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水匪

  千燁不知這若是崖壁上多了幾隻攀爬的猿猴，是否會有李白詩中的意味。只是想想，不由得低笑出聲。她是又不是出來遊玩的，哪裡有那個心思。

  「汪汪~」豆沙包不解，繞著她的靴子打著轉轉。

  千燁可不敢抱著它靠近船邊，萬一豆沙包興奮過了頭摔下去，她可沒辦法將它救上來。不消說此地江水兇猛沒準兒下面便是暗礁林林，且她的水性不好，下去了也是白搭。

  早飯是簡單吃了些乾糧，喝了些清水。

  同海運較長的時間想必，河運更加順暢一些，且在途徑港口時都可補給。因此，這淡水倒來得更加方便了。

  站在甲板上，忽然看到幾名水手拖拽著一張大大的漁網。這是要捕魚嗎？千燁不甚感興趣的想到。她倒是不曾知曉這種捕魚的方式叫什麼，但卻是海上捕撈最常見的一種方法。

  水手們靜靜等待著船舶駛離這一小段峽谷，因這水下有著許多的暗礁，漁網很容易因為掛在暗礁上扯動船隻無法前進。

  前方的視線陡然開闊了起來，千燁不禁感嘆這峽谷的竟如此短小。那邊聽到簌簌的聲音，漁網已經小心的扔到了海中，憑藉著兩根粗壯的繩子拉扯在船身後面。

  豆沙包倒是很有興趣，搖著尾巴跑到水手們附近，總想跳起來看看那些漁網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千燁撇了撇嘴角，一會兒她還要下船艙中同看守的捕快們換班呢！至於豆沙包，一併帶去，省的它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犯人因男女共分為兩個船艙，關押男犯人的船艙中還有幾輛囚車同拉車的馬。這老縣令也是好心，讓他們這些馬上了船，不然等到了臨安，可要麻煩了。

  千燁同人交換了位置，懷裡抱著豆沙包看向那位耷拉著腦袋的男子。這不是黃三爺嗎，看看這落拓的模樣。嘖嘖，真是可憐啊！當然，千燁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幸災樂禍的。好吧，她最喜歡看的就是平日裡拽的二五八萬的人最後倒霉了。想想就覺得開心極了，她真是個壞人啊~

  黃三爺耷拉著腦袋，靠著船板打盹兒，實際上閉著眼睛假寐。他知道這次因為張甲的牽連，怕是時日無多了，再撒潑也是無用的，索性便任命了。只是他這麼想，其他人卻不這麼認為。

  昏暗的船艙里掩蓋了眾人眼眸中的深意，他們人多勢眾，到時候殺了這些捕快們，搶了這大船，逃跑不還是指日可待。

  尤其是當千燁一出現，這些人的眼睛就更亮了。多麼好的下手對象啊，瘦瘦弱弱的，兩個大男人上去就能將他們合力制服了。

  若是趙捕頭能知道這些人心中的想法，怕不會給他們吃的飽飽的，讓他們有力氣去想別的事情了。

  千燁雖站在門口，但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可逃不過她的耳朵，那若有似無的交談聲如蚊子一般在耳邊嗡嗡著。還是這些人真的以為自己夠小聲，當別的人都聽不到嗎？就連豆沙包都有些不耐煩的咬了咬千燁的靴子，轉著圈圈很是煩躁的模樣。

  「不准交頭接耳！」怒斥了一聲，看著眾人噤聲，千燁才閉上雙眸一臉沉靜的養精蓄銳。這些日子在船上必定睡眠不夠，若不好好的休息下，怕是再好的身體都招架不迭呢！

  幾人沒有說話，但一雙貪婪的目光卻是虎視眈眈的盯上了千燁精緻的容顏。瞧瞧這這小摸樣，可生的真是好，怕是這花樓中的花魁娘子都比不上啊！都淪為了階下囚了，心中卻還惦記著這點兒破事兒，所以說男人不愧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互相使了個顏色，只待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動手。雖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隨著船艙打開的瞬間，也能看出來外面正是白日。眾人等待著天黑的到來，借著夜色的掩飾將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今天千燁只需要守著白日，晚上就可以去休息了，無需像昨日從下午守到晚上，半夜才去休息。午餐是簡單烹製的江魚，還有一些白灼的大蝦，雖然沒有多麼出色的手藝，但因為食材新鮮味道也十分鮮美。就著各自的乾糧，每個人都分到了大大的一份。

  千燁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坐在船艙的入口處，一邊同豆沙包吃著，一邊悄悄注意著不遠處隱隱有些異動的人群。

  眾人狼吞虎咽的吃著，覺得嘴裡的飯菜堪比山珍海味，只有在吃飽了，他們才有逃出去的體力。黃三爺小口的吃著，盤子裡的魚被人家搶走了，只有一塊乾癟的餅子，和幾隻瘦小的蝦子。

  千燁不是沒有注意到這裡，只是懶得管。這些人沒準兒送到京城中就被斬首的，如今竟費了心思在這搶食上，真是有夠無聊的。看看他們沒了腦袋，還怎麼吃飯喝水。

  白龍號在駛過一片寬闊的水域，漸漸朝蘆葦盪中駛去。這裡是去往臨安城的要道之一，水路坦蕩並無兇險，但是卻在蘆葦盪中盤踞著一群十分彪悍的水匪。這些水匪常常趁著蘆葦的掩飾，突襲這附近的商船，一般都是搶掠財物，狀似殺人卻也是常有的事。

  眼下並不是水匪出沒的時機，因而洪波並不擔心，況且他的船上並無財物，只是一些送入京城的要犯罷了。只是一般理所當然的事情，卻往往會出現小小的差錯。

  蘆葦盪中，一艘只可供兩人划行的輕船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水面。船上有一高一瘦兩名男子，身上是草綠色的短衫，頭頂亦是帶著蘆葦編成的草帽。

  「大哥，你看！」瘦小的男子指了指白龍號的方向，「這船吃水/很深啊！」

  高個男子看了一眼，可不是嘛，正有一艘吃水頗深的大船朝這邊駛來。看那船隻的大小，定是一艘不錯的商船，若是能在這船上干一票，最近的日子可就輕鬆不少了。

  臨近夏日，水軍們查得緊，雖然水匪們平日裡來無影去無蹤的，仍有被逮住的時候。這隻要被抓住，不分青紅皂白的，肯定就要殺頭啊！為此，弟兄們已經好些日子不曾出手了。

  「回去，通知弟兄們抄傢伙卻回龍灣等著。」

  回龍灣顧名思義是一段九轉曲折的彎道，因形態遠看去如長龍一般，故如此得名。船入了回龍灣大約都需要放慢速度才能同行，而此處又有不少的蘆葦山石十分適合隱蔽。而這裡，一向都是水匪們下手的好地方！

  船隻一入回龍灣，洪波便開始警戒起來。雖最近風聲緊，但也難保不會有膽大的，雖然他船上沒有轉載貨物，但仍舊得小心啊！

  上船時洪波不曾注意，這幾十人待在這大船上，竟給船隻造成了一種因貨物壓墜的錯覺。

  隨著船隻漸漸入了回龍灣，四周不見任何動靜，洪波漸漸鬆了口氣。

  然而，異變便突然發生——

  千燁正靠著船板，忽然覺得一陣劇烈的晃動。她睜開雙眸，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心中猜測道莫不是這白龍號觸碰到了哪裡的礁石，因而擱淺了？

  「豆沙包，好好看著他們，我出去看看。」

  豆沙包雖聽不懂千燁的話，但大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因而安靜的臥在一旁，盯著前方的人犯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