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我都招了

  提到窮這個字眼，上官明心就想冷哼。你哪裡是窮啊，分明是吝嗇。但是，她既然道歉了，自己也不想同她計較。只是這口氣，卻還是要出的。「不管，你把我送你的東西給了別人，我就要補償！」

  千燁微嘆，怎麼同小孩子一樣，於是就說：「好啊，你想要什麼補償。」

  上官明心自覺奸計得逞，卻還是板著臉說，「你應了我，等我想到了再說。」

  千燁想了想，他也翻不出個什麼花樣來，便點頭應下了。

  如此，才見上官明心容顏稍霽，自己也放了心來。

  「將人帶進來。」隨著上官明心一聲令下，沈離被押了進來。

  此刻，他還未醒酒，跌跌撞撞的，同往日裡俊逸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這一點卻怨不得別人，他本就喝了酒，又同嬌兒廝混了一番，這酒氣自然是發散不出去。本來他應該好好睡上一覺的，卻偏生不安分。

  「嘩！」沈離也押坐在一張椅背寬大，扶手也十分特殊的椅子上後，一盆冷水便迎面潑來。他正昏昏欲睡著，陡然被潑了一盆冷水，登時便怒：「哪個傢伙不想活了！」但話音卻屢有回音，讓不由得瞪大眼睛。

  四周的光線十分昏暗，牆面手有火把油燈，對面的大椅中坐著一名黑袍冷峻男子，他的懷裡分明是名容顏精緻的少年，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似是十分好奇。

  剎那間，沈離的的所有神智悉數回籠。連他醉酒時犯下的錯事，說過的話，也都記得清清楚楚，如此自然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了。「這裡，是六扇門？」

  上官明心冷聲道：「看來你還不算糊塗。」

  沈離眨了眨眼睛，逼走眼眶裡的水滴。「說罷，把我帶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上官明心靜靜看了他一會，方說：「我以為，你自己會清楚。」

  這下，沈離卻是笑了。「事實上，我並不清楚。」

  千燁暗道，這個人好厚的臉皮。明明他自己已經將罪行交代的一清二楚了，此刻來到這裡卻不承認了。

  「說罷，你是如何買兇/殺人，害了刑部侍郎汪道全和新科狀元明清的。」

  沈離微怔，這兩人果然是將自己同嫣然說的話給聽了去。也不知道嫣然此刻如何了，是不是被他們帶走了。想到她身上還中了那種藥，若是被別的男人碰了……沈離忍不住握緊拳頭，牙關咬的死緊。「不，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

  好像這句話已經成了慣例，不管有沒有犯罪，都要喊上一兩句冤枉才了事。

  千燁冷嗤，那日的六子也咬的很緊，至於最後為何鬆口了，她倒是不清楚。只是，後來據冷大哥所說，那日汪大人還是給他們留下了破案的信息。那冊話本子上的印痕其實不是無意間弄上去的，仔細觀察，發現那分明是個六字！看來那時汪大人的意識還算清醒，知道襲擊他的人是誰。六子是管理書房的小廝，自然能在香爐中添加別的東西了。而且，據他所說，為了讓汪大人在迷幻間將他當作是故去的汪夫人，他還特意套上了汪夫人的生前的衣袍。

  對於這個說辭，千燁打了個冷顫。憑藉六子那張臉，扮作女人真是難為他了啊！

  「事到如今，還打算狡辯嗎？」

  對於上官明心的逼問，沈離顯得很是從容淡定。「這位大人，既然沒有證據的話，你又何以定罪呢？」

  「哦？」上官明心挑了挑眉，冷笑了一聲。「莫非你認為，沒有了證據，六扇門便無法定罪了嗎？」

  旁邊的獄卒恰到好處的怪笑了幾聲，說：「咱們這六扇門裡可不管有沒有證據，只要你簽字畫押了，那這事兒可就了結了。」

  千燁暗想這該不是早就已經配合好的吧！不然，她家大人怎麼一說完，便立即有人接口呢！事實上也是如此，六扇門審問向來如此。威逼利誘一番，若對方死不鬆口的話，再上大刑。即便你不鬆口那又如何，取了你的指印畫押了就成。只是，在六扇門中，這冤假錯案發生的機率簡直低到可怕。就連對方拒不認罪，找不到證據，但事實上此人也確定了就是罪犯。所以，刑訊在這裡不過是一個手段而已。

  沈離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即便他的手中不止一條人命，但六扇門這種地方，又有哪個人不害怕！況且，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更是刺激著他，讓他幾乎發狂。「你屈打成招，就不怕聖上責罰嗎？！」

  上官明心冷笑，目露不屑說：「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值得聖上為你費心思。」

  「我……」沈離詞窮了，確實他除了頂著一個汪道全養子的身份，別人稱他一聲沈公子，便無其他了。他不曾考過科舉，不曾有過功名，僅僅是一屆平民而已。而如今汪道全已經死去，他就更加什麼都不是了。現在，他真正意識到，他是要死在這裡了。

  沈離面如死灰的表情讓上官明心很是滿意，不過隱約也是有著幾分失望的。他以為，憑藉沈離的心思，還能耍出什麼花樣，讓他這個夜晚過得不至於無聊一些。但是，這小子竟然全然被六扇門這三個字給嚇怕了。

  「真沒用。」千燁倒是替代他將這句話說了出口，上官明心拍了拍她的手背，也不知道從懷裡如何就找到了一包桂花糖塞在了她的手裡。

  真難為他將桂花糖貼身放著竟然沒有融化掉，千燁捻了一顆送入嘴裡，如此想到。

  「若是我全都招了，能不能……」

  「放你一命？」上官明心冷冷一笑，只覺沈離這句話好笑的很。「你覺得可能嗎？」即便他不是殺害汪道全同明清的兇手，但買兇殺害朝廷命官這一條，就已經足夠他死好幾次的了。

  沈離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委實可笑了些，更平白給別人增添了幾個笑料。「是啊，真是好笑的很……」這一刻，他忽然後悔了。是不是他當時並沒有費那些心思，如今他也就不會死了，沒準兒他還能和嫣然好好相處……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也無法挽回過去。

  「說罷，你為什麼要殺害汪道全？」至於明清，上官明心已經猜到了。沈離愛慕著汪嫣然，她不僅是嫁與明清為妻，更是同他琴瑟和鳴，夫妻之間感情十分和睦，甚至還懷有身孕。於是，他求之不得，嫉妒之下便命人將明清殺死。之所以認定他並不是兇手，是他多年的經驗。從沈離的話語中，以及他的行為上來看。況且，殺害明清，他並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原因有很多。」自知逃離不過死亡，沈離反而安靜了下來。他沒有歇斯底里，似乎是認命了一般。「我恨他將嫣然嫁給了明清，更痛恨我自己的膽怯，沒有想他提及此時。而且，他手中握有的名單，我也是想得到的。那份名單很重要，只要得到他，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竟然是想用那份名單去要挾名單上的那些官員嗎？千燁皺眉，這沈離腦筋不知道是好呢，還是愚蠢呢？怕是他打算要挾後，沒準就被對方給悄悄處理了呢！這沒有金剛鑽，還是別去攬那瓷器活。不自量力，說的就是他吧！

  「我本來沒有打算殺掉他。只想偷偷潛入書房裡，將那份名單偷到。可是，哪裡想到那一夜我正準備去，結果就看到六子穿著一件女子的衣袍從書房中悄悄的跑出去了。我驚訝之下，上前一探，他看似死去，但分明還有著細微的呼吸。於是，我便找人一狠心將他殺死，並偽裝了他猝死的現場。」

  「那是誰真正將他殺死的？」上官明心又問。

  沈離閉了閉眼睛，沉沉道：「是嬌兒的哥哥，他是一名大夫……那時，事態緊急，眼見著六子就要回來了。我便讓他將人殺死，自己則先行離去。」

  原來真的是大夫，怪不得會隨身攜帶銀針啊！不過，嬌兒這名字倒是有些眼熟。忽然，千燁瞪大眼睛，這嬌兒不就是那名美貌小丫鬟的名字嗎？只是，她的哥哥是大夫，她為什麼要來當丫鬟呢？

  「嬌兒又是誰？」

  「她，她算是我的一房小妾。」

  原來不是丫鬟啊！那為什麼穿著丫鬟的衣服，難道是……情趣！千燁因為這個猜測而打了個冷顫。情趣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

  「那明清也是被她的哥哥殺死的嗎？」

  「不，他並不是。他是被……半藏殺死的。」沈離想了想，終於將這個人的名字念了出來。

  到底是因為知道自己絕對會死，所以打算將一切都吐露出來嗎？上官明心暗忖，繼續不動聲色問道：「半藏又是誰？他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幾個月前在臨安認識的扶桑人，力氣很大，人也很豪爽。我有意同他們相識，當第一次遇到時，便請了他們吃飯，就這樣認識了。說起來，嬌兒也是在認識他們以後才結識的。」

  扶桑？上官明心莫名的皺了皺眉，這其中竟然還牽扯到了扶桑人，委實有些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