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他知道

  「大人，早膳已經準備好了，要送到您的房間裡嗎？」見他出門，趙傑不禁問道。

  上官明心皺眉，反是問道：「千燁呢？」

  「『他』啊？」趙傑仔細窺了下上官明心的臉色，見他一臉冷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如實回道：「屬下已經將飯菜給送過去了，看起來『他』吃的很是香甜。」

  這句話後，上官明心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感情，昨夜就只有他一個人患得患失，隔壁的丫頭像個沒事人似的，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和她養的那隻笨狗兒一樣！

  「將飯菜送進來吧！等吃飯後，將其他人一併叫到我房裡來。」

  門板在趙傑眼前合上，險些夾斷了他的鼻樑。大人這是怎麼了？心中暗忖，卻並沒有料到他們偉大的總捕頭大人的失常是同隔壁那個正快樂享用著飯菜的少女有關。

  「這沈府的飯菜煮的還真是好吃啊！」拍了拍肚皮，千燁眯了眯眼睛，開心的說道。「不過吃飽了，倒有些想要吃點心呢！」

  不知是哪個人說過，女人一向都有兩個胃，一個用來裝食物，一個用來裝甜點的。在京城裡的時候，她就沒出過這六扇門的大門。在樂城時，她那每個月十兩的俸銀自然是捨不得用的，哪裡有心思去買點心來吃。後來有了錢了，卻沒地兒去花了，整日裡關在那書樓里，哪裡有時間了。若非這次隨著大人來此，怕是她還窩在書樓的某個交流里發霉呢！

  這沈府的飯菜煮的好吃，不若一會兒讓他們也準備些點心吧！啊，這不用花錢的點心肯定很好吃呢！

  正歡樂的想著，忽然聽門外有人敲門。她連忙起身，拉開了房門。「趙傑，有事嗎？」

  「大人說讓大伙兒吃完飯後去大人屋裡，看起來是要商討這案子。」趙傑轉達完，便去通知其他人了。

  而對於昨夜她同上官明心之間發生過的小小摩擦，一覺醒來後，她基本已經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了。

  「大人，我進來了？」

  上官明心忽聽門外傳來一道偏少年音色的語調，除卻千燁也沒有旁人了。順手抓過桌邊的一隻茶杯，他冷聲道：「進來！」

  千燁進門看到上官明心分明還沒有吃完飯的模樣，不覺有些愧疚。「大人，您繼續吃飯吧，屬下不打擾您了。」

  「不用了。」上官明心呷了口冷茶，指了指一旁的飯菜。「撤下去吧，我吃飽了。」

  這些尋常都是趙傑等人來做的，千燁聽他吩咐自己，一時間有些委屈。隨即便也釋然了，自己本來就是他的屬下，又矯情個什麼勁兒。

  若是上官明心能知道自己不過是小小的撒氣下，竟惹得千燁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給拉得更遠了，不知道會不會追悔莫及啊！

  當千燁將桌面清理乾淨，給茶壺裡續上了熱水時，趙傑同眾人已經一齊趕來了。

  眾人表情各異，看著千燁忙裡往外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想：怪不得門裡的人說大人的相好的是千燁呢！看看大人對『他』那寵愛的勁兒，『他』這賢惠的模樣，就算說沒有什麼曖昧，別人也不敢相信吶！

  「昨夜我同千燁去探了探這沈府的各個房間，看到了些不同的情景。這沈府的家人苟合在一起，就算是兄妹之間也有首尾。」

  上官明心這番話說的委婉，但在座的是什麼人，哪裡聽不出這其中的門門道道來。

  「嗬！別看著沈家在江湖上頗有威望的模樣，沒想到內里竟是這般。這高門望族，當真是藏污納垢的好地方啊！」這人容貌普通，卻是此行的仵作。別看貌不驚人，可手下的功夫卻十分的厲害。千燁曾有幸吃過這人烹製的烤兔子，但當知道了他是什麼身份，以及那把用來剖肉的刀後，便再也不提此事了。

  「如此來，這案子可就愈發的撲簌迷離了。不過，大人的話也提醒了屬下。先前懷疑這楊氏是因為不守婦道，才被殺掉的。如今看這情況，倒十有八九像是真的。若是能知道楊氏的姦夫，那麼這案子便也有些眉目了。」趙傑抬了抬嘴角，說道。

  「這一點我已經去查探過了。楊氏的身邊有四名隨身伺候的大丫鬟，對於自家主子的事自然是比別人清楚的。」說話的人乃是一名身形彪悍的大漢，高高的個子，塊壘的肌肉，雙拳可是十分有力。但別看他生的一副粗魯的模樣，為人卻十分細心。因此，一些精細的事兒都是交給他去處理的。「那幾個小丫鬟起先還不說，不過屬下用了些藥，有稍稍的用了點計謀，才從她們的口中套出話來。這四名小丫鬟都說曾經在半夜的時候聽到楊氏的房間裡有響動，起先以為是沈宗文夜半回來了，到後來發現並不是。在這件事上，楊氏也曾警告過她們，她們都是簽了死契的，隨便主人打殺，自然是對楊氏害怕的緊。

  小丫鬟們也說過，楊氏同沈宗文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同房過了。楊氏是沈宗文的沈洋做主幫忙娶進門來的，卻並非是沈宗文喜歡的女子。在這之前，沈宗文有一青梅竹馬，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在楊氏同他成婚前就死了。大約是心灰意冷了，沈宗文才應下了這門親事。」

  「那麼，照這麼說來，這楊氏確實是同其他人通姦了？」趙傑不由問道。

  「看起來是這樣，但丫鬟們說那人好像會些功夫，所以她們不曾看到過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但也有的小丫鬟說，她們是近幾個月才發覺這件事的，早前每到夜裡都睡的很沉，所以不清楚發生過什麼。」

  「啊！」千燁忽然站起身來，目光灼灼。「她們一定是被下藥了！」

  「阿燁所言極是。屬下仔細詢問了她們的症狀，發覺確實是有人給她們下了迷藥，不然在清晨醒來時，也不會覺得腦袋裡脹脹的，好像沒有睡飽一樣。」

  「這麼說起來，這個姦夫同楊氏之間一開始可能是遮著藏著，到最近才開始漸漸膽大了起來。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他們如此呢？」摸著自己沒有半根毛的下巴，千燁皺眉道。

  「這就只能問那姦夫，或是楊氏了。」趙傑在一旁打趣道，惹得千燁怒嗔了他一眼。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趙傑偷偷的摸了摸胸口。暗道這千燁果真厲害，自己分明是喜愛女子的，但看到她的眼睛，竟也有心動的感覺。

  千燁沉吟道：「你們覺得這件事沈老太爺到底知道嗎？」

  「我覺得他大抵是清楚的。」大漢一臉贊同，眯著眼睛說。

  「我也覺得。」千燁頓了頓，說：「這沈府雖大，可畢竟是他的家，家裡發生什麼事，他怎麼能不清楚呢！」忽然，她臉色一變，低聲喃喃道：「那麼沈殤定然也是知曉了。」

  「沈殤？他知道了什麼？」趙傑問道。

  上官明心睇了她一眼，才說：「沈殤的院落隔壁便是沈玫的閨房。」

  「哦——」眾人臉上閃過一絲瞭然。

  仵作一臉曖昧的說：「一牆之隔這肯定是能聽到了。尤其這有些人啊，就喜歡玩兒那詭異的調調，沒準兒就在外面就行了那種事呢！」

  想到自己那日聽到的也許便是沈玫和那個沈從文的聲音，千燁的表情一變，半晌才道：「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沈殤有些可憐呢！」

  「怎麼個可憐了？」仵作不解，「他不活的好好的嗎？」像他們這種從社會的最底層爬上來的，一直卑微的生活著的人才能知道什麼是可憐呢！

  千燁輕輕咬了咬下唇，「他肯定是知道隔壁發生著什麼，才對我說沒有事情的。畢竟姑侄通姦這種事，擱在哪裡都是一件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