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回 非正常死亡

  最好是年紀適當，還單身。木倩兒想著，有哪家適齡的姑娘正缺個夫婿，又覺著這少年長得好，姑娘們肯定爭著搶著要。

  有人誇獎自己的師弟，千燁作為師兄也是很開心的。「當然啊，小一生的可是最好看的！」

  「原來他叫小一啊。那麼，他的本名是？」木倩兒眯著眼睛，在心裡思索。

  「辻天一。很有趣的名字吧！小時候的小一就很黏我，長大後也是。我一直照顧他長大，雖然相差一歲，但我總覺得像他……咳咳咳，爹。」誰讓小一小時候太可愛了，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會跟在她屁股後面喊她師兄。以至於千燁一度懷疑，會有人偷溜上山，把她的小師弟偷走了。

  「只是，他怎麼會大老遠的從扶桑過來？」木倩兒隨口問。

  「他說是來看我的。但我知道，他肯定還有別的事情。」千燁眉心皺了皺，思索。

  對於自己的師弟是青龍組組長這件事，千燁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辻天一不曾隱瞞過，也曾經邀請過她去那裡。只是，曾經被鮮血洗禮，到後來厭惡鮮血的她，並不想接觸到那些滿身血腥的人。是以，去過兩三次後，就不曾去過了。

  想到過去的事，千燁的眉頭不由蹙起。對於那些並不好的回憶，她真的不願意去想起。

  「原來如此，看起來，你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也太令人羨慕了。」木倩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親人，因為從她記事起，就已經被賣到別人家去了。而對於那些過去的事，她同樣不想去回憶。

  兩人出了市集後，便翻身下馬，一路疾馳很快就抵達了六扇門。

  到了停屍館後，正如木倩兒猜測的那樣。明清，果真不是死於自殺。

  「屍體的特徵確實為溺水，只是卻並非意外落水而忘。」仵作見兩人進來後，便將勘屍的結果告知。

  「你們來看這裡，一般在湖水等地溺水而亡的表現是，喉管中和肺部會殘留有泥沙或水草。這是因為生前呼吸的運動，將水中的泥沙和水草一柄吸入習慣或是喉管中。而這些，並不會在死者死後排出體內。而且，屍體的肺部有很嚴重的水腫，此為特徵之一。若是生前溺死，泥沙和水草只會殘留在死者的口腔中，而非肺部喉管。這一點，便斷定了死者並非是在死後被人拋屍。

  但是，溺亡的人，除卻這些外，還會有其他表現，即便是死於自殺。人在入水後，因為呼吸困難，精神緊張，便會慌忙掙扎，雙手亂抓。而水草和泥沙等物，便會嵌入死者的指甲縫中。但這具屍體奇怪的是，不僅指甲縫乾淨的很，而且手指上也很乾淨。但雙手卻是死死的攥緊，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一樣。而關於這一點，在脫去死者的衣物時，我便看到了。」仵作指著屍體的雙臂。那裡可以清晰的看到幾道瘀痕，形狀分明是人的手指/模樣。

  「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至於為什麼留下，一定是為了阻止死者掙扎，從而將他按入水中溺死。死者的身體算不上瘦弱，但兇手卻能輕而易舉的制住他。排除了兇手有幫手的可能性，可以證明兇手是一名力氣非常大的男人。明清手臂上的痕跡是一隻大手造成的，而且在他的喉嚨處，我發現了這個……」

  「也是指痕！」千燁驚叫道。

  在明清的喉嚨處，分明有著兩個清晰的指印，像是什麼人為了阻止他出聲，或是限制他的行動而緊緊的扼住了他的喉嚨。只是想必兇手自己的都不曉得，他本身力氣大這一點，卻是給本案造成了最大的線索。

  「看來是百密一疏啊。」木倩兒撇著嘴角，笑了一聲說道：「看得出來，這兇手極力想將這起案子偽裝成自殺。只是新手沒有注意自己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指在屍體上留下了如此清晰的痕跡。只是如今尚且不知，兇手是一個人，還是合夥作案。同死者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什麼仇怨，還是只是單純的雇兇殺人。」

  「最近死人的案子還真多啊！」仵作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說。「每天對著一張張的死人臉，我自己都快成死人了。」

  千燁瞥了他一眼，真的很想說上一聲：你的臉，似乎原本就是一張木訥的死人臉。不知為何，千燁忽然想到了曾經同她有過幾面之緣的一個人——原野遙。辻天一身邊的護衛，或是屬下，總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除了他回山上的時候，對自己也十分尊敬。像忠實的犬類守護在主人身後一般，忠誠的有些可怕呢！

  「對於這個案子，阿燁你有什麼看法？」木倩兒還是很熱心教導這位新進門的『後輩』。

  「哎？我嗎？」千燁一臉赧然，「我對這些東西並不太懂。」

  「沒關係的，儘管說出你的看法。」木倩兒鼓勵著她，笑眯眯的說。

  仵作在旁邊看到這情景，不禁摸著自己的下巴暗想。難道這臉蛋兒長得好看，受到的待遇也不同嗎？趙寧啊，趕緊看著你的媳婦，不然可就給這個臉白白的小子勾走了。

  正在陪自家寶貝兒子玩耍的趙寧莫名的覺得耳朵有點兒熱，「難道有人在惦記著我？肯定是倩兒啦！寧兒，你娘親正想念著爹爹，啊哈哈。」

  「呀呀。」小寶寶可不知道自家父親說著什麼，正抓著他的一縷頭髮玩的不亦樂乎。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明清被害的這個案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直覺這種東西，真的很不靠譜。因此，當千燁說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臉紅。

  「不單單你這麼覺得，我也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明清的背景很乾淨外，他還是汪道全的學生和女婿。我也有想過，他的死是不是受到了汪道全的影響。」

  她這樣一猜測倒是把千燁嚇了一跳，因為這同自己的猜測不盡相同。可能是明清似的這個時候太蹊蹺了，讓她不得不作此猜想。而且，真正殺害汪大人的兇手還沒有找到，放任他逍遙法外，心裡總是覺得無法安心。

  「好了，你就好好在這裡繼續陪著你的屍體。我和阿燁要去吃午飯了。阿燁，走了。」木倩兒說著，拽著千燁就出了門。

  木倩兒本人是十分豪爽的，只是有時候也是有些冷酷，畢竟這一點是六扇門大部分人的性格。整日裡同死人打交道，大約也是熱情不起來。有些時候不是故作冷漠，而是現實令人無奈。

  飯廳中，今日倒是比平日裡熱鬧了許多。除卻趙寧在家照顧孩子外，其他人都在。

  千燁照例在上官明心身邊坐下後，端起飯碗。早飯沒有吃，她真的快餓死了。

  「今天順利嗎？」上官明心給她夾菜時，無意間問。

  飯桌上很安靜，木倩兒自然聽到了他的聲音，不由看去。

  只見兩人親密無間，明明好不相同的臉孔，竟然有著一種微妙的融合感。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木倩兒因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驚悚了。

  「還行吧！大人，你說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案子呢？」害的她都不能出去了，唉~

  「這就是六扇門的責任。」上官明心安慰她拍了拍她的發頂，幸虧她將幞頭取下了，不然自己這一項喜好就要落空了。

  千燁對於上官明心的動作已經無力了，自己說了許多遍，但他總是不聽。難道自己的頭髮就這麼好摸嗎？為什麼她不覺得。

  在上官明心看來，那一頭柔滑的觸感簡直好極了。尤其是髮絲划過手心的感覺，滑滑的，帶著一種涼意。

  「早飯沒有吃，午飯多吃一點。已經給你備下冰鎮西瓜了，不要貪涼，少吃一些。」現在，上官明心越來越會照顧人，但也僅限於千燁而已。他甚至都覺得，若是將來他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一定會好好的寵愛她，一如現在自己對她一樣。

  對於已經想到婚後，但事實上成親這種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上官明心本人表示並不在意。「多吃一點，你最近都瘦了。」事實上，千燁有胖過嗎？好像，連上官明心本人都不確定。

  但對於『多吃一點』這句話，千燁顯然是十分滿意的。因為，她的動作已經代表了她的回答。「大人，好好粗啊……」滿嘴飯菜，含糊不清的吐字，兩腮滿滿的，像小動物一般。

  上官明心尤其喜歡看千燁吃東西，大約她的吃相未免粗魯了些，但卻很純真。只要看著她吃的滿足，自己便忍不住的想要餵食。

  周大夫抱著自己的飯碗，看著眼前正在秀恩愛的兩人，拿起筷子狠狠的插向了——一塊紅燒肉。果然像他這種孤家寡人，就應該要化悲憤為食量啊！吃啊，吃啊！他要努力的吃，沒有女人在身邊他才不在乎呢！他只要有自己的藥房，安安穩穩的讀那些醫書就好了。他真的不在意，真的！

  至於冷則先這邊，一如往常一樣，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飯碗上，宛若這才是人生中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