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約會

  「大人嚴重了，都是分內之事，況且大人也是為了找出兇手，妾身自然不會什麼話好說的。怯生生身體有些不適，便先行告退了，願大人早日破案，也讓妾身得以心安，我家老爺也早日入土才是。」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本捕會儘快破案的。」

  「嘖嘖。」

  上官明心剛剛站定，便聽旁邊有人發出了異樣的聲響，不覺皺眉。「千燁，你在做什麼？」

  帷帽下的臉滿是促狹，千燁小心的湊了過來，貼在上官明心的耳畔說道：「沒想到大人您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啊！」

  上官明心一愣，「你說什麼？」

  「屬下懂得，大人不必說了。」千燁嘿嘿一笑，暗道：還當是個不近女色的，這不對著人家貌美的夫人也是很溫柔嘛！

  上官明心不解，也不好追問，只隨口說了句：「莫名其妙。」

  千燁沿著桂花樹的四周隨意看著，腳下的木屐踩在草地上，軟軟的，舒服的像踩在一塊柔軟的地毯上。若非現在這地方不適合，她真想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

  「有錢人啊！」

  這樣大的院子，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買下來呢！千燁暗想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況且她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也有些滲人得慌。

  「怎麼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思來想去也沒有個結果，索性便放棄了。

  此刻，六扇門中，豆沙包正頑強的揮舞著自己的小爪子，抓撓著院門。

  「呲啦呲啦——」一聲聲的，聽著附近牆頭上的暗衛們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心道：大人您快些回來把這小東西給帶走吧！

  只等這來人將屍體和酒罈帶走了便是了，上官明心倒有些無事可做了。再看千燁那邊，正百般無聊的蹲在地上，揪著草葉玩兒呢！

  真是孩子心性！暗自搖頭，無奈一笑，便抬步走了過去。「可是無聊了？」

  千燁蔫蔫的點了點頭，說：「大人明明說帶屬下出去玩的，結果走著走著，又走到了殺人現場。」

  「好了，一會兒咱們就出去了。」上官明心眼眸里一派溫柔，正待摸上她的發頂，卻看到她戴了一頂帷帽，不禁訕訕的收回了手指。

  「大人，你說這王武春會不會真的是很倒霉的，不小心被人給毒死的啊？」按理說，這罈子酒在地下埋了這麼長時間，沒準兒就是前人埋下的。他不小心給喝了，然後就中毒了，不是倒霉是什麼。

  「這可說不好。現在也不排除有人刻意為之，一切還得慢慢再看才是。」

  「是嘛。」千燁撇了撇嘴角，眼眸忽然注意到了翻起的土塊上。「大人，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地方奇怪的？」

  上官明心不解道：「哪裡？」

  「大人，你來看看，這兩根草葉有什麼不同之處？」千燁舉著兩根同樣顏色的嫩草，問道。

  「一根粗壯些，也比較長，一根比較細，顏色也比較淺。」

  「這一根呢，我是在那邊拔下的。而這一根，大人也看見了，屬下是從桂花樹的土塊里找到的。按理說來，同一塊土地上，並不會有這麼大的差別才是。大人認為，這一點不奇怪嗎？」

  「若說起來，確實如此。」

  「而且大人來看看這裡。」

  桂花樹四周基本都已經被挖開了，只留有一塊地方，還同桂花樹相連著。青翠的草地到了這裡，卻並不如附近的茂密，略微有些稀疏，站在迴廊上一看，便會發覺此處的顏色同周遭也不大一樣。

  上官明心僅僅看了幾眼，便清楚了。「這片草地顯然在之前有人動過，許是怕露出破綻來，故而重新種下了草籽。但是，因為草葉根系發達，往往初春時節，靠著地下的根系勃發出嫩綠。而草籽，需要適宜的溫度和水分才能發芽，故而會同四周的草叢呈現出不同的狀態來。不過，前段日子雨水豐沛，草葉長勢良好，若非仔細去看，定然無法察覺。」

  「大人，屬下很厲害吧！」千燁腆著臉，笑著問道。

  見她一臉邀功的神色，上官明心不覺輕笑著取下了她頭頂的帷帽，狠狠的用大手揉了幾下她的頭髮，方才滿意的笑了。

  千燁還當是有什麼獎勵呢！哪曾想對方竟然弄亂了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頭髮，只覺鬱悶不已，扁了扁嘴理了理自己的碎發，說道：「大人真是壞心的很，就知道欺負屬下！屬下好不容易弄好的頭髮，都被大人給弄散了。」

  上官明心也知她的頭髮卻是長得很，平日裡梳理起來自是不易，在看看她亂蓬蓬的髮絲，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於是，招了招手，喚千燁過來說：「你坐到那裡去，我幫你整理一下。」

  這裡又沒有鏡子，她的手又笨得很，若是這樣頂著一頭亂髮出去，還真有些不情願。於是，當上官明心開口後，自然是十分情願的應下了。

  千燁的一頭秀髮烏黑亮麗，乃是這些年來努力的成果。剛到山上那會兒，她頂著一頭枯黃的小嫩毛，襯著乾瘦乾瘦的臉蛋兒身子，像極了山間的野猴兒。後來，便痛下決心，好好養護自己的一頭秀髮。這山上有兩眼泉水，一眼活泉用來飲水之用，一眼乃是一處火山溫泉。她日日都飲用活泉水，並用泉水來洗髮，兼之常常泡一泡那溫泉，這久而久之的一頭黃髮也漸漸的變得濃郁烏黑了，就連她的一身肌膚也是吹彈可破，白皙的很。為此，可讓她頭疼了好久，生怕自己這模樣落入有心人眼裡，成了靶子。這不，後來才下山幾次，就勞人惦記上了。這貴族家裡豢養孌童之事並不罕見，她可是差點兒好幾次被人家抓進去呢！後來，憑藉著一身劍術闖出了些名堂，倒也沒有幾人敢惹了。

  上官明心將她發上的髮帶拆下，頃刻間，那瀑布似的長髮便披散下來，落在兩人的肩上，身上。長發逶迤了一地，遠看去，紅衣的少女真的嫵媚絕倫。細細的撫摸著那長發，小心的以指當梳，一點一點的整理著那頭他生怕扯斷一根的髮絲。

  當六扇門裡派人來收拾屍體和證物時，便看見黑衣男子正滿目溫柔的為紅衣少年梳著發，當下恨不得自插雙目，躲得遠遠的。

  但來人的聲音哪裡能躲得過上官明心，只道：「快些將這裡收拾了。」便給髮絲纏上了髮帶，滿意的端詳了一陣子，才對千燁說：「好了。」

  旁邊這些人眼觀鼻鼻觀心的，尤其看兩人不遠處便是七竅流血的王武春，更是齊齊驚悚了一下。你說說，這談情說愛的，挑哪個地方不好，愣是在人家死人身邊兒！

  不過，這六扇門裡又有哪個正常了，大夥們也不是心裡說說罷了。

  看著眾人將王武春的屍身收殮好了，又將地上的酒罐荷葉封泥等東西全部整理好，上官明心才引著千燁出了王府。

  回眸看著王府高大的門楣，也暗嘆一聲這王武春真是倒霉啊！這新家才剛剛住了一日，就遇上這種事。千燁收回了目光，跟在上官明心身後，小聲問道：「大人，咱們去哪兒啊？」

  上官明心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中午了，便說道：「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千燁心裡歡呼了聲，又忙追問道：「大人，是你請客吧！」

  沒見過這麼摳門的！上官明心暗忖。

  大約是從上官明心的眼裡看出來了些什麼，千燁忙說：「大人，您也知道屬下很窮啊！看看咱，連件衣服可都捨不得買呢！」

  上官明心一想，卻也是。這些人，哪個不比她的衣服多，更別說她還是個女子呢！「回去後，我會找人給你做些衣服。」

  千燁正暗自開心著，緊接著又聽：「省的出去丟了六扇門的臉。」登時，喜悅的臉就拉了下來。

  「回去後，這扶桑的衣服莫要再穿了。」穿的這般招搖，是想給誰看啊！上官明心忿忿的想到。

  「屬下明白的。」好歹她也是國家的公務員啊，穿著他國的民族服裝，是想怎麼樣啊！「大人，咱們快去吃飯吧，屬下的肚子早就餓了呢！」說罷，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那肚子也應景，「咕嚕！」叫聲，讓千燁好沒面子。

  「走了，吃飯去。免得讓人說我上官明心苛責自己的屬下，讓她餓著肚子。」調笑了聲，上官明心率先走了出去。

  「大人，你對屬下最好了！」呵呵笑著，千燁連忙小跑追了上去。

  一路上，二人倒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站在一家宏偉的酒樓前，上官明心停下了腳步。

  看著這酒樓的規模，千燁有些怯怯的跟在上官明心身後。幸虧是她家大人請客，不然她肯定是要荷包大失血的。

  「找個清靜的雅間。」一進來，上官明心便對掌柜的說。

  掌柜的倒是覺得上官明心的面容有些熟悉，但若細細去想，又沒有個頭緒。這京城裡皇親貴胄多的事兒，沒準兒就碰著一個，這小心著應付，肯定是沒有錯的。

  「好嘞，小的這便給客倌準備著！」

  「六子，帶兩位客倌去樓上的素菊軒。」

  作為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掌柜的眼睛可是火眼金睛啊，不然也不會在京城長久不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