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銀針刺穴

  「暗七。」男子低沉的聲音從窗口傳來。

  暗七背脊一寒，忙飛身下去，單膝跪在男子面前，沉聲道：「大人。」

  「你即可便去找冷則先，協助他處理這一次的案子。」

  「屬下明白。」

  「等等。」見暗七要離去，男子又叫住了他。踟躇了下，放才將手上的紫檀木盒遞到了他面前。「把這個交給千燁。」

  暗七小心的接過紫檀木盒，方才說道：「屬下一定不辱使命。」仿佛眼前的這只不起眼的紫檀木盒是什麼金貴的物件兒，讓他必須奉上自己的性命送達一般。

  男子交代完畢，方才滿意的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記得囑託冷則先，讓他們早一點回來。」

  正午的陽光刺眼的很，刺得人眼睛發痛。盯著那頭頂的艷陽，千燁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無奈的垂下。怕是，她當真已經無法恢復到那個平和的笑容。雖然，她一次都沒有擁有過單純的笑。左手撫上腰間的長刀，她幽幽嘆道：「青芙，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風，吹動了她腕間的金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宛如那把冰冷的長刀，永遠不會給她回應一般。黑曜石的熟練被陽光炙烤著發出了微微的燒灼，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卻是正好。千燁摩挲著青芙的刀柄，懷裡是懶洋洋的豆沙包，一雙鳳眸中已經滿是冰冷，一如那一日，她剛從船上下來的時候。也許，這才是她，這才是千燁啊。一個冷冰冰，連笑容都不會露出一絲暖意的人。

  天，愈發的熱了，而她的心卻愈見冰冷，好像處於寒冷的冬季里一般。誰能來溫暖她呢？不，沒有這樣的人。千燁只有她自己，她自己就已經是全部。

  六扇門中資料庫里瀰漫著的都是紙張和墨水的味道，空氣里有著一個略微古怪的味道，四周很是乾燥。高大的書架矗立在眼前，宛如高大的樹木，讓人如置身於森林中一般。

  當千燁推開這扇不起眼的大門時，看到眼前的情景，當真是有些震驚的。每一個部門都是擁有著自己的資料庫，但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例外的。可是，看到如此龐大的資料庫，她卻還是第一次。大約是現代同古代的不同，擁有了發達的科技，可以將數以萬計的資料僅僅是存儲在一張指甲蓋大小的磁片中。而且，一般超過一定年限的資料，都是會銷毀掉的。但眼前的資料如此之龐大，也只能因為落後的科技，只能賴以用人力書寫。

  「阿燁，你來了。」冷則先自一張書桌前抬起頭來，給她指了指眼前的一把椅子。「要坐一下嗎？」

  千燁輕輕的搖了搖頭，問道：「在這裡能找到什麼？」

  冷則先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的好奇，便說道：「一切任何你想要知道的。」聲音中滿是自豪，顯然他自己也是對這個地方喜愛的緊。

  視線掃向書架，大多都是些人名，也有的是地名。她隨意抽出一名，那上面記載的是一名朝廷的官員，包括他是幾歲開始讀書，什麼時候中了秀才，直到做官，連他的家庭親戚也都有著詳細的記錄。甚至是，連他什麼時候生病，什麼時候成婚，曾經是哪位女子有過好感，都有記載。

  「這些都是誰搜集的？」這樣精密的記錄，讓人不得不佩服。但湧上心頭的，便是毛骨悚然的感覺了。任誰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隱藏著這樣一雙眼睛，窺視著你日常的生活，怕是都不會淡定的。甚至，當你睡著後，這雙眼睛都始終盯著你。

  「怎麼？覺得害怕了？」不知何時，冷則先已經悄悄站在了她身後，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在這上面記載的，只有案底的人才會如此詳細。一般的人若是這般細緻的話，六扇門就太過可怕了。你手上這卷，翻到後面便會看到，此人為了外面的一個女人殺害了自己的妻子。這些之所以這樣的詳細，也是為了日後可以分析案情。若是有相關的案件，只需要來這裡查閱一下，也能得到不小的啟發。」

  「這又是諸葛神侯的傑作嗎？」千燁將冊子小心的放了回去，問道。

  「並不完全是。諸葛神侯只提到了一個簡單的概念，是六扇門這些年來了一點一點的總結經驗，逐漸發展成如今的呃模樣。有沒有你感興趣的人，要不要找來看看？」

  「如何找？」這樣龐大的書架，甚至還有地下室藏書的地方，哪裡是能輕易的找尋的到。

  「看到這裡的書案了嗎？你不要以為那只是用來供你翻閱資料的地方。你隨我來看看。」

  千燁跟在冷則先身後，見他從桌面上拿起一隻竹筒似的玩意兒，打開上面的蓋子，朝裡面說道：「六扇門千燁。」

  竟然是自己？正好奇間，便聽到一陣什麼物體滑動的聲音，之間那桌面竟凸起了一塊，掀開上面的蓋子，裡面赫然又是一隻竹筒。

  冷則先將竹筒打開，裡面是一本同方才看到的相差無幾，只是封面為白色的冊子。「打開來看看。」他說，將冊子遞給了她。

  千燁接過，打開來也不過僅僅書寫了兩頁。千燁，大夏江城人，旅居扶桑國。於大夏希平七年回歸故土……「真的是我哎！」雖然上面記述的內容不同，千燁還是有些驚訝的。「只是，為什麼是白色的封皮呢？」

  「這裡面的資料是依照顏色來區分的，最簡單的便是白色，而白色也是最乾淨的資料，所以所有人都是可以拿到觀看的。而你方才翻閱的那藍色的，是有過案底，如今已經被處決的。若是黑色，便證明此人犯案重大，且沒有被抓獲。」

  「原來如此。」這六扇門當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我要看我家大人的呢？」

  「這……」冷則先輕輕的搖了搖頭，「歷代總捕頭的資料，都不是咱們可以看得到的。」

  千燁想了想，也是。畢竟，那可是六扇門的核心人士，怎麼能被其他人輕易的查到呢！「對了，你在這裡可找到對本案有用的資料？」

  冷則先輕輕的搖了搖頭，略有無奈的說：「什麼都沒有才是讓人最懷疑的地方。同汪大人有過節的那些人的資料我已經查過了，但一無所獲。這些人，並不具備殺害汪大人的理由，況且也不像是能計劃的如此縝密案件的人。」

  「肯定是還有什麼地方被咱們遺漏了。」千燁冷靜的說。

  「太好了，你們還在！」

  兩人同時回頭，看向那生源處，卻見背光出分明站著一個人，那熟悉的衣袍和面容，正是——「周大夫？」

  匆忙而來的人正是周大夫，顧不得身上還穿著防護服，額上還有著些許的汗珠。

  「有新的發現了！」他一臉驚喜的說。

  「發現，什麼發現？」冷則先皺眉問道。

  「方才，我重新解剖過汪大人的屍體，有重要的發現！」

  「真的！」千燁亦然有些驚喜。「快說說看。」

  「我發現，汪大人的死因並非是男艮出的那枚長針。」

  「哦？那他的死因是……」

  「汪大人的死因是有人用針刺入他的百會穴，腦補遭到致命傷害，才是他的死因！我此前以為的那個死因，其實只是被誤導了而已，真正致死的是頭上的重創。我想，殺害汪大人的兇手……」

  「其實是兩個人！」千燁脫口而出，讓周大夫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確實如阿燁所說，兇手極有可能是兩個人。第一個兇手以長針刺入男艮，並沒有造成汪大人的死亡，而是讓他陷入了昏迷中。腦部隨之而來的重創，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這個案子，可是愈發的複雜了。」竟然連殺手都出現兩撥。冷則先又問：「那第一次的創傷並未是他的死因話，汪大人有沒有可能在這中途中醒過來？」

  「這一點還不曾得知。畢竟，若是兩名兇手同處一室的話，很有可能是另一名兇手離開後，另一名又給了汪大人致命的一擊。不過，若是第二名兇手在出現後，同第一名兇手離開的時間正好錯開的話，汪大人是有可能從昏迷中醒來的。」周大夫說完，又想到了什麼，不禁又補充了一句：「但凡都是有例外的，萬一汪大人醒來後留下了什麼的話。冷則先阿燁，你們還是可以去案發現場查一下的。」

  「看來汪大人還真是得罪了不少人啊！不然，怎麼派了兩撥人來殺他。」千燁聳了聳肩，說道：「還是咱們這種小角色命活的長一點啊。」

  冷則先不禁抬起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他要不要告訴她，這六扇門的捕快也一向是殺手門喜歡對付的目標。

  「除了這個，可還要其他發現？」

  「啊！」周大夫猛地一拍腦門，「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看起來，汪大人曾經確實是醒來過。我在屍體的脖頸處，發現了一處瘀痕。若非是屍體的頸側形成了屍斑，我還不成發覺那道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痕跡。我覺得，你們還是同我一起來看看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