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求生

  千燁只感覺到身邊有一陣熱源，是方才天旋地轉間隨手拉住的。「冷大人？」她猶豫了片刻，方才開口。

  冷則先眨了眨眼睛，左臂上傳來一陣痛楚，是方才掉落下來時無意觸碰左右的石壁磕到的。聽到千燁的聲音，他開口詢問道：「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倒是對方才被千燁連累一併落下一事閉口不談。

  千燁心有餘悸，聽到冷則先的聲音，臉上閃過一絲羞愧，忙道：「無礙的，下官好好的，沒有缺胳膊短腿。」

  驟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冷則先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周圍，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隱約能看到身邊一張模糊的側臉，正是千燁。「既然沒受傷，那便好了。快找找看，這附近哪裡有出路。」

  千燁喏了聲，扶著牆壁緩緩起身，腳下忽的觸碰到一塊柔軟的地方，不由一愣，下意識道：「冷大人，可是下官不小心踢到你了？」

  冷則先輕輕的搖頭，也不知千燁是否看到。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將自己所看到的事物告知了千燁。「千燁，我想你踢到了應該是一具屍體。」話音落下，自己便先沉默了。

  「屍體？」千燁愣了愣，卻並未如冷則先預料到的那樣大喊大叫，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如此說來，在咱們到來之前，這裡早已有人進來過了。」

  「怕是不僅僅如此。」冷則先手臂扶著一旁的石壁站了起來，怪不得方才有什麼東西緩衝了他們下落的衝力，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啊！「這裡，可不單單只有那一具屍體。」

  在冷則先視線可以看得到的地方，遍布屍骸，少說也有十幾具。有的年頭久了，已經化作白骨，堪堪還有幾片未腐爛的破布。有的還算新鮮，但因為開始腐爛，正散發著一種難以描述的血肉模糊感。

  「唧唧……」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細小的聲音。

  千燁沒有反應過來，冷則先倒是覺察到了。他對這聲音熟悉的很，正無處不在的老鼠！這些老鼠既然能出現在這裡，那必定是因為有出口。而且他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幾乎都沒有聞到什麼臭味，更是奇怪的很。正思索著，忽聽千燁道：「冷大人，這裡有風。」

  千燁所站的地方大約是個風口，一陣陣清涼的風從外面吹來，說不出的舒服。

  既然有了風，這裡沒有屍臭的味道，自然也有了解釋。冷則先四處看看，心想此處的通風口必定不止一處。果真，沒多久便見一處有微弱的光線透過來，且有微風襲來。

  千燁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自然是不清楚眼前的屍堆有多麼可怕。一群群肥碩的老鼠在屍堆中來來回回，齧咬著屍體上殘留的肉片，那景象可是說不出的可怕。

  饒是冷則先見多識廣，仍舊有幾分毛骨悚然之感。「快些早到出口。」也不知道這裡的老鼠有多少，若是一擁而上的話，怕是他們兩人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這些老鼠宰割了。他的平生願望可不是讓這些老鼠吃掉再排泄出去，冷則先這樣想著，撇了撇嘴角，不禁低咒道：「該死的！」

  「冷大人？」空曠的暗室內，冷則先的聲音略顯突兀，讓千燁不得不多問一句。

  「沒事！」冷則先略顯生硬的回道。並不想讓千燁得知如今的情形。「繼續找你的出口！」

  好嘛，找就找，凶什麼凶。千燁的眼睛可達不到冷則先在黑暗中能窺物的程度，只能摸索著，一路磕磕絆絆的朝風口走去。

  冷則先在一旁看的捏了把冷汗，暗自慶幸這條路上沒有一具屍體，不然此刻千燁定然要被絆倒摔上一跤，沒準兒一頭栽進老鼠堆里去了。

  走進了，確實是一道風口，只不過這風口卻也只有瓮口大小，上面還覆蓋了一層帶著孔洞的鐵板。伸手使勁兒推了推，紋絲不動，顯然是扣死在牆壁上的。

  「冷大人，這裡似乎是出不去。」千燁朝後面喊道。

  冷則先第一次發覺，這個被認為是聰明的少年竟然也有如此愚笨的時刻！就算是將那個風口打開來，難道你以為自己會鎖骨功嗎？能從那么小的地方鑽出去！在心中無奈的長嘆了聲，冷則先幽幽道：「莫非你認為，從哪裡能夠出去嗎？」

  千燁按在牆壁上的手一頓。是啊，這么小的地方，怎麼能夠出去嘛！「呵呵……那個，意外，意外啊……」乾笑著解釋說，她才不要承認自己是個笨蛋呢！

  冷則先無力的按了按額角，嘆著氣說：「若在這麼意外下去，咱們可不要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張文便會發現咱們兩個失蹤的消息，你認為……這種事可以允許它發生嗎？而且，我想你也不希望曾為老鼠們的食物吧！」

  「哎？」千燁一怔，耳畔終於清晰的聽到了老鼠們齧咬肉體的聲音，頓時打了冷顫。「不要！絕對不要！」她猛地搖了搖頭，有些怕怕的離那些聲音遠一些。她的大好人生，才不是為了給老鼠填飽肚子準備的呢！「冷大人，一切都靠你了！」冷大人這麼有經驗，一定都可以的！

  雖然四周十分黑暗，但冷則先仍舊清楚的看到了千燁臉上的表情，嘴角不由抽搐了起來。那副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想從里出去，只能看看這裡有沒有可以通向外面的機關暗門了。若是沒有的話……我想，咱們今天可真的要交待在這兒了。」

  冷則先抬頭看了看兩人掉落下來的地方，距離地面並沒有很高。深吸了一口氣，提氣縱身向上躍去。手掌觸碰到堅硬的石壁，哪怕用力也無力推開。下方並沒有可以施力的地方，因而才幾個呼吸間，冷則先便落了下來。「看起來這條路不通，沒準兒咱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聳了聳肩，他一臉無奈道。

  「不要！」聽到這個悲慘的消息，千燁連連搖頭。「我才不要和你在這裡殉情呢！」

  冷則先眼角一抽，不由怒道：「他奶奶的，你以為老子想要和你死在一起啊！」就算死，身邊陪著一位美人和好過一點啊！

  「冷大人，你爆粗口。」黑暗中，忽然傳來千燁驚訝的一句。

  「閉嘴！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注意到這個！」冷則先不由叱道。

  「好嘛……」千燁扁了扁嘴，無奈應道。「不過，冷大人你口音很有特點呢！」

  「該死的！」一直想掩藏的秘密竟然這樣輕易的就暴露了，冷則先不由扼腕。他同莫家三兄弟都來自東山的一個小鄉村，雖然後來去了京城，但他們三個說話都好好的，就自己還帶著口音。久而久之，他便不願意多言了，漸漸的就成了如今冷言冷語的模樣。他進六扇門的日子早，不曾有人知曉他的口音問題，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捕快個知曉了去！「記住了，這件事不准對別人說！」

  千燁暗道這六扇門的怪癖還真不少，卻還是點了點頭，應承下來了。「知道了，不會亂說的。咱們還是抓緊找找看有沒有出口吧，莫非冷大人真的很喜歡這裡嗎？」

  「都說了以後別叫我冷大人，冷則先或是冷大哥你選一個吧！」冷則先被人稱作冷大人尋常也習慣了，可這千燁的稱呼總算感覺怪怪的，挺不舒服的。