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回 夜深人家殺人時

  當初在樂城時，還是冷靜克制好大人，進京後又是冷漠嚴肅好上司，如今怎麼朝著二哈的方向進化了？就這黏人勁兒，讓人覺得和他的身份背景非常的不符合。

  不過嘛……千燁得意的想，她喜歡啊。八塊腹肌男子漢，私底下會和女朋友撒嬌賣萌，又會賺錢，雖然愛吃醋，也還算體貼，絕對可以擠進完美男友榜單了。沒想到她在現代沒遇到的好男人，一朝穿越竟給她碰上了。

  唉，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

  上官明心見她搖頭又晃腦，牙齒啃了啃她的指節。

  手指又癢又疼，千燁沒好氣的去敲他的背。

  男人順勢靠在她的肩頭，粘粘糊糊的撒嬌。

  千燁哭笑不得，這會兒要是讓他嚶嚶幾聲，他也做得出來。怎麼有人能這麼厚臉皮，為了討女朋友的注意力，什麼都不在乎的。

  「你就不問問我案子的事兒？」

  上官明心又去玩她的手指，不甚感興趣的說：「結案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其實案子裡還有許多疑點的。千燁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指，沒抽動，只能無奈道：「你今天是怎麼了？」

  要不要這麼幼稚啊，再這樣她真的要……咳咳咳，撲到後她總不要負責吧。如果是這樣，那還是算了吧。人生很美好，她暫時還沒有想要把自己套牢的想法。無奈有個瘋狂想結婚宣告主權的男友，有點心累啊。

  戀愛期間，談談情，說說愛，再玩一些有趣的遊戲難道不好嗎？一張薄薄的婚書，真的不能代表什麼的。年輕人啊，何必執著在這種事情上？

  千燁對現在這種只是親親抱抱的遊戲，感覺有點乏味了。年紀大了，就忍不住想要做一點羞羞的事。上輩子她早死都是個單純的小處女，難道這輩子非要嫁人才能享受？

  唉，有點慘啊。

  上官明心不喜歡她走神，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指。

  「呀，疼。」她這是手指，可不是木頭啊。千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說：「你要是想捏東西，外面有的是，何必針對我的手指。」

  以前她練習劍道，又長久居住在山上，一雙手糙的很。來大夏後，她一直都很認真的保養雙手。她如今的手又白又嫩，總算是像個女孩子樣了，多不容易。

  上官明心也不是什麼醋都吃的，他還在介意那個叫『小一』的男人。他們確立關係，也一直很親密，她稱呼他還是『大人』來，『大人』去的，一點都不親密。他都叫她阿燁，她就不能叫他一聲明心？

  「那些東西又不是我的。」

  千燁趁他鬆懈，飛快的抽回手指。「容我提醒你一句，這手指也不是你的。看到沒？長在我身上，特別好看。你想捏東西，叫人給你送塊兒石頭來，讓你好好捏個夠。」

  上官明心睨了她一眼，輕哼：「用得著我的時候倒是親密，這會兒就記不住了。」

  「我有嗎？」千燁裝傻充愣。她真的是深切的同情古人了，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相機攝影機的年代，除了書面證據，其他的東西可別想留住。看看，這不就讓她鑽空子了。

  上官明心一時詞窮，大概是沒料到千燁竟然如此的不要臉面。

  千燁興起，捏了捏自家大人的臉蛋。

  別說，可真滑。又白又嫩的，手感好極了。

  上官明心顯然被千燁嚇了一跳，僵在原地，半天沒反應。

  千燁樂不可支，細白的手指在他臉上戳來戳去。別說，可真好玩。

  正玩得高興，手指被抓住，男人臉黑沉沉，「好玩嗎？」

  「聽實話嗎？」千燁痞痞的說。

  「千燁！」上官明心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誰過分？」她才不認。「我就是捏捏臉，也沒做別的。總比有人跟狗似的，上來就咬人。」

  上官明心理虧，只能擠出幾個字：「我也不是故意的。」

  「有意的嘛。」千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懂。」

  「你……」不懂。

  上官明心對上她一張笑臉，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唉，愛上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大概就要接受她與眾不同的思想。

  「千燁……」

  「嗯？」

  男人傾身，飛快堵住她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

  清漣院中，氣氛忽然變得極其凝重。

  明清與黑暗中的來人毫不退讓的對視著，神情極其複雜。「你究竟是誰！」

  黑暗中的來人看身形分明是名男子，穿著一襲深色的衣袍，隱在一株桂花樹下，看不清面容。朦朦朧朧，看那髮飾分明是位年輕人的模樣。

  男子不語，明清悄悄後退了幾步。往常的這個時候，正是自己到書房中閱讀處理公文時，下人們心知不能打擾，便守護在門外。未曾想，今日剛剛進院，正要打開房門，便感到了身後不遠處有一道灼灼的視線。那人的目光是極冷的，讓明清的背脊泛上了一層刺骨的寒意。他想，他是否會認識這個人，才會讓他用如此憎恨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到底是……」

  一言不發的男子終於開口了，他說：「明清，你也許應該去死一次了。」

  這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溫柔，讓人不寒而慄。

  而明清卻分明覺得是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但細想卻又無從頭緒。

  「來人……」他張嘴，就欲大吼。

  然而，喉嚨卻突然讓人扼住，逼得他將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不好！他的身後竟也有人。

  此時，明清的心中忍不住漫上了一絲絕望的情緒。雙眼竟也有些發脹，雙唇顫抖著，似有無數的話想要說。明清第一次感覺離死亡這麼近，他的呼吸困難，喉間只能發出赫赫的聲音。

  是誰……究竟是誰！

  這時，聽到一陣腳步聲。黑暗中藏身的那個人，終於是緩慢走來，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明清雙目大睜，無法出聲的嘴唇蠕動著，隱約看得到唇形是說：「是你……」

  男子看著明清，表情不悲不喜，仿佛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一般。

  「勞駕了。」他說，卻是對著明清身後那名無名的男子。

  男子沉聲：「無妨，各取所需。」便挾持著明清朝院中的水池走去。

  晚上幽深的池水甚是可怖，仿佛從池水中伸出了無數隻的手，要將人拖進去永遠無法脫身。暗色的水面上，清晰印刻著自己的容顏。

  明清身體顫抖著，抗拒著，但身後的男子力氣極大，絞著他的雙臂，便將他的頭按入水中。入水時便是一陣冰冷，明清屏息掙扎著，水花順著他的髮絲飛濺。

  那人似乎是一陣不滿，猛地按著他的頭，將他牢牢的按入水中。明清無法呼吸，池水湧入他的鼻腔中，嗆咳的難受極了。

  不行，他不能死。他怎麼能死，他死了嫣然要怎麼辦！他不能死，他要揭露這個男人的暴行！

  他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這是生命的悲鳴，也是對生的渴望。

  然而，明清只是一介書生。

  作為百無一用是書生，他雖身材頎長，體態卻偏瘦弱，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他的手飛快的向後掙扎，好幾次都要抓到男人的腹部。

  男人嗤笑了聲，嘲弄：「你覺得自己掙扎有用嗎？不過是徒勞。」

  他不能放棄，不能放棄！明清瞠大眼睛，努力掙脫。

  男人仿佛聽到了明清心聲，不緊不慢道：「就算你能從這兒逃出去，又怎知我還沒有別的法子殺你？有人出錢買了你的性命，指名偽裝成意外。若不然，我便拿了刀，直接咔嚓了，倒也輕鬆。」

  為什麼要殺他，為什麼！

  男人搖了搖頭，一臉悲天憫人：「怪只怪，這世上有太多罪惡的人見不得別人的好，也見不得別人擁有的。你瞧瞧，在你人生最後一刻，還有一個肯與你說話的人，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你遇上我是幸運，又是不幸。不幸的是，我會拿走你的性命。幸運的是，今晚的月色……很美。只是可惜啊，你倒是沒機會欣賞這景色。不過無妨，我會幫你把這些美景記在腦海中，等待日後回憶。哦，對了。你心裡肯定在想，這個人說的都是狗屁，我都要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殺我。雖然你是一個死人，但我也有我的規矩，有些秘密哪怕是死人，也要守口如瓶。只能對你說抱歉了，這種事你到了陰曹地府後，再好好問問吧。希望，這世上有陰間。不然的話，你無處申訴，也是可憐。」

  他說著，手下的壓力卻越來越大，死死扼住明清，不許他掙扎。可他臉上卻帶著笑，輕鬆自在的笑。

  夜色孤寂，但在這個無人的院子中，竟實行著這等殺人的活計，當真可怕。

  不多時，明清再也無力掙扎，雙手垂下。黑衣男人緩緩鬆開手，站立在一旁。

  他看向一旁的男子，比了個手勢。

  男子探了探他的頸側，確實已經沒有了脈搏。「你比我想像中要多話。」

  說罷，才從懷裡取出一隻酒壺，將壺身傾倒，宛若是被誰無意中碰倒的一般。他鬆開手，任由手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男子滑入水中……

  「你這人倒也狠心。」男子說，並不期待著有誰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