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屍身疑雲

  鼻間嗅到了淡淡的米香味兒，暖乎乎的，似乎就想要吃上一口來暖暖肚子。

  當千燁從睡夢中醒來時，看到這陌生的房間時，不禁有幾分怔愣。

  「醒來了，喝碗粥吧！」

  「大人？」千燁揉了揉眼睛，抬手打了個哈欠。「咱們已經到了嗎？」

  「嗯，這便是沈家的客房了。」上官明心將一直溫著的瓦罐中舀出一碗溫熱燙口的鹹粥，端著走了過來。「肚子餓了吧，快吃一些吧。」

  聞到鹹粥濃郁的米香，以及淡淡的蔬菜和魚肉的香氣，千燁肚子裡的饞蟲便都活了過來，咕嚕咕嚕叫著要吃飯呢！接過來，就著勺子喝了一小口，頓時滿足的眯了眼睛。「大人，真的很好喝！您要不要也吃上一碗？」

  上官明心看著女子被潤澤的唇瓣，喉頭一動，連忙轉身給自己端了一碗來。「確實不錯。」再美味的珍饈她又何嘗沒有吃過，不過今日這鹹粥的味道卻是有些不同罷了。

  兩個人在屋子裡靜靜的吃著粥，忽然千燁開口問道：「大人，咱們不開始查案嗎？」

  「不著急，等你吃完了再說。」上官明心開口說道。

  「哦。」千燁點了點頭，又問：「大人，您有給豆沙包準備飯菜嗎？」

  握著湯匙的手一頓，上官明心抬眸，看著千燁略帶溫和的說：「自然是準備了，它一定很喜歡那裡呢！」

  院中最偏遠的柴房中，傳來一陣陣抓撓的聲音，聽的人心裡發麻的很。

  飯後，千燁看了看放在凳子上的衣袍，以及最上面那件讓她想忽視都難的束胸。「大人，我這些衣服是您給準備的吧？」

  「怎麼？有問題嗎？」上官明心一臉疑惑的說。

  「不，沒有。」千燁輕輕搖了搖頭，大約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上官明心的面上閃過一絲得逞，道：「我去外面等你，你快些換過衣服吧！」

  千燁穿衣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將衣袍換好了，就是一頭長髮難辦了些，整理了好長時間才全部綰好。看著銅鏡中的少年，千燁摸了摸發上的玉釵，這還是大人送給她的呢！當初以為他是一個很不好相處的人，原來是自己看走了眼。

  「大人，我準備好了。」

  「嗯，我已經派人在那影壁前準備著了。」

  還未靠近演武影壁，便聽到一陣一陣連綿不斷的敲擊聲。千燁探頭看去，正是六扇門中的捕快們手持鑿子，正小心翼翼的剝落著影壁上的石塊呢灰泥呢！

  隨著鑿子不斷的在影壁上敲擊，一塊又一塊的石塊混雜著灰泥剝落下來，而影壁中的物什也漸漸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當千燁看到那個血肉模糊的人體時，忍不住皺眉。是什麼人這麼狠心，竟將一名女子封存在這影壁中！

  「有沒有不舒服？」見她皺眉，上官明心在一旁擔憂的問道。

  「沒有。」千燁搖了搖頭，目露一絲憤怒。「只是不知道什麼人這般殘忍！」

  「這個世界上，比野獸可怕的永遠都人心。」在六扇門這麼多年來，他經手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不少都是離奇的讓人無法置信。

  「大人，您說兇手為何要將這屍體封存在影壁中呢？」千燁開口問道。

  「現如今還說不清楚，但不外乎是兩種可能。一種是兇手對這死者恨之入骨，另一種是兇手對這院子中的某個人恨之入骨，很有可能是沈老太爺，所以才會選擇將屍體封存在影壁中，只為找個晦氣。」

  「無論是哪種可能，這個兇手都已經滅絕人性，殘忍至極！」殺人，永遠都是一刀下去最為快意。這樣不會讓死者經受到太大的痛苦，但若用鈍刀割肉便是懲罰了。而古往今來，辱屍者大多都是心理變態，內心陰暗的變態兇徒！

  「走，去看看。」見屍體已經完整的從影壁上被剝落了下來，上官明心開口道。

  旁邊早已經預備下了擔架白布，當屍體觸碰到白布的一剎那，血水頓時浸濕了白布，染成了一種鐵鏽似的顏色。

  因為是夏日，即便是被封存在這影壁中，屍體也有不同程度的腐爛。好在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沈鶴又準備了冰塊，不然這屍體可要臭不可聞了。

  上官明心站在那具血肉模糊，已經辨不清面容，只能堪堪看出來是名女子的屍體旁，皺了皺眉。「去叫沈家的人來認屍。」

  千燁對於布料並沒有任何研究，但看著那屍體上穿著的分明是件大紅色的紋繡紗裙，而且看去那尚且還算整齊的髮髻，也是已婚女子所梳。

  「大人，您是否懷疑，這女子乃是沈府之人？」

  上官明心頷首，「不排除這個可能。來時，我便已經命人將沈家的資料調閱出來，這小鎮上除卻沈家一戶人家，可沒有其他的世家能與之媲美了。你且看看那屍體上的衣料，可是上好的雲紋紗。」雲紋紗，故名思己便是紗絹上會呈現出雲紋的圖樣，尤其是在日光下更是美不勝收。而能穿得起雲紋紗的人家，想必不會平凡到哪裡去。自然也不排除這屍體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但最大可能還是出於這沈府。

  「雲紋紗？」千燁對於布料沒有研究，也勉強只能看得出來這屍體上套著的衣裙質量上乘，至於雲紋紗是什麼，她可是叫不上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被血水浸染了的衣裙，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墨紫色，滴答滴答黏黏的順著白布流下，看起來甚是噁心。千燁注意到，因為先前被發現的是屍體的左手，已經爬滿了蛆蟲。

  白胖胖的蛆蟲在肉里，骨縫裡鑽來鑽去，還真是噁心至極。

  「大人，您今天就不應該給屬下準備鹹粥的。」那煮的香香軟爛的長粒米，看起來還真有些像那種東西。千燁側了側身子，一臉無奈的朝上官明心抱怨道。

  上官明心一呆，大約也是沒有料到這個結果。踟躇了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肚子裡會不舒服嗎？」

  千燁輕輕的點了點頭，神情中略有些委屈。「感覺好噁心的，肚子裡好像滿是那種東西。要是屬下午飯吃不下了，一定是大人您的錯。」

  「都是我不好。」

  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處理著屍體的幾名捕快可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架勢。哼！他們才沒有聽到自家大人和那個千燁再打情罵俏呢！哼！大人是他們的，誰都搶不走的！

  沈鶴領著家人來到了演武場上，女眷則被留在了後面，生怕這血腥的畫面驚嚇到她們。

  「不知大人找老朽來所為何事？」

  上官明心掃過眾人的表情，最後才停留在沈鶴的臉上，「你們且看看，地上那名女子你們可認得？」

  沈鶴探頭一看，也不覺一驚。縱然他在江湖上這麼多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怕的屍體。比起失去頭顱或是開膛破肚的屍體，卻遠遠不如這個幾乎只看得到人形，卻辨不清面目的屍體要來的可怕。「恕老朽無理了，這屍體血肉模糊，如何能辨清？」

  上官明心挑眉，淡淡地說：「那衣服呢？這衣服，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沒準兒就是這府中的哪位夫人，或是小妾呢！」

  本朝律法，凡是妾室平妻皆不可穿正紅。而眼前的女子雖穿著大紅色，卻並不排除是家中的小妾之流。像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一向便沒有什麼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