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又叫我擔心

  「去叫大福來我的房間裡，倩兒你也過來！」

  木倩兒不明所以，卻也只能跟上去。被留在原地的趙寧好不嫉妒，直對守門的人說：「看吧，大人自從有了新歡後，就不再喜歡我了。」

  守門的大哥眼觀鼻鼻觀心，愣是沒有分給趙寧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這些話也虧是對著自己人說的，要是給外面的人聽去了，沒準兒又傳出什麼他們總捕頭有斷袖之癖的傳言呢！

  趙寧在這兒說了半天，也沒有個人搭理他，自覺無趣，便也甩了甩袖子，忿忿的進門去了。

  晨間的涼意還沒有散去，市集上熱熱鬧鬧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高亢的叫賣聲。

  然，卻有幾個人匆匆朝衙門裡跑去，擂響了門口的大鼓。

  「咚咚！」幾聲，褐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了一名穿著藍色衣袍的衙役。看到眼前站著的一臉汗水，明顯是哪家的下人的男子，不禁奇道：「可是有事？」

  那小廝模樣的男子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只是說著：「快去！快去！我們家老爺給人毒死了！」

  「什麼？！」衙役驚呼道，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稍稍沉吟了一下，便道：「你且等等，告知你府邸的位置，我稍後便會請人過去。」

  男子不解道：「和不現在就去？」

  衙役苦笑了聲說：「你們是剛剛搬到京城來的吧？」

  小廝一驚，大呼：「你怎麼知道？」

  衙役抿唇輕笑道：「這京城誰不知道啊，這斷案一事可是要請示刑部或是六扇門的！咱們這京城裡的衙門，可不是個擺設。你說說這天子腳下，皇親貴胄，高官大將的哪個是咱們能惹得起的。咱們啊，也就抓抓這小偷，管管平頭老百姓了。像這種案子若是小了，咱們便自己估摸著處理了。若是大了，尤其是這死了人的案子，可就得交給六扇門了。不過你放心，六扇門人家可是厲害的人，保准用不了多久就給把案子破了。」

  小廝額上的汗水被微風一吹，也冷了，此刻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原來是六扇門啊！」

  他這平頭百姓的，可也聽過這六扇門的威名，據說可是了不起啊！自本朝初始，不知是何人建立了六扇門，有人說它是朝廷的鷹犬，也有人將這裡傳的神乎其神，據說連那鬼魂們都知曉了，夜晚徘徊在六扇門的門後，祈求幫助找到害死自己的兇手呢！這樣想來，不覺害怕不已，哆哆嗦嗦的將府門的地址說與，便踏著步子，有些恍惚的回去了。

  進門時，便見有人匆忙對他說道：「你怎麼才回來？這衙門裡的來人呢？」

  小廝不語，那人也不惱，匆匆將他拉進門去，就進了花廳。「管家，他回來了。」

  管家王元一臉悲傷，此刻見到他連忙問道：「這衙門裡的人呢，怎麼沒有來？」

  「衙門裡說了，要等六扇門的人過來，叫咱們不要隨意挪動老爺的身子，也不要動現場的任何東西。」

  「六扇門！」王元一驚，隨即便喃喃自語說：「有了六扇門，定然知道老爺是如何被人給害死的！」

  院子裡的冬青樹勃發了新芽，嫩生生的，頂著幾枚閃亮的露珠，在微風中輕輕顫抖著。

  「倩兒，你去給她把衣服換下來。」一進門，上官明心便開口道。

  木倩兒怔怔的看著上官明心將千燁輕輕放在床榻上，許久才反應過來。

  「她的衣服在這裡。」上官明心從衣櫃裡取出了乾淨的裡衣，遞給了木倩兒，便走出了裡間。方才他便發現了，一路上，她的衣服已經被冷汗給浸濕了。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出發前他見她精神很好，似乎是已經恢復了，卻不想這一路上她都是硬撐著。而且更加懊悔的是，自己竟然不曾有一次發現。若是，早早發現，也不會讓她昏倒了。

  「啊！」屋子裡，聽到木倩兒驚叫了一聲。

  上官明心一驚，忙大步走了進去，「怎麼了？」

  「她——」木倩兒指著千燁大敞的衣襟，一臉驚慌。「她竟是個女子。」

  「無妨，本官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不暫且不要說給其他聽，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木倩兒也是個心思通透的，這麼一細細思量，大約便知道了上官明心的意思。想到最近聽到的傳聞，說大人同一名少年走的很近，不覺露出了一絲曖昧的笑容來。看起來，他們大人可是開竅了啊！

  周大夫正在藥房裡精心烹煮著一鍋藥草，就給人挎上藥箱，匆匆忙忙的趕來了。尤其傳話的那人聽說是上官明心親自要求的，便以為是總捕頭在外負傷，不覺擔憂不已。

  但周大夫被人一路提著匆匆趕來的時候，一口氣都險些沒有上來。「什麼時候，大伙兒的輕功都這麼厲害了。」說著，便給人一把推進了門去。

  「大人，您沒事吧？」看著上官明心不像是有事的模樣，周大夫還是擔憂的問。

  「本捕無礙，你去看看千燁，她在沈家的時候中了曼陀羅花的毒。」

  周大夫一驚，這不過去了一趟沈家，怎麼就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匆忙便趕了進去。

  床榻上，千燁一臉蒼白，額上是顆顆細密的冷汗，一張唇也白的沒有半分血色，眼底可見淡淡的青黑。

  周大夫坐在床榻一邊，執起她的手腕，便細細把起脈來。期間，神情幾經變化，看的一旁的上官明心擔憂不已。「大人，只不過是餘毒未清罷了。屬下給阿燁配一些解毒的湯藥，喝上幾劑就會好的。這些日子注意多加休息，切記勞心勞神。」

  上官明心在一旁細心記下，就見周大夫一臉為難的看著自己，不覺皺眉：「可還有什麼不妥？」

  周大夫看了看上官明心，又想到了適才在外面看到離開的木倩兒，才一臉猶豫的說：「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燁的身份了？」

  「嗯，知道了。不過她不願以女子的身份入六扇門，本捕便暫且依了她。」

  周大夫可是注意到了這『暫且』二字，便知大人對此事定然還另有打算，便撫摸著下巴笑道：「大人，既然如此，屬下還有一事要告知於您。屬下發覺阿燁的身子大約是早年沒有好好調養，以致於這些年來傷了根本。再加上她的體質天性寒涼，便是到了夏日身子也暖和不起來。」

  上官明心想想，千燁的身子似乎都是冰冰涼涼的，便問道：「這於她的身體可有害處？」

  周大夫笑笑，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害處嘛，倒是有也沒有。只是為了她未來的夫婿擔憂罷了，她這樣的身子可不好生養呢！便是懷了身孕，將來生產也十分艱險呢！」

  果見上官明心臉色先是一白，旋即又是一紅，心中可是竊笑不已。「若是現在好好調養的話，便能改善體質。當然，在這之前還是不要發生親密之事，免得於身體無益。」

  周大夫縮了縮肩膀，暗自竊笑。他家大人啊，還真是純情啊！這才聽到這種事，便紅了臉，這若是他日坦誠相對，還不要大噴鼻血啊！周大夫不知，就在沈府時，上官明心確實是流了鼻血。

  「好了，你快去開方子煮藥吧！」

  「是，屬下告退。」

  「這件事切莫告訴其他人，你可明白！」

  「屬下知道的！」這種有趣的是，自然是要自己一個人揣著暗自開心了。光是想到他們以為大人有斷袖之癖的表情，就覺得開心不已。果然啊，他這個人就是喜歡看大夥們的笑話啊！

  待周大夫同木倩兒離開後，上官明心才小心的坐下，憐惜的取出帕子給少女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尤其是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不覺怒從心來。「真是個不省心的小東西！」狠狠的掐了掐她的臉蛋兒，看到一點點的緋色，才滿意的抿了抿嘴角。

  而此刻，被人丟在外面的豆沙包，正一路循著千燁的氣味，在院子裡瞎晃悠呢！

  千燁昏了半個時辰後，便醒來了。而等待著她的，除了上官明心的一張冷臉，便是一碗濃郁的幾乎同鍋底一個顏色的湯藥。

  看著上官明心一副你是想自己喝，還是本捕找人灌你喝下去的表情。千燁還是明智的選擇了後者，雖然這藥汁苦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看著少女可憐巴巴的喝完了湯藥，眼角閃動著淚珠的小模樣，上官明心便覺得心情大好。「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還硬撐著，你要是死在半路上，本捕還得給你收屍呢！」

  那惡狠狠的模樣，硬是讓千燁怯怯的閉了閉眼，生怕上官明心一個憤怒一腳踹過來。「大人，屬下以後不敢了。」

  「你最好是不敢了！」上官明心冷冷道。「趕快休息，本捕在這兒看著你！」

  「可是，」千燁有些為難的說，「屬下現在不困啊！這幾天待在沈家，在路上，屬下都要無聊死了。現在大人又讓屬下睡覺，屬下真的做不到嘛！」

  「你——」每每都要被她氣上一氣，上官明心竟怒笑出聲。「好啊，不睡覺就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