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六扇門

  今日的天略略有心陰沉，剛及傍晚，天空便黯淡一片。眼前是一扇烏色的大門，大門上有尖利的刺刀，且門板十分厚重。看起來不過是個稍顯可怕一點的柵門而已，但事實上，此乃六扇門的第一道門，作為防禦使用。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的聲音清脆悅耳，終於在最後一點亮光即將沉入西邊的山谷中時，抵達了。

  千燁心想，等到交接完畢後，應該就同他們沒有什麼關聯了。問題是，一切都能如她所願嗎？

  到了門口，上官明心同身後幾人翻身下馬，當下便有人迎了上來。

  千燁睇了一眼，見為首的那名男子有些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

  男子正是趙寧，一襲黑色官袍，發上一柄木釵，眉眼帶笑的向眾人走來。「大人，您回來啦！」

  端見那黑袍男子應了一聲，便將手上的韁繩交到了這男子手上。如此，千燁才稍稍有了一點印象。這人曾經在樂城發生的第一起命案時來過，同行的還有那位什麼吳大人的。

  趙寧扯著韁繩，不經意的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那位少年，心中訝異，悄悄問向身旁人道：「這夥人是從樂城來的？」

  那人是同上官明心一同去城門的其中一人，見狀便回道：「正是，莫非趙大人不知道嗎？」

  趙寧沒有說話，而是深深的看了千燁幾眼。怪不得大人會親自去接人，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小子。心中不知為何有了幾分不自在，他扯了扯那人的衣袖，一臉沉痛的說：「以後又要多一個人來分擔大人對咱們的注意力了。」

  那人一怔，隨即便驚呼：「什麼人！？」他們家大人何時輪到旁人來染指了，大人是他們的，哪個敢來分擔大人的注意力，看他不一刀宰了他！

  對上那如有實質滿是殺意的雙目，趙寧幽幽一嘆，頗有幾分怨婦的氣質。「罷了，就讓大人有一個追求真愛的理由吧！」

  「哈？」那人一怔，被趙寧那一眼看的渾身雞皮疙瘩抖了一地。這趙寧不是成婚了嗎，好像聽說孩子都出生了，卻難不成是個斷袖子嗎？！天啊，太可怕了！他決定，一會兒便將這個消息偷偷告訴大家。

  別看六扇門看起來森嚴，卻是一個從來都不缺少八卦的地方啊！

  六扇門的房舍多為暗色，兩側也不見樹木綠植，透著幾分讓人無法親近之感。馬車軲轆壓過六扇門內修建平整的地面上，發出了細小的聲響。千燁發覺那位領頭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而前面多了幾名領路的年輕男子。

  來到京城裡，趙捕頭等人都是興奮異常。然而此刻一入的這裡，便安靜的仿佛是啞巴了一樣，就連眼睛也不敢隨便向旁邊看去。這六扇門一般來都是解決一些懸案疑案，可以說來是是專門解決各類案件的地方。據說六扇門的來源無可考證，但確實刑部下方所特設部門無疑。

  傳聞刑部大牢尚不及六扇門可怖，據說到了這裡的犯人，哪怕是再硬氣的嘴，在這兒也絕對會開口的！傳說，這六扇門裡每到夜裡都能聽到鬼泣的聲音，都是盤繞在六扇門上空的鬼魂們不甘心。傳聞，通向六扇門大牢的地板上儘是鮮血浸染了，雨天被水一浸，便能看到有血水從地板下滲出來，並且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

  問這些趙捕頭是如何知道的？想當年，六扇門的段子在茶樓里可是紅火的緊，他巡街經過便會進去聽一段，久而久之便記下了。當日趙寧等人來此，見他們一臉和樂的模樣，趙捕頭便也沒有太在意。哪知今日卻有機會一看六扇門的大牢，心頭不禁憶起當年聽到的那些故事，腿肚子都打哆嗦了。

  這是趙捕頭一人的感受，其他人則不知。千燁自然是抱著豆沙包，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對於只在影視作品中出現過地方，她自然是好奇多過於畏懼的，六扇門這等建造起來定是十分耗時的。單看那高高的屋頂，厚實的牆壁，便非短日可以造就的。

  遙遙的，之間一座玄色大門，門前一塊牌匾，上書：監牢，二字。

  見門口有穿著玄色衣袍的守衛，目光冷漠，如同雕像一般。

  此刻，天色已經大暗。牢門前掛著兩盞白色燈籠，在暮色里顯得有些陰森。

  「將這些人入了吧。」

  安靜中，有人說。

  守衛一人抬了抬眼皮，懶懶道：「可有交接文書。」

  「有的。」說罷，便遞給他一封巴掌大的小摺子。

  守衛仔細看過後，方才將大門輕輕打開，揚聲對裡面喊道：「弟兄們，新貨到了。」

  在隊伍最後方的千燁聽到這句，眼角不由得抽了抽。為什麼，她忽然有一種到了黑店，或是是龍門客棧一類的地方。

  趙捕頭因為這句話雙腿顫抖的更加厲害了，要不是緊靠著囚車，怕是已經栽倒在地上了。

  從裡面走出來不過四名男子，各個都身形魁梧，穿著深藍色的衣袍，看式樣同尋常衙役所穿官袍倒也有些類似。四名男子逕自上前，將囚車上的黑布取下。

  犯人們重見天日，這才發覺好像已經到了旅途的終結點，各個愁眉苦臉的。有膽小的，已經啜泣起來，哆哆嗦嗦的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但這些人可不管這個，同趙捕頭這邊要了，或是奪過鑰匙打開門鎖，硬是將裡面的人給拉了出去。

  男犯人身穿白色囚服，而女犯則是淺藍色囚服，只是各個蓬頭垢面，衣衫髒污的模樣。只是這四人也不嫌棄，名男女分開排做兩排，四人看管著，便送入了大門內。

  待幾人進去後，大門被緩緩合上，若不是還看到眼前的囚車存在著，黑布也被丟在地上，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般。在面對著這四人，所有的犯人都配合的很，雖驚恐卻十分順從，乖巧的像小羊羔一般。

  千燁好奇這些人是如何培養出這樣濃郁的殺氣和戾氣的，不然也不會威懾了犯人們各個都懼怕不已，不敢聲張了。

  「囚車便留在這裡，你們同我去飯堂吃飯。」

  千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聽到這話忽覺飢餓不已，一旁的豆沙包來湊熱鬧，汪汪叫了兩聲。

  「狗？」有人奇道。

  千燁並未注意這人的樣貌，但看起來應該是一直領著他們前方大牢幾人中的一位。

  那人在人群中掃射了一周，目光在千燁身上一頓，隨即輕輕皺眉，就在趙捕頭擔憂的目光中，轉身汲取向前走去。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在這六扇門待下去，怕是得害了病。這地方太壓抑了，根本就不是人待得地方。對此，千燁亦深以為然。

  飯堂里，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只不過，一群黑壓壓的穿著玄色官袍的人坐在一起，還真有些可怕。趙捕頭吃完了有生以來最侷促的一次飯菜，便有人安排著他們去住宿了。

  大約是因為院落有限，那人將千燁待到房間後，便領著其他人走向另一個院落。千燁也沒有在意，看了看茶壺裡準備的溫茶，淺淺的喝了一口。

  院外，趙捕頭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的黑袍男子。

  「現在送你們去驛館，天亮之前就給本捕離開！」這話說的森冷無比，仿佛若他們不聽話便要當胸給他一刀似的。

  趙捕頭忙不迭的點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院門，在心中默默為千燁祈禱著：阿燁，但願你還能完整的活到明天早上。

  看著趙捕頭一行人逃跑似的離開了，上官明心雙手背後，一臉冷然的推開院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