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喬裝

  「人各有志，公子無需自責。」桂蘭勸慰道，看著千燁略帶憂愁的容顏，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公子，奴家倒是有一個主意。只是……怕是要累及公子的名聲了。」

  千燁好奇，不由道：「無妨，你且說說看。」

  「奴家在攬翠樓有位朋友，也許那人能幫的上公子的忙。」說是朋友，卻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只不過自己落在此處，那人卻進了攬翠樓。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自暴自棄了，只求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那人曾經多次想要助她離開此處，她卻笑著搖了搖頭。

  「攬翠樓？」千燁好像腦海中有過這麼一個名字。

  桂蘭卻以為她是嫌惡，忙低聲解釋說：「公子，這攬翠樓中大多都是苦人兒。」

  千燁想了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便揮了揮手，道：「這些稍後再談，你且帶我看去看看。」隨即，便換過衣袍和鞋子，畢竟她這一身實在是有些顯眼了些。

  桂蘭連連點頭，同龜公說是領千燁出去逛逛，便出了院子。從小巷中出去左拐，前方的第三家便是攬翠樓的後門了。桂蘭同守門的小廝熟識，便直接放了她進去，只是對千燁倒是多看了一眼。

  「怎麼今個兒有時間來我這兒？」冰寒一襲冰藍色衣袍，長發半綰，其餘的髮絲散在身後，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著。他一聽到有人稟報，說是桂蘭上門來，便立即下來了。

  桂蘭四周看了看，見並沒有什麼外人，才叫了千燁出來。

  冰寒對自己的容貌向來是十分自信的，然而在看到千燁的那一刻，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這眼前的少年比他的容顏可是分毫不差，甚至比他這冰寒的氣質還多了幾分優雅。

  「這位是我的認下的弟弟，外面有群人正在找『他』，所以我想請你來幫幫忙。」

  冰寒不覺多看了千燁一眼，桂蘭當年最困苦的時候都未曾想過找自己幫忙，如今竟是為了這樣一個小子。細細思量了一番，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你們隨我來。」冰寒在這倚翠樓待得年頭多了，也頗有威望。怕是日後等攬翠閣的老鴇不做了，冰寒便會接手呢！

  「前些日子，有位小相公害了病，被悄悄送出去了。他的屋子此刻無人，你便可在這兒待待。」

  這個害了病冰寒並未多做解釋，千燁心想在這種地方，怕是染上的也只有那種病了。在這個時代里，醫學還沒有那麼發達，得了這種病，怕也只有死路一條了吧！

  推開門，便是一間千燁竟十分熟悉的房間。房間的擺設陳列，一縷都是按照扶桑的習慣而來。在敞開的紙門後，便是一張寬大的榻榻米，以及一張小小的炕桌。房間的擺設十分滿當，在地板上還準備有一張華貴的錦緞躺椅，看來這間房子的主人大約是名扶桑人。

  「這位小相公是扶桑人，隨商船來到此處。我幫你化好妝，換上衣袍，你只要不多說話，別人是不會察覺的。」

  關於自己曾經在扶桑的經歷，千燁並不會有意解釋，只是被冰寒壓在椅子上，在鏡子前塗塗抹抹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冰寒輕輕說了一聲：「好了。」

  千燁才輕輕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水晶鏡子中清晰的刻畫出她此刻的容顏。白皙細膩的膚，上挑拉長的眼線，艷紅的唇。分明是自己的容顏，看起來也沒有太多的刻畫，但無論怎麼去看，都是透著幾分陌生感來。

  冰寒從柜子里翻出了一件衣袍，對千燁說：「把這件換上。」

  千燁拒絕了他的幫忙，獨自一人走到了後面。手上是一件大紅色的和服，如鮮血一般的顏色。千燁對於這種衣服的穿著並不陌生，只是拎在手裡看了看，發覺這件衣服似乎是經過改良後的，也不知道穿上後是什麼效果。

  當千燁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讓冰寒同桂蘭都不敢相信，這還是剛剛的那個人嗎？

  「公子？」

  那人微微一笑，柔聲道：「自然是我。」

  桂蘭倏然紅了臉頰，惴惴不安的不敢將視線停留在千燁的臉上。

  就在那一剎那，冰寒險些衝上去，詢問這少年是否要加入他們攬翠閣，但好在理智即使阻止了他。

  忽然，只聽外面傳來一陣喧譁聲。冰寒臉色一變，對千燁道：「你便安穩的待在這裡，切莫露出任何馬腳來。」說罷，便拉著桂蘭的手走了出去。

  趙寧已經往來了好幾間青樓里，但都沒有獲得他想要的線索。便是下意識走進了這裡，結果發覺竟全是一群男人。身邊有人悄聲對他說：「大人，這裡好像是小倌館。」他皺眉，抬步便欲離去。但想到既然都已經來了，斷然沒有放過之理，便對這裡的龜奴說不準他聲張，要搜查這裡。

  只不過，即便已經再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千燁等人給聽到了。

  此刻剛剛過了午飯沒有多久，樓子裡的相公們大多都在睡覺，各個衣衫不整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一間一間的查看了，並沒有他想要找到的那個人，趙寧本就覺得這裡污穢的很，臉色更是不好。「那裡住的是誰？」

  「回官爺的話，這兒住的是菡玉，是從扶桑來的，大人只可提些簡單的問題，多了他便不會說了。」

  趙寧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名寫意風流的男子，冰藍色的衣袍，清冷的氣質，卻是冰寒。

  老鴇見冰寒出來後，便悄悄退了下去。他的年紀也大了，待過些日子便將這樓子給了冰寒吧！

  「我去看看。」一名穿著墨綠衣袍的男子上前便將那門毫不客氣的推開了。然，男子在看清屋子裡的一切後，便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見狀，趙寧皺眉上前道：「怎麼……」

  房舍是依照扶桑的樣式修造的，紙門風鈴。

  但看見那榻上斜倚著的人，竟也是欲語忘言。

  嶄新的榻榻米上，少年身形高挑，大紅色的單衣襟袍不掩，夜色般的烏髮齊齊垂在身後，幾綹不聽話的便落在細緻的鎖骨上。面龐艷麗嫵媚，尤其是那上挑的鳳眸，更添一抹魅惑。秀麗的眉斜飛入鬢，烏色的瞳朦朦朧朧的，分明一副被從睡夢中打擾到的模樣。那單衣上繪著一些墨色的花朵，細嫩光滑的小腿從衣袍下露出一角，引得人想要上前輕觸一下那肌膚是否如看到的那般柔嫩。

  「這是怎麼了？」少年艷紅的唇緩緩開啟，語調略帶古怪，好像正說著自己並不熟悉的語言似的。

  趙寧在原地怔愣了下，暗道竟有男人如此嫵媚，這小倌館果真不是一個好東西。「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少年輕撅紅唇，口中不滿的嘟囔著：「面倒くさいなぁ!」

  「什麼什麼？」有人聽不懂那少年的話語，好奇的問道。

  趙寧看了看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出門時，方才說道：「人家說咱們麻煩。」

  「呵呵……」眾人乾笑。直到出了攬翠樓，才有人小聲的意猶未盡的說：「真的好美啊~這男人要是美成這樣，讓女人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