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 密室殺人
2023-12-22 02:52:51 作者: 玖姑娘
進門時,看到的便是一間很是古樸的書房。正中央便是一張書案,後面則是兩張書架。屋中並無太多的擺設,僅有一盆叫不上名字的綠植,同花几上的一座紫銅香爐了。
而本案的死者,此刻正倒在書案上,似乎還維持著當時書寫的模樣。
千燁只看了那人一眼,便驚訝出聲:「汪大人?」
「怎麼?你不知道嗎?」冷則先很是訝異,不覺開口說。「看來倩兒還真是什麼都沒有同你說。」
沒錯,此次案子的死者,正是刑部侍郎汪道全。大約月前,此千燁還曾去參加過他家的喜宴,再見時竟是天人相隔,難免令人唏噓。
斂眉凝了屍體一眼,千燁長嘆一聲:「世事無常啊……」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說不定哪一天死神就找上門了。
「等你見的多了,就不會感嘆了。」冷則先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誡:「我去查看屍體,你看看現場是否有遺漏或是奇怪的線索。」
這麼理直氣壯的支使了人後,冷則先有一點心虛啊。千燁身份不同,那可是他家大人擺在心尖尖上的人。要是大人對他發難,他豈不慘了。
若是千燁知道冷則先的心聲,大約要翻上一個白眼,好不無奈了。
千燁如今的性別在六扇門幾乎無人知曉,但同上官明心之間的情意卻被眾人看在眼中。雖心中對這一對斷袖有些無奈,但看著兩人蜜裡調油的感情,旁人也不好干涉。只能心中安慰自己說,自家大人這麼多年來,終於是有人能接收了。
書房中並無打鬥爭執的痕跡,正是這和平才顯得詭異。千燁又看了看房梁的位置,也未有任何痕跡,再看汪道全的位置,他似乎是在書寫間忽然死去的,一切都詭異的讓人無從琢磨。
「是何人發現死者的?」
「是我。」沈離站出來說道。「適逢今日休沐,早起時分我並未在飯桌上見到父親,便以為他是如昨日說好的,外出訪友了。但正午過後不久,父親的有人便派人上門來說父親並未去那裡,問他是否忘記了約定。那時,我只覺十分奇怪。問了下人,只說父親昨夜一直在書房中,並未見過離開,這才推門而入的,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談及此,他不覺面露悲痛,一雙眼睛也隱隱有些發紅,雙拳更是握的死緊。
「那在你進來時,是否這裡便是這個樣子了?」千燁又問。
「是的。我闖進門時,上前一探父親已經沒有了呼吸,便趕忙跑出門去,差人去請了你們過來。」
「冷則先,你怎麼看?」門栓的損壞痕跡明顯是從外面用力推搡所致,這應該是沈離闖入後,弄出來的痕跡。但門窗卻並沒有任何蹤跡,那這兇手是如何離開的?
冷則先抬頭看她,眉宇間也有淡淡的疑惑。「一切問題還得待仵作驗屍後才能得出結果。沈公子,勞煩你差人將現場保護好,稍後我們會再派人過來。」
沈離點頭應下了,一臉悲憤道:「還請兩位儘快將案子解決了才是。小妹如今剛剛懷有身孕,我怕這件事對她打擊過大,便沒有差人去告訴她。但若是案子拖得久了,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會傳到她的耳朵里去。」
「這點你大可放心,六扇門不會將案子拖得太久。」冷則先說完後,便看向千燁:「如今,也只能暫且等仵作的驗屍結果出來後,再作打算了。」這樣完好的現場,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有見過幾次。但哪怕是偽裝的再好,也終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京城的天氣未免悶熱,連樹葉都懶懶的掛在枝頭,被太陽曬得有些發蔫。
沒有一絲風,枝頭的葉片未動,一切都是那樣的熱烈而難忍。走在太陽下,整個人便如放在一團烈火下,整個人都要被烤化了似的。
從書房出來後,天氣仍舊熱得很。
小廝奉了茶上來,三人在花廳坐下。
「沈公子,還有些細節需要您高知一二。」千燁呷了口茶,如是說。
沈離輕輕點頭道:「兩位大人儘管發問,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定然言無不盡。」相對於一張冷臉的冷則先,他更加喜歡對著這名美麗的少年。
「昨日,便也是九月十五日。這一日,汪大人都做了些什麼?」
「父親是一般是寅時起床的,待卯時三刻便坐上軟轎,趕往宮中。朝會後,是巳時,這時父親已經進門了。午飯大約是在午時,飯後父親同我談了一會兒話,其中有提到他明日要拜訪自己的友人,戶部的劉賢劉大人。然後,便午睡了片刻。午睡後,在園子裡餵了一會兒湖中的魚,去書房裡讀了一會兒書,便到了晚飯了。晚飯大約是在酉時,飯後父親便去了書房,一直到今日午後。」因為是昨日剛剛發生過的事,沈離記得還算清晰,但也有些細節的部分不大記得了。
「書房外可有值夜的小廝,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你且稍等,我這便……」
「老爺!老爺啊!」沈離話音未落,便有一名老年的男子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男子穿著件灰色袍子,質料還不錯,模樣看起來像是府中的管家。
老人跑到沈離面前,便抽抽搭搭說:「少爺,老奴方才趕回來,聽說老爺給人家害了。」
沈離看向老人,目光中有些不忍。「若同,爹他……已經去了。」沉痛的說出這個噩耗,便不忍去看這個跟在父親身邊多年了的老管家。
若同蒼老的面上閃過一絲悲愴,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竟是昏厥過去了。
「若同!」一把扶住老人昏倒的身體,沈離擔憂的大叫道:「若同,你怎麼了?!來人,快去請大夫!」
大夫來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將老人接走了。
沈離看著幾人離去的方向,目露擔憂,一臉焦急。
「不知這位是?」千燁問道。
「這是跟在我父親身邊自小的一位書童,現在是府中的管家,對我父親十分尊敬。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怕是……讓大人們見笑了,在下這便讓人去將昨夜的小廝叫來。」強自笑笑,命人去請人,沈離便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了。
不多時,便有名穿著灰藍衣袍的小廝走來。他年紀尚小,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看著堂上兩人,顯然有些膽怯。「大,大人們好,小的,小的六子。」
「昨夜,是你在書房外守夜嗎?」千燁一臉溫和的問。
六子見眼前的少年似乎同自己年紀相當,模樣好看,語氣也十分和藹,心裡倒是稍稍的鬆了一口氣。「昨夜是輪到小的守夜的。老爺在吃過晚飯後,就進了書房裡看書了。但一看就是一夜,小的也沒有太在意。老爺公務繁忙,忙到第二日也是常有的事。後來,小的同人換了班,便不知道了。」
「那這一夜,你可有感覺到任何異常的地方?」
六子仔細想了想,緩緩的搖了搖頭。「除了中途老爺要了一次茶水後,便沒有其他了。」
「行了,下去吧。叫這書房附近當值的護衛來。」
「大人,少爺。小的們便是昨夜當值的護衛。」上來六人,穿著府中的護衛服,模樣倒也年輕。
千燁收回了看向幾人的視線,便問道:「你們昨夜時,可有覺得書房這廂有什麼異常?儘管到來,此事於本案十分重要。」
「小的們也就看到六子去取了茶水,並無其他動向。不過,倒是好像有聽到老爺說話的聲音。屬下們見屋中並無其他人,便以為是老爺在朗誦詩詞。」這是汪道全的習慣,府中人盡皆知。
「那此事六子為何不知?」
「那時六子正好去取茶水了,大概沒有聽到,而且小的還有一事要言明。六子這小子慣於偷懶,沒準兒睡著了。小的們只在附近巡察,並不守在書房附近,因此有些事並不一定全部知曉。」
聽到他的話,千燁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好笑,點頭讓這幾人下去後,又將六子叫了上來。「適才聽人說了,你慣於偷懶。莫非昨夜,又睡著了?」
六子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直朝沈離磕頭。「少爺,小的不是故意睡著。」
「你——」沈離震怒,騰地一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若是昨夜父親的房中去了歹人,你睡著了又怎會知道!」
「咔嚓!」
伴隨著沈離的這一聲大吼,一道閃電划過,滂沱大雨,說下就下,毫無預兆的砸了下來。
風夾著雨水,落在門口的石板上,飛快的陰開來,成了一朵朵暗色的花。
雨酒香瓢潑一樣,噼里啪啦的,一丈之外朦朦朧朧的,竟是看不清人影。天地之間拉起了一道雨幕,風吹動這雨幕、如煙、如霧,宛若有一隻手輕柔的撩動著那層朦朧的細紗。
而沈離的聲音也被大雨掩蓋了下來,只有一張憤怒的表情,蒼白的面色。
千燁默不作聲的看著他憤怒的喘息,耳邊聽著六子一聲聲的求饒,竟覺得無比厭煩。
「行了!」冷則先一聲大吼,止住了六子的啼哭。「昨日你是什麼時候睡去的?」
六子眨著一雙通紅的兔子眼,細細的想了想,才不確定的說道:「好像是亥時末。但小的中途有醒過來,還朝屋子裡喊過話呢!那時,老爺也是有答應的。」
「那你可知道,那時是什麼時辰?」
「應該是丑時了,因為天色已經不那麼暗了。而且小的有聽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是每日趕去朱雀大街做生意的人穿過外面的大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