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發覺

  女子從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眨了眨眼睛，看著窗外已經不早了的天色，而隔壁亦是靜悄悄一片。忽然，她視線一頓，看著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和衣而眠的少年，揉了揉眼睛，這才感覺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夢。

  千燁早早的便醒來了，只不過躺著不想動彈罷了。聽到女子醒來的動靜，她輕輕張開雙眸正對上一雙閃躲不及，被自己給逮了個正著的目光。

  女子略微有些驚慌的躲避著她的視線，許久才悄聲問道。「公子，可是要起身了？」

  千燁輕輕頷首，掀開被子用單衣將自己裹住。「去準備漱口水和洗臉水吧。」

  女子沒有反駁，下地穿好鞋子。就看見昨夜那隻白毛小狗正搖晃著尾巴，朝那少年撒嬌呢！清晨略有些清淡的日光灑在少年臉上，讓她不由得怔愣了下。那美麗的側臉滿是柔和，連唇角都染上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女子不由得緊緊捂著胸口，感覺那裡正怦怦直跳。

  『他』生的可真好看啊！女子在心中悄悄道。但想歸想，她還是麻利的下了炕，端起盆子出外面去打水了。雖然已經是夏日了，井水的溫度還是有些涼。女子將盆子擱在一旁，有些侷促的搓了搓手。「公子，這兒沒有熱水。」

  千燁淡淡道：「無妨。」就著冰涼的水洗了把臉，頓時精神了不少。最後，就著個杯子漱了漱口，才終於完事兒了。

  屋子裡的梳妝檯上只有一面不甚清晰的銅鏡，千燁想到自家那個雖然破敗了些，但卻比這精緻多了的銅鏡，頗有幾分遺憾的意味。扯開發帶將長發重新束起，如此才精神了不少。千燁會梳的頭髮樣式不多，最經常的便是簡單的綁個類似馬尾的髮型罷了。不過，她的頭髮有些太長了，老師又總是不允許她隨便剪掉，只是每年新年的時候修剪一下發梢，若是放開了，長及臀部，如黑瀑布一般。是以，她每次都拉出一些發束，這樣才不會讓長發阻礙了自己的動作。

  豆沙包在地上汪汪的叫喚，看模樣可是餓了。千燁微微一笑，抬眸遞給了那女子一枚銀錠子：「可夠了？」

  一枚銀錠子，大約有五兩銀子。雖在這京城看起來算不了什麼，可是在她這兒可是一筆巨款了。

  尋常人家來她這兒也不過是幾十個銅板了事兒，這麼一錠銀子，女子咬了咬下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如此，千燁才將豆沙包抱了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大約是白天裡不做生意，這院子裡可安靜了許多。然而，她心裡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見有人推門而入，那猥瑣的模樣，十足的尋歡客。

  來人看到千燁後一怔，她此刻已經戴上了帷帽，倒是讓人看不到她顯眼的容貌了。

  「桂花啊，有客人啊！」聽起來，這男子似乎是女子的常客。

  不曾並未多看他一眼，轉身便離去了。就在她走到門口時，便聽到後面傳來一陣熟悉的男子粗喘，以及女子欲拒還迎的呻吟聲。她沒有回頭，在龜公打著哈欠的目光中，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整條花街都安靜極了，夜晚的喧囂仿佛只是一場夢境而已。青石板路上，沒有行人踩踏過的痕跡，倒是打理的十分乾淨整潔，看起來早就有人整理過了。

  看了看時間，大約辰時三刻了，一般的花樓都是營業到凌晨天剛剛亮的時候。別說這男人們上花樓喝花酒無甚奇怪的，但若在青天白日裡被人看去了，總歸是不好，這也是為何這青樓都是夜間營業了。

  街上沒有行人對千燁來說正好，豆沙包在她懷裡略微有些暴躁，看起來是餓得緊了。昨夜的時候，她曾抱它出去過幾次，這小傢伙大約好似吃的多了，在人家院子裡的花叢下留下了好幾灘的紀念呢！想必，有了豆沙包的加持，那些花朵應該會長得稍微健壯一些罷。

  對昨夜來時的路線還稍微有一點點的印象，因此在花街上繞了幾遭很快便走出去了。只是這花街未免太大了些，在這白日裡也是一眼望不到頭。這到了夜裡，怕是每個男人心目中的天堂吧！

  出了花街後不久，大街上便熱鬧了起來。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各種飯香夾雜在其中，整個一出動聽的晨曲。

  給豆沙包和自己買了幾隻包子，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靜靜的吃著。千燁坐著的地方是一間茶樓的大廳中，緊靠著窗戶，空氣還算清新。至於這二樓，還是不要想了。這大廳里的花銷最是便宜，只不過是想喝些熱茶罷了。

  一壺熱茶，幾碟點心瓜子的。

  這茶樓還的早，客人卻已經幾乎是坐滿了。那場子後方有一處台子，但見一名長須的中年男子走了上去，醒木一拍，曰道：「上回書說到……」

  原來是說書的啊！千燁對這個不慎感興趣，樂城裡也不是沒有。為今最重要的便是趕快離開這裡，她可是不想在繼續待下去。首先是要回到樂城裡去，問問周大人到底是何事，為什麼要將她派到了六扇門中。其次，便是拿上自己的銀子。若是周大人不讓她再繼續當捕快下去，大不了她 就換個工作嘛！不過，終歸肯定是不如公務員這個職業了。

  就在千燁同豆沙包享用著早餐的同時，一列穿著淄衣的男子們快速的經過茶樓。

  將時間退回到昨夜。

  夜色漆黑，月色躲藏在烏雲中，只見幾枚零星黯淡的星子點綴在夜空。

  隨意裹了件衣服的上官明心站在隔壁的房間中，看著空無一人，連空氣里都多了幾分寂寥味道的房間裡，勃然大怒。

  好啊，他好心好意的勸『他』來此，結果竟然還敢給他逃跑！『他』莫不是以為這六扇門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如此害怕！怪不得昨日一副乖巧的模樣，原來心中竟然暗暗謀劃著名此事呢！

  「來人！」他朝外大吼一聲，怒氣沖沖道：「守在這裡的暗衛都哪裡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當暗衛趕到後，對上一臉怒氣的上官明心，驚得身上一片冷汗，連雙腿都有些虛軟。完蛋了，他竟然擅離職守，還讓被看守的對象給跑掉了。「請大人責罰！」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了。一切都是他的錯誤，他承認。

  上官明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雙盈滿怒意的褐色雙眸讓暗衛不禁打了個冷顫。「自己下去刑堂領罰！」他冷冷道，旋即系好衣袍，一頭未乾的長髮還在滴水，他也顧不得烘乾，便匆匆去了書房。

  書房裡，除卻還在坐月子的木倩兒外，其他人全部到場了。

  因為夜半美夢被驚擾的冷則先表情有些生硬，一雙眼睛也沒有了焦距，不時點著頭，似乎下一秒就會沉沉睡去一般。

  連日來一直在研製最新迷藥的周大夫眼底下一片青黑，紅潤的膚色已經長時間缺少睡眠而顯得有些蠟黃。這群人中，大約只有趙寧一臉精神，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大人！」見上官明心走進門來，眾人紛紛起身一臉恭敬道。

  發上還殘留著水珠，上官明心的長髮散落，倒是少了幾分平日裡的不近人情和清冷。「找你們來是有一件任務要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