看的十分仔細。這樣的人才，只需要再稍加培養，他日便能獨當一面了。「你這勘屍的手藝是同什麼人學的？」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尋常家的女兒，誰會讓她去學習這等手藝啊！

  貝青青憨憨一笑，說：「我本來是想同我家附近的大夫學醫的，只是那大夫平常還幫縣衙里接一些勘屍的營生，久而久之的，我就看會了。今天勘屍，說實話還是第一次呢！」

  聽到她這樣一說，仵作可當真是訝異不已。這小丫頭，竟然有如此天分。「你，很好！」

  貝青青被這誇獎有些臉紅，若非她穿越前就是一名實習法醫了，現在也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丫頭了。不過，大概她真的就是吃這一行飯的！無論是多麼可怕的屍體，她除了嚴肅的心態外，竟然好不害怕。連她的同門師兄們都說，她是一個怪胎呢！

  「那現在……」貝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著自己的肚子，「可以給我吃飯嗎？我肚子好餓。」荷包里的錢，就夠買素餡包子的。她怕有別的用處，就沒有動，一直從早上到現在還滴米未進呢！

  仵作呆怔了下，笑道：「你隨我來。」

  從房間裡出來，門口處便擺了一隻熏籠。仵作在上面來來回回的跨過，又示意貝青青也這樣做。

  熏籠中的香氣她分辨不出來是什麼香，不濃烈很是清香，好像有一股子青草味兒。

  「這是什麼呀？」她好奇的問道。

  「屍體上有屍臭屍毒和種種邪穢的東西，這香能祛除你身上的意外，驅走那些髒東西。」常年接觸屍體，難免會染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若是這屍體攜帶這病毒，很有可能會致死。而這薰香，也是六扇門的仵作們多年來辛苦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