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行兇

2023-12-22 02:52:51 作者: 玖姑娘
  趕了幾日的水路,好好的休息了一番,正在街道上閒逛,卻沒想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幕兇殺現場。

  千燁站在街道上,一眼便看到了那個人。

  黑衣如墨,冷峻清寒。一人一劍,仿佛便是這天地間唯一的存在。

  「若再動一步,便殺了你!」

  猶如宣判一般的冷靜語調,鮮血順著他的劍身流下,髒污了腳下的青石板路。

  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尖叫著逃離著遠去了,眼前只有一夥同是黑衣手持兵器的男子,而在那黑衣男子的腳下,一條鮮活的生命已經逝去,只有那不在起伏的胸膛和胸前渲染了的血花,仿佛還提醒著人們,就在剛剛這個人還活著。

  眼前有人當街行兇,竟無人來管。千燁作為一名捕快,此刻被憤怒盈滿了胸懷。無論一個人有多麼的錯處,必須經過宣判才能定罪。否則,無人能決定他的生死。但這裡不同,在大夏這個全然陌生的國度里,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朝代,人命似乎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千燁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當她面對著生命的時候,也會如此的冷漠。在扶桑的日子裡,她刀下逝去的亡魂大約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因此,才有了青芙,才有了如今的阿燁捕快。在面對著水匪的時候,她動了刀,而這一刻,是她第二次拔刀。

  豆沙包被千燁輕輕放下,躲在了一旁小販的攤子下。只聽錚的一聲脆響,千燁的刀已經抽出。手腕上的金鈴在日光下反射出了刺目的光華,青芙如一道閃電,倏然而來。

  一直往前的劍已經千燁的刀而稍微停滯了,隨即便用力格擋,在千燁後退的間隙中,已經一劍刺破了那人的喉嚨。一劍斃命,他喉嚨的血管如噴血泉,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黑衣人的腰間。除卻那面黑衣男子,所有人的腰間皆有一塊腰佩,上書:六扇門三個大字。男子嘴巴大張著,噴涌的血從他的喉嚨里涌了出來,直到不甘的倒下,濺起了一地的血花。

  千燁身穿的紅色單衣沾染了幾塊血花,沒一會兒便凝成了暗色的斑點。斗笠下的紗絹被風吹起,露出了一張微抿著的艷紅色唇,以及一雙不甘的眼眸。她收回了定定看向男人的目光,抬眸看向了那個黑衣如墨卻手段很辣的男子。

  上官明心也在看著千燁,他的視線在她精緻的面容上停留了一下,便停在了她手上的那柄長刀上。

  那是一柄刀鞘暗沉的長刀,刀柄上整齊纏繞著墨綠色的絲線,一隻纖長瑩白的手腕正緊緊攥著刀柄,掛著金鈴的黑曜石熟練從腕子上滑落到手背。

  上官明心的表情依舊冷峻,他動動了下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想到此刻的千燁並不認識他,最終的只有沉默。

  千燁注視著他的長劍,劍尖上染著一絲血紅,就是這把劍剛剛在她的眼前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而她,卻沒有辦法將眼前這個劍身上還沾著血跡的兇手緝拿歸案。不單單是因為此處並非她的管轄之內,更是因為眼前幾人的腰牌。

  千燁輕輕咬了咬下唇,面無表情的看著的黑衣男子,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憤怒,甚至也沒有悲傷,但她漆黑的瞳孔中卻如鏡子般清晰的倒映著黑衣男子冷峻的身影。

  上官明心被她的情緒左右,微怔了下,便那她收了長刀,轉身走向一旁,抱起豆沙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人,那個人是否要處理了?」他們這次出動是為了追擊兩名要犯,這兩人獲罪無疑,身手雖然不是絕頂的,但開鎖的功夫卻是頂尖的。連六扇門的大牢都能輕易逃脫,豈非一般人可比擬的。因而,才決定將這兩人斬於劍下,好方便交差。

  「不用了。」上官明心淡淡的說,將那柄劍遞給了這說話之人。「用不了多久便能再見了。」幾日前,他接到了冷則先的飛鴿傳書,特意提及了千燁要上京一事,如此看來,『他』是順水而來,在臨安修整。

  那人接了劍,反手插入自己的劍鞘中,吩咐著手下將地上的屍身血跡清理乾淨,才緩步跟上了上官明心離去的腳步。

  千燁並沒有直接回到驛館中,而是在街上閒逛起來。她沒有料到她會同六扇門再次有交集,而且還是在對方殺人的情況下。她清楚六扇門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個可以為了查案不擇手段,甚至連殺人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地方。只是,在樂城時她似乎被掩蓋友好面具下的而忽視了他們的本質。

  但她並不會覺得心裡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六扇門說起來還歸屬於朝廷,而外面那些猖獗的殺手組織,又該如何呢!所以,她不會矯情的認為六扇門在她眼前殺人如何如何,因為即便她沒有走到那條街上去,一切也是會發生的。她只是挑錯了地方,挑錯了時間罷了。

  不過,看了一場十分不美感的殺人表演,千燁覺得似乎胃裡的食物有些太多了。且看看豆沙包,一副毫不受影響的模樣。千燁深以為若是再給豆沙包一隻熱滾滾的肉包子,它估計也是能吃下去的。

  千燁本不願引起旁人的注意才換上了自己初到大夏來時的服裝,但沒想到似乎有些適得其反了。不過好在她並未帶了木屐來,不然分明一副扶桑浪人的打扮。

  在街上繞了一圈兒,心裡舒服多了,肚子也不再脹脹的了。果然,在吃飽時,是不適合做劇烈的運動的。

  回到驛館中時,趙捕頭等人竟然還沒有回來。千燁在無語的同時,抱著豆沙包回去重新換過那件靛青色長袍,下樓去將天井裡曬著的衣服給收了回來。看看,並沒有其他人晾曬的衣服。千燁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這些人莫不是晚上洗衣服,那麼明日一早便只能穿著那件髒污掉,沒準兒還散發著一股子酸臭的捕快服了。想到這兒,她竟隱隱有些興奮。真希望他們忘記了,那明日裡才好看戲啊!

  大約是千燁的祈禱真的起了作用,晚飯後也沒有見到其他人有任何動靜。入夜了,四周靜悄悄一片,自然是不會有人去洗衣了。因此,千燁帶著滿意的心情緩緩進入了夢鄉。

  清晨,當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臨安城內的驛館卻十分熱鬧。有套車的,有押送犯人們進入囚車的。至於千燁則是在吃過早飯後,帶著一臉的清爽站在一旁——看熱鬧而已。

  瞧瞧這群老兄們,難道你們就不覺得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些味道嗎?就連豆沙包的嫌棄的遠離這些人,只貼在自己香噴噴的主人身邊。

  當一行人晃晃悠悠出了城門,一路向北行進時。城門樓上,玄色的衣角一閃而過,片刻便不見了蹤跡。

  在灕江上的幾日因有水氣,便也覺得日頭不是這般大。而當一行人上了路,方才覺得這太陽真是熱得很。所幸眾人早已經準備了水囊以備不時之需,不然這路上若無遇到茶寮怕是要渴死了。

  千燁腰間掛著一隻水囊,是出行前趙捕頭統一發放給眾人的。豆沙包並沒有趴在她的懷裡,而是趴在囚車的車板上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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