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歸來

  再會樂城，千燁不禁想要淚濕衣襟，來表達一下對這裡的懷念。還是樂城好啊，看看在山陰縣待著的日子裡，提心弔膽的，生怕自己的小命一不小心就交待在這兒了。不過念及她可沒有為了國家而英勇獻身的偉大情懷，必要時已經算計好了逃跑路線。如今能完好無缺的回歸，真乃幸事一件啊！

  「阿燁，你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趙捕頭雖然是跟隨著周廣一同前往了山陰縣，但對這經過可是不甚了解。明明是去這山陰縣找一下有關死者的資料，怎麼就風風火火的帶著軍隊去抓人了呢！而且，這山陰縣的縣令不是明明叫柳平，為什麼大家稱他為張文呢！

  「趙捕頭，」千燁睇了他一眼，將豆沙包納入自己的懷抱，一臉嚴肅道：「此乃機密要事，上面有交待不可以輕易的泄露秘密！否則……咔嚓，那可就是人頭落地啊！」

  趙捕頭被千燁划過脖子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才怯怯的小聲道：「真的不能說嗎？」

  千燁頗為沉痛的點了點頭，「不是我不說，而是這小命，可是攥在人家手裡頭呢！人家也說了，這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來如此。」趙捕頭一臉瞭然道。「我明白了，不會再問了。你放心，等我回去後就叮囑那幫小子們，不會找你來問東問西的。」

  千燁欣然應允，順便對趙捕頭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嘖嘖，自己只不過說了句謊話，他卻當真了。如此也好，省的所有人都來問詢一遍，麻煩的很。

  冷則先坐在馬上，身後的囚車裡正是張文等人。此刻他一臉頹然，哪裡有在山陰縣時的風光。不過，在這十年間他也享受夠了，更是草菅人命，這遲到的懲罰卻也不重。

  余梓蘭便同李梅關在一起，看著她落魄模樣，心中暗喜不已。如此，她終於失寵了，真好啊！聽說，她欲求不滿，還惦記著從那少年一夢春風呢！大庭廣眾之下將那事說出來，人家卻拒絕承認，真是太好了！若非此刻兩旁儘是圍觀之人，余梓蘭真想大笑數聲。

  囚車中，李梅仍舊穿著那件華麗的宮裝，只不過在推搡間，已經沾滿了灰塵，早已不復往日的華美。一頭梳的整整齊齊的堆雲髻也散亂一團，發上的金簪髮釵也不知道都跑到哪裡去了。同餘梓蘭的從容相比，李梅簡直是驚駭到了極致。哪怕在青樓的日子裡，因她極會做人，墮落風塵也未遭受任何磨難。後來，在被張文納於小妾後，更是順風順水，寵愛至極，然如今竟是要被送去京城中給砍頭了，怎麼可以淡然對待。

  而余梓蘭在經歷了這些年的種種，早已看淡，心中對李梅同張文只有一腔恨意而已。如今，這二人落難馬上就要處斬了，心中自然是歡喜不迭。這個女人，她的內心早已失去了純淨，只有荒蕪和恨意在支撐著了。

  作為此案主要的犯人，張文同張甲李梅等人，是要直接由冷則先等押解入京的。而其餘人，協商後，便決定由樂城的捕快衙役隨後送入京中。而這些，正在縣衙走去的千燁還未曾知曉。

  回到樂城時，天還未亮，街道上也沒有多少行人。不知從哪裡飄來幾縷霧氣，將樂城遮掩起來，宛如一層面紗吧！

  當晨起的太陽降臨大地，冷則先已經借了兵押送張文等出城了。臨行前，他將一封匆忙而寫的書信交到了周廣手中，言說讓他一定要轉交到千燁手中。

  周廣心想這新來的小捕快似乎很是厲害，同這六扇門的關係相處的不錯。「大人儘管放心，下官一定轉交。」依照官職大小，別看六扇門統稱捕快，但相比於周廣這個七品縣令，冷則先的官職顯然要更高一些。

  送走了冷則先等人，周廣處理這樂城這邊的善後，責令衙門裡的捕快擇日將人犯送抵京城。

  當千燁回家補了覺，吃過午飯來到縣衙里，便聽說他們一伙人要去京城出差了。而此時，周廣走來，遞給了他一封信。

  信中寥寥數語，大約寫了她去往京城後，一定會好好照料她云云。看到落款是冷則先，千燁頓覺頭大。果不其然，在她看完信後，周廣便宣布讓她加入了押解人犯的隊伍中。

  可憐千燁巴不得一輩子都不同六扇門打交道，迫不得已只能巴巴的去京城，而且還是六扇門的大本營了。

  好在，周廣給了大伙兒準備的時間，讓三日後才啟程。不然，千燁可要連件換洗的衣服都來不及準備。家中種的青菜，已經有不少可以摘下來吃了。千燁估算著自己來回在路上的時間，摘取了一些送給了附近的鄰居們，不然等到自己回來後，這些菜沒人澆水，不然是乾死，不然則長的老了。

  豆沙包回到家中開心極了，屋子裡外來迴繞著圈圈，千燁好幾次都險些踩到它。從趙捕頭那裡要了半天假期，千燁用來準備路上的東西。這換洗的衣衫，還有要備下一些乾糧。雖然路上有驛館，但難免他們不會因為錯過或未及而餓肚子。

  抖了抖剛剛洗過的衣袍，整齊的晾曬在陽光下，千燁彎起嘴角，笑了。

  「汪汪～」追著一隻蝴蝶滿院子跑的豆沙包也極為開心，一人一犬靜靜的享受著這個難得的午後時光。

  噠噠的馬蹄在官道上響起，一路黑衣男子騎行而來，身側儘是手持兵戟的兵士。在這一群人護衛中，赫然是幾輛囚車。而這幾人，自然是張文等了。

  冷則先首當其衝，押後的是莫家三兄弟。只是，幾人雖是向京城趕路，但心思早已不知道飛到何處了。莫言臉上帶笑，正是在啟程前無疑聽到了冷則先同周廣的談話。大人沒有將這小捕快給弄來，看看他們老大，不過一句話的事兒，這小捕快不就得乖乖的聽話去往京城了。所以說老大就是老大，那不是一般人啊！

  然，事實上冷則先卻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在暗室中的經歷，讓他對這比自己小許多的少年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只期盼若有朝一日千燁能去往京城，他必定會好好招待，豈止，本是一番好意，卻愣是被所有人給都給誤會了。

  「路上都小心著點兒！」剛出樂城後不久，他們便遭遇了一場伏擊，索性對方人數不多，在被俘後，便吞毒自盡了。張文一事牽涉甚廣，不少官員都涉及其中。如此，便不想張文平安抵達京城，伏法認罪了。也幸虧他在出城之前早有計劃，早已命人喬裝打扮護送了那些證據率先前往京城了。想必這些人還以為除了張文在自己手裡，那些證據也都在吧！冷則先回眸看了一眼那輛門窗封閉的馬車，唇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